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鮮血從槍尖滴落,與地麵落出一聲聲清脆的響聲。(..tw)


    那隻是一杆普普通通的長槍,卻在短短不到半個時辰內,挑死近百人!


    而且,這還是在被追殺的情況下。


    握槍之人,麻衣加身,灰色的發帶將頭發束於腦後,那雙被火光照亮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前方,縱然有著千軍萬馬包圍在四周,他的臉上,都始終看不出一絲慌張,那鎮定的神色,隱約讓人想起了十幾年前關於這個中年人的傳說,千軍萬馬於一人麵前停步!


    大將已死,沒有號令,誰人敢上前一步?荒野之中,氣氛異樣,千人竟無人敢上前一步,更不要說喘息,除了火焰吞噬著木頭上的油布聲和馬兒粗重的唿吸聲,天地陷入了難言的寂靜。“唉…若你想走,千軍萬馬又如何能擋你?”


    一聲輕歎打破了寧靜,從千軍萬馬之中,走出來一人,這人一身劍袍,腰間一把長劍,劍眉之下,那雙有神的眸子遠遠看著握槍之人,想到了近期發生的事,心中多少有些悵然,想當年自己需仰望才見的傳奇人物,如龍困淺灘,被一群小卒追殺到此。


    每每想到這裏劍袍青年心中多少有一份悲涼,道:“如果你是為了信義,我敬佩你是英雄,如果你是為了所謂的忠義,那麽,我就不得不說你傻了,鎮遠侯已經不行了,為什麽你還要這樣保一個連名字都還沒有的嬰兒?”


    入秋之夜微涼的風吹過,絲絲寒冷鑽入體內,輕甲兵卒不由因此顫抖,而握槍之人卻仿佛沒有感覺,低下頭,看了看胸前用厚厚的絲綢包裹著的嬰兒,絲綢兩端係在中年人的背後,緊了緊胸前的衣服,讓微涼的風吹不到嬰兒,中年人抬起頭看著麵前劍袍青年,聲音略微有些低沉似乎是因為不想吵醒正在熟睡中的嬰兒一般的說道:“要麽滾,要麽死。(..tw好看的小說)”


    劍袍青年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可以看出,在這片刻之間他心裏是多麽的糾結,或者說是對於麵前這個握槍之人實力的恐懼,但,當劍袍青年扭頭看了看遠處之後,心中的不安逐漸淡去,淡然道:“你能走,但嬰兒必須留下!”


    嗡!


    槍尖隨風一轉,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嗡鳴聲,中年人的神色,從始至終從未變過,鎮定的神色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麵對上千士兵,即使是那傳說中修仙之人,即使你是武功至強之人,相信也很難有這番淡然自若。


    槍尖隨風而抖,隨風而去,昏暗的月光照在那輕甲之上,隻覺得脖間一涼,下一刻,那明亮的頭盔轟然倒地,長槍快如厲風,縱然在上千士兵的圍攻之下,縱然在十幾杆長槍之下,那長槍刺去,卻隻是能夠追尋著中年人在原處留下的一連串虛影而已,身法之巧妙不得不讓人歎為觀止。


    一杆長槍,使得若舞梨花,如飄瑞雪,有萬夫不當之勇!


    唿!


    “幼時,我便一直聽著屬於你的傳說,隻是,隻因各種原因始終不能與你交手,甚感遺憾。今日有幸相逢,說什麽也要領教一下。”劍袍青年話音剛落,右腳輕踏地麵之下右手已然拔出腰間長劍,微暗的月光之下,劍影曉鬆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寒光。


    身影極其的快!


    劍袍青年不同於中年人有諸多顧慮,全力展開的速度,竟是在身後留下了一連串如同實質的虛影,那是速度快到了極致之下才有的畫麵,長劍側握,猶如蛟龍出水,煌煌劍氣席卷周天。


    碰!一杆長槍的出現阻擋住了中年人快速閃動的身影,但片刻之間中年人抬手一槍輕而易舉的刺入那精鋼做的盔甲之中,一切如行雲流水般自然,但,卻也微微阻擋住了中年人前衝的步伐,身後一陣疾風刮起中年人縛於腦後的頭發,強烈的劍意讓中年人的瞳孔微微縮了幾分。


    “看劍!”


