我摸不透秋彤是何意圖,裝作很為難的樣子:“秋總,我喝不了啊。”


    秋彤一抿嘴:“喝了不疼灑了疼,浪費可恥你知道不?喝——慢慢喝——悠著喝——”


    說著,秋彤把烤好的肉放在我麵前的盤子裏:“來,嚐嚐我的手藝,邊吃邊喝!”


    看著秋彤溫和美麗的神態,我覺得特溫馨,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白酒,看著秋彤,脫口而出:“秋總,你是鮮族人?”


    秋彤的手一抖:“此話怎講?”


    我心中一驚,差點說走了嘴,忙說:“因為這是韓國燒烤,因為看你燒烤的動作很熟練,還有,剛才看你,覺得你的氣質和神情特有電視裏韓國女人的模樣。”


    秋彤不自然地笑了下:“是嗎?你倒是挺會感覺。好了,抓緊吃肉,涼了就不好吃了。”


    說著,秋彤要了一碗韓國冷麵,低頭自顧吃起來。


    秋彤和我的話依然不多,我默默地一口接一口喝酒,琢磨著秋彤的心思。


    這38度的白酒對於我來說,喝起來就像是白開水,沒味道,別說一瓶,就是再來半瓶也放不倒我。


    我突然心生一計,邊喝邊搖頭晃腦,眼神也直勾勾的,做出醉意越來越濃的樣子。


    秋彤看著我,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等酒瓶見底的時候,我做醉醺醺狀:“秋……秋總……我……我喝完了……我……我不行了。”


    “醉了嗎?”


    我嘴巴半咧,眼神迷幻,腦袋耷拉:“是……是啊。”


    “哎——酒量不行你早說嘛,早知道你酒量不行,就不讓你這麽喝這麽多了。”秋彤嘴角又帶著得意的笑。


    “領導……的命令不敢……不聽啊,領導讓……喝,我……就得喝。”我醉眼朦朧地看著對麵嘴角帶著笑意的秋彤,心裏暗暗發笑。


    “這麽說,你是很尊敬我這個領導的了?”


    “那……那當然,秋總是領導,掌管著我的飯碗,我……哪裏敢不尊敬呢?”


    “那好。”秋彤頓了頓:“亦克,我問你幾個問題,必須如實迴答。”


    “是——一定!”我挺直脖子歪著腦袋看著秋彤,這丫頭果然是想把我灌醉套話。


    秋彤盯住我的眼睛:“亦克,告訴我,國慶節放假你到哪裏去了?”


    “元站長——不,元經理邀請我到她家作客了。”


    “那元朵爸爸得急病,你真的拿錢資助了?”


    “嗯哪。”我知道這事是不能撒謊的,點點頭:“她家裏深更半夜一時拿不出那麽多現金,我剛發了訂報提成,身上正好有錢。不過,今天下午在賓館走廊裏,你們說話那會,元朵媽媽讓元朵還給我了。”


    秋彤點點頭:“還有,你在來發行公司之前,在哪裏幹什麽工作?”


    我說:“在……在無錫江南良子洗腳店,做足療師。”


    我此時並不擔心秋彤查詢自己應聘時填寫的資料,因為我那裏根本就沒寫以前的工作經曆,至於資料上的住址欄,更不擔心了,那地址是我身份證上的,和明州差了十萬八千裏。


    “那你為什麽不做了?”秋彤繼續問。


    “因為不想整天摸……摸人家臭腳丫子。”


    “噗嗤——”秋彤笑出來,接著又說:“那你怎麽從無錫來到了海州呢?”


    “有個朋友在這邊做小生意,他……邀請我來幫忙,等我來了,他卻……破產了,我走不了,隻能在這裏找個活幹。”


    秋彤點了點頭,眉頭依然皺著,我的話似乎並沒有打消她的懷疑。


    “你以前還做過什麽工作呢?”秋彤又問我。


    “我……以前啊……幹過的多了……在江蘇拉過保險……在廣西幹過傳銷……還做過傳銷講師呢……因為這個,差點被抓進去……為了安全,我最後逃進了洗腳店避難。”我信口胡謅起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不怯場還挺能煽呢,原來是做過傳銷的。”秋彤點點頭,似乎對我下午的表現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我剛鬆了口氣,秋彤突然又問道:“你英語很不錯吧?”


    “我英語……是啊,很不錯哦。”


    “怎麽個不錯法呢?”


    “我會背abcdefg……26個英文字母全認識。”我自豪地說:“在那些洗腳的人裏麵,我是背得最流利的。”


    “噗嗤——”秋彤捂嘴笑起來,肩膀發顫。


    我心裏也笑,秋彤對我的懷疑或許應該打消了。


    可隨即我的心裏又湧起深深的悲涼,麵對這個自己深深敬仰愛慕和自己在虛擬世界裏心心相印的女人,我卻要騙她。


    可是,我隻能這麽做,異客和浮生如夢是永遠不能見光的,他們的關係隻能維持在那個看不到的空間裏。現實世界裏的秋彤是屬於她的恩人的,屬於李舜的。


    一旦現實和虛擬重合,那我不但得不到現實裏的秋彤,連虛擬世界的浮生如夢也會失去。


    這樣想來,我的心裏不由愈加淒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眼圈不由紅了。


    “來——喝杯水,是不是喝多了酒想起不順利的事情了。”秋彤端起一杯水遞給我,溫和地說:“人生誰都有不順的事,你還年輕,隻要好好做,今後會越來越好的。其實,我現在覺得,你還是有一定潛質的,你這個人心腸還是蠻好的。以前我們之間的事,過去了,就不提了。”


