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窗外的鬼東西還在撞著玻璃,張道靈麵無表情地坐在床上,右手掐著雷符,隔著窗簾淡淡道。


    “別敲了,這家沒人,有人我會不給你開門嗎?”


    富有節奏的敲擊聲頓時停頓了下來,似乎是有些不知所措。


    與之前不同,擁有雷符的張道靈有了談判說話的底氣,在他看來,作為天下一等一的辟邪之物,五方神咒·雷符就算沒辦法消滅窗外的鬼東西,也絕對能重創對方。


    隻是這樣做的話就暴露了自身,萬一打草驚蛇讓鬼東西的幕後主使龜縮起來耍其他陰損手段,到時候更麻煩,不過麻煩歸麻煩,如果窗外的鬼東西真的不滿足於敲窗戶的話,他不介意把雷符用掉,畢竟再多的算計也沒有小命重要。


    在寂靜無聲中,窗外來客又繼續它的日常工作。


    本就畫了一天雷符,最近還沒睡好的張道靈終於皺起眉頭,疲憊的語氣中滿是殺意。


    “好話不聽,給你臉了是吧?不管你是人是鬼,今天晚上要是再敲我家窗戶不讓我睡覺,我把你腦袋擰下來當球踢你信不信?”


    敲擊聲再次消失,張道靈等了好一會兒,窗戶外也沒有任何動靜,這才放下雷符。


    “看來有時候對這些髒東西說髒話還是很有用的。”


    鬆了口氣,張道靈開始觀想屬性表。


    【


    姓名:張道靈


    年齡:24歲


    根骨:44


    悟性:39


    氣運:1


    資質:後天異仙體


    堪輿術:0(初出茅廬)


    符咒之道:0.1(初出茅廬)


    可分配屬性點:0


    】


    第一張雷符畫成之後,符咒之道技能上漲了0.01,再加上新增的0.01自由屬性點,剛好讓0.08湊成0.1,隻是張道靈不明白為什麽到了0.1的時候,符咒之道的漢字顯示還是初出茅廬。


    “這茅廬真難出,要是諸葛亮住進去,怕不是劉備得請一輩子才能把臥龍拐迴家,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嘴上吐槽著屬性表的技能評價,張道靈也不是真的感到不爽,再怎麽說,屬性點堆上去帶來的好處都是實實在在的,能用不到三天的時間畫出有用的雷符全靠屬性表,他自己可沒那個能力。


    得了便宜還賣乖,放下碗罵娘這種事情他做不來。


    重新躺迴床上,張道靈把雷符小心地壓在枕頭下麵,把水果刀放在了床頭櫃上,打了個瞌睡。


    “今天晚上應該是能睡個好覺了。”


    ……


    坡底村東邊,大門緊鎖,陰風四起。


    無人居住的自建房小院內,一個身材矮小一身道袍,眉心處長有一顆鮮豔紅痣的中年黑臉男人忽然疑惑地睜開眼睛看向一旁。


    就在男人的身旁,無頭的女人如同一根立柱一樣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脖頸處纏繞著十幾圈如血絲一樣的詭異紅線,紅線似有似無地延伸向遠方。


    在道士的注視下,原本穩定的紅線開始盤旋收縮,不時地震動,無頭女人的身體也開始顫抖。


    有些擔憂的道士皺著眉頭,左手握金鳳簪,右手敲擊日卜(單麵繃皮的羊皮鼓,一種羌族巫術法器,),口中念誦著晦澀的咒語韻文,紅線的收縮開始加快,不一會兒,一顆披頭散發的女人頭就從天外飛了迴來,穩穩地落在了無頭女斷掉的脖頸上。


    紅線越纏越緊,女人的脖頸和腦袋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紅線連在了一起,男人法決一停,鼓聲一頓,金簪筆直地插入無風自動的長發之中,被長發自動卷了起來。


    與此同時,女人隻有眼白的眸子開始詭異地反轉出現眼黑,變成了正常人的模樣。


    “你遇到了什麽?他是不是拿出了什麽法器?”


    道士的口音有著濃厚的南方口音,女人木然地張開嘴巴,發出有些結巴的聲音。


    “沒,他,兇,我,要,踢,我的,腦袋,當,球。”


    “挨罵了?現在的大學生這麽沒素質?大學都白上了?”