    劍眉青年眼見手中長劍刺出距離中年人僅有半米之遙,低聲一吼之下,氣勢徒然再漲幾分,他奔跑的速度,竟然比那駿馬的速度還要快!劍袍青年身上的氣勢,竟然隱約之間比那上千士兵都要強上幾分!這一劍,青年用上了十二分之力,可謂是勢大力沉且角度刁鑽,速度奇快無比,更甚至,這一劍之下,青年就連中年人下一步向前躍去落腳的時間都計算在了出劍的速度之中,時間拿捏的妙到毫巔。


    在劍袍青年的預算中,這一劍,即使中年人能夠以最快的速度迴身擋下,也必然會受重傷!突然,反手一槍,雖沒有迴頭,但隻聽叮的一聲,正中身後襲來的劍尖。一個氣勢如同破竹般洶湧磅礴,一個在被追殺之時氣勢一落再落,而且,長槍還隻是在奔跑的過程中看似無意的反手一槍而已,這樣的相撞,實在讓人無法想象中年人有什麽勝得希望。


    刺啦。長槍破開,從槍尖開始,一直到槍柄,碎裂開去的長槍變成了無數塊木屑,中年人在劍袍青年這一劍之下,長槍毀去,右手磨出鮮血,而反觀那劍袍青年,手中的長劍斷成兩截,左肩之上,一個槍眼的突然出現讓鮮血噴湧不止。背後一陣微辣讓中年人輕輕倒吸了一口氣,再不做停留之下,一躍而起,雙腳用力踹落馬上士兵,單手一拉韁繩,左手用力一拍馬背,隻聽駿馬長嘶一聲,絕塵而去!


    “一招,一招重傷,你兩人若是一起的話,你覺得,有幾分勝算?”夜色如墨,在那距離一劍一槍破去的地方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馬車之中,盤腿坐著一位老者,絲綢做的長衫和那身邊放著的一根象牙權杖,足以看出這位老者的身份不同尋常,話音落下之後,駕車之人輕笑了一聲,接話道:“三成,還得是偷襲。”


    “整個計劃,幾乎沒有任何漏洞,而唯有這一處,被我漏算了,我沒有想到上萬鐵甲和你二人,都無法阻擋住她,大將之風啊,如果這樣的人才能夠入我門下,這朝堂之上,甚至是放眼整個天元大陸,我還懼何人?”一聲輕歎之下,看著窗外那快馬奔騰之下在地麵之上掀起的灰塵,悵然歎息道:“隻是可惜,這麽好的棋子,卻是別人的。”


    “大人,沒有他,您現在一樣不用懼任何人。”駕車之人,搖了搖頭,手中的長鞭揮擊在馬背之上…


    ……


    夜色如墨,午夜間的風是刺骨的涼,一座小山丘之上,中年人一身是血地坐在馬背之上,身後已經沒了那千軍萬馬奔騰的聲音,放開了韁繩的右手,想要揭開嬰兒臉上的一層麵紗,頓了一下,輕輕在身上唯一一處幹淨的衣服上擦了擦,似乎生怕自己手上的血跡玷汙了嬰兒一般。


    緩慢的掀開了那一層麵紗,看到嬰兒睜大著眼睛和自己對視,白藕一般幹淨的笑臉,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之中,在剛經曆過刀光血火的追殺下,竟然有著幾分笑意,中年人一直以來提著的心,放鬆了下來,就在這時,一滴鮮血從中年人的臉上滑落,滴在了嬰兒臉上,就在中年人心中一驚想要擦去的時候,他看到了讓他非常驚訝的一幕。


    嬰兒舉起了那稚嫩的小手,輕輕擦了擦臉。看著那潔白的臉上殘留著些許血跡,一怔之後,中年人笑了出來,沒有去想為什麽嬰兒在經曆過那殺氣彌漫和喊聲震天的環境後,沒像個平常嬰兒一樣被嚇得哭泣,而是很簡單欣慰的笑了出來。


    “她的兒子!你果然不愧是她的兒子,這麽小,就已經不同凡響。”聲音之中,得意高興之間,卻仿佛有著幾分沙啞和悲愴。


    這一天,公元421,帝都注定了是一個充滿了殺戮的一天,鎮遠侯因反國罪名入獄,整個帝都甚至是整個秦國,到處都在進行著大小不同的戰爭,這一日,被史學家稱之為秦國自建國以來最昏暗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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