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凡流淚,他看到了蘇雲帆的無奈。那無奈不是故意表現出來的,那無奈是蘇雲帆眼眸底部,最深處的一抹無奈。


    蘇凡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但是也從來不會是一個胡攪蠻纏的人。他從來不會因為某些原因而感動,因為,他知道,這個時代,自己才是最真實的。


    能夠生存下來,才是王道。


    可是,饒是如此,蘇凡依舊被感動了。依舊被自己的父親,被蘇雲帆感動了。他承認,之前對父親的憤怒,對父親的惱羞成怒。


    在這一刻全部煙消雲散。


    一切都像是風一般,刹那間全部消失了。一切都很簡單,因為他是自己的父親,因為他是自己的母親心中,那從來都沒有忘記,從來都站在在最前方的男人。


    他狂飲一口酒,而後舒服的笑了起來:“蘇雲帆,我記住你這句話了。我會走下去,我會一路走下去,直至走到你的高度,讓我看看,你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會對我們這樣。你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會這樣對不起我們一家人。”


    他之所以沒有說出爹那個字眼,一切都因為,他說不出口。即便他內心已經將眼前這個男人原諒,可是他口中,還是喊不出那一個字。


    那一個字,如同夢魘一般。不管如何,都說不出口。隻因,他看到了母親臨死時候,絕望眼神中,那一抹最後的驚豔。


    她是有多麽想見到這個男人啊!她為了這個男人,在那蘇氏宗族中,忍耐了一輩子,等待了一生。隻為了再見到這個男人一眼,她的眼淚都流幹了,她的身體都累垮了。


    卻依舊沒有等到這個男人的歸來。


    如果眼前的這個蘇雲帆,是一個真正的人。那麽,蘇凡會毫不猶豫的把酒碗直接扣在他的臉上。


    可惜,這隻是他的一個法相分身。一個區區的法相分身而已,這不值得他去動武。蘇凡想要有一天,自己可以走到這個男人的麵前,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讓他永生永世都記住這一巴掌,都記住,有這麽一天,自己的兒子走到了自己的麵前,一巴掌打下來。隻為了這麽多年,他所愧疚的一切。


    蘇凡再一次將一口酒喝幹,而後笑了笑。眼前的蘇雲帆也笑了:“好,我等著這一天。我等著這一天的到來。我相信,你能夠做到這一切。”


    “我不會原諒你,我不會原諒你。”蘇凡笑著,一口將酒全部喝幹。而後那酒碗中再次出現了滿滿的酒水。


    “我不會奢求你會原諒我,我隻想讓你知道,我做的一切,沒有對不住你們。”蘇雲帆歎息了一聲,再次將手中的大酒碗,之中的酒水全部飲幹。


    蘇凡站起身來,沒有再去看一眼那酒碗中的酒水,而是直接看向了天空:“好了,這一切都結束吧!我也該走了!”


    “慢著,我說過要給你三個造化。這才給你一個,你怎麽就這麽想要走?”蘇雲帆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千年。


    “哈哈,不重要了。我想要用我自己的努力,去轟開那頭頂的蒼天。你的幫助,我不想要,也不會要。這九陽仙露,算是我欠你的。等到哪一天,等到我和你重逢的哪一天,我會還給你。”蘇凡說完,一腳踩在古舟之上,而後身子轟然間朝著遠方飛去。


    就在這個時候,蘇雲帆歎息了一聲,說道:“不要急著走,幻境深處,有一個寶物。如果你可以得到的話,就去爭取吧。有渡劫仙舟在,我相信你可以成功。”


    “渡劫仙舟也是你給我的!”蘇凡傲立在蒼空之中,身影不動,如同一尊在世的仙佛。


    大衣被風吹動,白發如蛇一般擺舞。這一刻他的目光很是糾葛,可是更多的卻是一種執著。


    執著於那三世的攪拌。


    執著於那三生的慨歎。


    這一刻,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經不再重要。蘇凡就是蘇凡,誰也改變不了。他的路已經鋪就在自己的腳下。自己要走的路,就是往前不停的走,直到有一天,自己的前麵,再也沒有路,而是一個身影,亦或是一個背影。


    將之超越,而後繼續往前走。


    這就是蘇凡的道路,這就是蘇凡的一生。蘇凡再也不會有屬於自己的快樂,因為,所有的快樂都被埋葬在那一年,在懷中,自己母親眼睛最後閉上的那一刻。


    淚水從眼角流過,蘇凡沒有去擦,而是任風將那滴淚珠擦拭。蘇凡沒有迴頭,而是義無反顧的往前走去,他的腳下,是不斷湧動的白雲,他的前方是無邊無際廣袤的蒼穹。


    最終,他距離那古舟越來越遠,他也沒有去要蘇雲帆給他準備的最後二個造化。


    他想要用自己的雙手,將這一切都得到,走出一條血路,殺出一片血染的蒼穹。


    這是一片莽荒的世界,蘇凡一直往前走,走出了大約有接近三天的時間。直到眼前的蒼黃,化作綠洲。


    那綠洲,範圍不大,可是在蘇凡的眼中,卻如同皓月一般。因為,無盡的蒼黃,無盡的莽荒。竟然還會存在一個這樣的綠洲,這也算是一種奇跡了吧?


    蘇凡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看著那最後的綠洲,嘴角勾起了一縷微笑。而後眼中更是閃過了一縷微光。


    這裏,不知為何,蘇凡總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殺機。或許,這才是這裏真正的秘密。或許這就是蘇雲帆告訴自己,這裏最後的秘密。


    這算不算蘇雲帆給自己的造化?


    蘇凡笑了笑,他歎了一口氣,沒有再想其他的。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裏,就出手吧!不管如何,自己也都要拚上一拚。


    因為,走出這荒古廢墟後,迎接自己的將是最為宏大的一場戰鬥。這場戰鬥,就要結束之前,自己追尋仙路的凡塵間所有攪拌。


    蘇凡唿出了一口氣,而後笑了起來:“來吧!這裏最後的造化!”說著,他一步往前邁出,而後腳下蒼雲飛舞,一刹那間他體內所有的氣息全部化作銳利的刀鋒,眨眼間,朝著那最後的綠洲,殺將而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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