    男人歎了口氣,憐惜地摸了摸女人粗糙的臉蛋,幫顫抖的女人把領子豎起來,遮住脖子上瘮人的紅線。


    “阿紅,我們也沒功夫繼續跟他耗下去了,我已經喚醒了迷魂蠱,明天晚上我們就能知道結果,你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張均鴻說的是不是真的了。”


    ……


    難得睡了一個好覺,恢複了一些精神的張道靈頂著疲憊起了個大早,去早飯攤上吃了點東西就重新迴到屋子裏,開始畫符,這是他自保的唯一手段,自然得多做些準備。


    “把速度放慢,集中注意力,盡可能不要出現差錯,每成一張雷符我的精神力都會大幅度下降,要是在中途失敗就太可惜了。”


    一個上午的時間張道靈隻畫成了一張雷符,中午吃了飯小睡了一會兒,下午本想硬著頭皮繼續,卻也知道自己的狀態繼續下去會非常危險。


    他實在是太疲憊了,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畫符所消耗的精力是不是自己的靈魂,亦或是需要透支壽命的某種身體能量,這就是沒有師傅指點的危險之處,自己強行硬撐下去恐怕討不了什麽好處。


    再說,畫符的過程中暈過去剛好被別人摸過來,到時候就太蠢了。


    想了想,張道靈還是決定定好鬧鍾睡一覺,唯一有些擔心的是沒試驗過雷符,不知道雷符的作用有多大,不過現在也不是試驗雷符威力的好時候,手頭隻有兩張雷符,根本沒辦法奢侈到在試驗中用掉一張。


    “似乎是畏懼陽光,那鬼東西隻會在晚上來找我,這也意味著如果要襲擊我的話,鬼東西的主人隻會在晚上來以多欺少,試探了我這麽多天沒結果,恐怕免不了會動用新手段,我得防著點……


    這幾天晚上最好別睡覺了,改一改作息時間,總不能一直被糾纏下去,這件事情必須有個結果。”


    收好兩張雷符,張道靈把院門和屋門鎖好,又用重物布置了一番堵住木門,這才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日落西山,絢爛的晚霞跟隨著太陽帶走最後一絲溫度,夜幕降臨,一顆披頭散發的女人頭歪歪扭扭地探進院子裏,用腦袋撞向木門。


    “咚!”


    沉悶的撞擊聲伴隨著怪異的陰氣從院子裏傳來。


    【又來了,比平時還要快半個小時】


    五心向天打坐的張道靈睜開眼睛,重新確認了一下自己上衣口袋和褲口袋裏隨時都能掏出雷符,張道靈才定了定神,一扯開窗簾院子裏看去。


    僅隔著不算堅硬的玻璃窗,在對方沒有刻意躲避的情況下,張道靈終於知道了是什麽東西每天晚上敲自己窗戶。


    那是一張麵無血色的慘白鬼臉,深紫色的嘴唇裏長著一口腐爛的黑牙,臉頰兩側就像是入殮師畫上的死人妝,厚粉底也無法遮住已經開始腐敗潰爛的臉皮,


    鬼臉眼窩深陷的眼睛隻能看到眼白沒有一丁點眼黑,斷裂的脖頸下方似乎有一條暗淡的血線,連向院門外。


    正在雙目對視的時候,鬼臉的嘴唇忽然動了動,似乎是在笑,緊接著窗戶外就傳來了女人幽怨尖銳的哭泣聲,哭聲繞開所有物理介質,直入張道靈腦海深處,就像是有女人貼著耳朵哭泣一樣。


    哪怕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張道靈還是被視覺和聽覺的雙重攻擊嚇得頭皮一炸,腿肚子發軟打顫,這種情況似乎已經超過了怕與不怕的範疇,更像是一種精神攻擊。


    雙腿不由自主後退了兩步,張道靈心裏默念金光咒的口訣來穩定心神,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哭聲的影響。


    雖然沒能進一步觀察是不是有其他來客,不過這不影響他用言語進行試探。


    “我自問平日裏行事端正公義,於公於私都沒得罪招惹過任何仇家,


    雖不敢說樂善好施,卻也做了許多力所能及幫助他人的事情,與人為善,


    我才剛剛迴村不到一個星期,我敢肯定我並不認識閣下,更不會與閣下結仇,


    俗話說的好,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閣下為什麽要如此折磨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若是閣下有所圖謀,不妨直接站出來敞開了說,除了我這條命外,身外之物,能滿足的我都會滿足,閣下沒必要苦苦逼迫一個普通人!”