    我一陣感動:“秋總,以前那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那天在鴨綠江上,真的不是有意偷拍你的……還有,當時,我看你要掉到江裏,急忙往迴拉你,才不小心摸到了你……你的……那裏……你後來不小心跌倒,我也不是有意要看到你……你……那裏的。”


    秋彤的臉通紅,忙擺手:“好了,好了,不要說了,我不和你再計較那事就是。以後,不要再提這個了。”


    我點點頭,不說了,卻不由迴想起當時的情景,心裏又一陣騷動。


    吃完飯,雪停了,秋彤開車和我一起迴公司,然後各自散去。


    第二天上班,秋彤再見到我,態度明顯好多了。


    上午,元朵告訴我一個消息,嚴總裁退居二線了,新總裁今天上任,叫孫棟愷,43歲,在集團排名第三位,位於董事長和總編輯之後。


    這麽說,昨天的會議是嚴總在集團的最後一次主持,站到最後一班崗了。


    臨近中午下班的時候,孫總裁來發行公司視察,曹莉緊跟在屁股後麵,帶著恭維阿諛而嬌媚的笑,身體恨不得貼到孫總身上去。


    孫總留著平頭,目光冷傲,和其前任嚴總天壤之別。


    秋彤和趙達劍迎接孫總,第一個就先到大客戶部視察。


    趙達劍顯得特別亢奮,在前麵低頭哈腰引路,曹莉則緊挨著孫總,麵帶微笑。


    秋彤站在旁邊,神情很淡定。


    此時,我並不知道趙達劍和孫總是什麽關係,也不知道曹莉以後會和孫總發生什麽關係。


    孫總和元朵握手,握住元朵的小手搖晃了幾下,突然放肆地笑了,轉頭看著曹莉:“這個發行公司,我看美女還不少啊,哈哈,老總是大美女,這下麵還有小美女,看這小姑娘,多水靈。”


    第一天剛上任的老總下來視察工作就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是很不合時宜不符合身份的。


    元朵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卻又不敢把手抽迴來,任由孫總肥膩的大手捏著。


    趙達劍忙附合著笑起來:“是啊,是啊孫總真是慧眼識美女。”


    曹莉勉強笑了一下,隨即掃視了一眼元朵和秋彤,眼光裏閃出一絲陰毒,轉瞬即逝。


    秋彤沒有笑,而是抿著嘴唇皺了皺眉頭,眼神有些不快。


    孫總立刻看到了秋彤的反應,臉上閃出不快的表情,鬆開元朵的手,耷拉下了眼皮,似乎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蔑視。我忙伸手過去,他看都不看一眼,轉過身,背起手,咳嗽了一聲,正色道:“好了,秋總,你們忙吧,不打擾了,我要去廣告公司看看。”


    說完,孫總轉身就走,曹莉急忙緊緊跟上。


    新總裁第一天上任,我就預感到了幾分對秋彤不利的苗頭。


    第一,孫總好色,說不定今後他就會打秋彤的主意。


    第二,曹莉和趙達劍和孫總貼得很緊,特別是曹莉,她要想博取孫總的賞識和歡心,是有辦法有資本的,而曹莉一旦受寵,必將會對秋彤暗地下黑手。


    第三,剛才秋彤在孫總麵前的表現,會讓他感覺秋彤對他不夠尊重,說不定什麽時候他就會給秋彤一個下馬威。上級要想整下級,有的是辦法和機會。


    孫總走後,趙達劍數落秋彤:“秋總,孫總上任第一天,你就給領導臉色看,什麽意思?孫總不就是喜歡美女嗎,這怎麽了?你怎麽對領導這樣的態度?”


    秋彤看著趙達劍淡淡地說:“趙總,你是不是想歪了,孫總是來視察工作的,不是來物色美女的,你竟然敢這麽汙蔑領導,你講話還有沒有一點原則?”


    趙達劍一怔,搖搖腦袋,無可奈何地說:“好,好,我不和你爭論了,你對,行了吧?”


    接著,趙達劍又換了一副口氣:“其實,我也是好意,領導視察發行公司滿意了,不就是對你滿意了嗎?我這個副手再忙乎,還不都是往你臉上貼金?你要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老大哥的苦心我理解了,謝謝你一片好意。”


    趙達劍苦笑一下,搖搖頭走了。


    我和元朵一直站在旁邊看著。


    秋彤微微歎了口氣,神色有些沉重,轉身去了辦公室。


    一晃幾日過去,這天,我乘坐有軌電車出去聯係一個業務。


    坐在電車裏,我看著窗外林立的高樓和車水馬龍的街道,心裏暗想,這是我在海州的最後一筆業務了,明天是12月1日,要發錢,我就要離開這裏了。


    想到這裏,我的心裏不禁悵然,看著窗外發呆。


    電車經過市區購物廣場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突然看到了一個曾經無比熟悉而又久違的麵孔,渾身一震,猛地站起來,貼近窗戶仔細看。


    是她,確實是她,真的是她,她來到海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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