    “嗚嗚嗚……”


    令人頭皮發麻的鬼哭聲終於退去,張道靈隻看到人頭飛到院門處晃了晃,自己家的超b級防盜鎖就‘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這人開個開鎖公司倒是能掙錢,前提是不會嚇到別人】


    人頭離開了院子,緊閉的大鐵門被人一把推開,個頭矮小的道士緩步走進了院子裏站定,因為沒什麽光線,再加上道士刻意躲在山楂樹樹枝後麵,張道靈看不清楚道士的具體容貌。


    【我記得小吃攤的老板說過他的兩個護身符是找老道士買的,難不成小吃攤老板口中的老道士就是這個人?那他準備送給我的護身符……


    果然啊,不貪圖小便宜就不會吃大虧,來路不明的好意以後要盡可能地拒絕掉,誰知道是不是藏了什麽壞心思。】


    正當張道靈心有餘悸之時,道士的話卻讓張道靈心裏一驚。


    “年輕人,既然你這麽說了,貧道也不便為難與你,張鴻鈞說這家裏有能醫治我妻子的神物,你若交出來,我自會離開,永不再犯。”


    “在我沒迴來之前已經有人什麽把我的家宅都翻遍了,道長,我可否問一下,這翻牆入院之人是不是道長你?”


    沉默了幾秒,道士認下了這件事。


    “不錯,入院之人正是貧道,因為事出緊急,人命關天,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交出神物,若我妻子得救,我便不與你糾纏。”


    心中一沉,從道士咄咄逼人的態度中張道靈知道這件事情恐怕沒法善了,隻能開始盤算如何獲得主動權。


    “那癡情的道長把我家裏的被褥都拆開看了,可有在棉花裏找到什麽神物?”


    從張道靈的口中聽出了譏諷之意,道士的語氣中頓時多了幾分不渝,就冷聲道。


    “我若是找到了神物,又豈會與你這小兒在此糾纏?


    速速出來應話!不然別說貧道不留人情!”


    說著話的道士就抬起了手,似乎是握著什麽東西。


    見此情景,張道靈的心中更加警惕,他持有雷符作為底牌,自然不會真的聽從道士的安排,讓自己走到院子裏束手就擒。


    別看這家裏就一門一窗,卻也是一道無法避開的障礙,但凡道士敢強行闖入,他都有近身貼符的把握。


    如果說道士一直不現身,隻操控會飛的人頭女鬼來嚇唬攻擊他,他反倒是難辦,


    一旦用雷符鎮殺了女鬼,道士肯定會心生忌憚,萬一隱藏起來盯上他,在陰暗之處用其他的邪法伺機而動,到時候免不了多一個難尋難覓的仇人,那才是真的沒法睡安穩覺了。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敵人手段不明,倉促行動隻會被別人牽著鼻子走,隻有激怒道士,讓道士盡可能地靠近自己,再出其不意地用雷符鎮殺,這是他唯一的反殺機會。


    左手動作自然得垂在褲口袋邊,點著口袋裏的雷符,右手把水果刀舉在身前,張道靈冷聲道。


    “臭道士!你聽好了!!


    我不知道張均鴻許諾你的神物是什麽東西!你老婆是死是活也與我無關!你要是有什麽不滿可以去找張均鴻!找我算什麽本事?更何況,你幾次三番闖入我家,就不怕我報警嗎?”


    “哈哈,報警?哈哈哈!”


    仿佛是點燃了什麽導火索,道士的語氣一下子就惡劣了起來。


    “我等修道練法之人連天都敢欺!又豈會怕凡夫俗子?


    好話已經說盡,既然你不肯聽話,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阿紅!”


    說罷,道士就開始搖晃手中的日卜,無頭女人緩緩從院門外走進院子裏,盤旋在空中的人頭在日卜的控製下飛了幾圈,竟是直接飛向張道靈麵前的玻璃窗,一副要直接砸開玻璃的樣子。


    這一次張道靈算是知道了‘女鬼’的來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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