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是什麽都不懂的鄉下土包子嗎……陳新對鮑維爾的態度不以為忤他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本來就是個地道的外來客對矮人用胡子做溫度計這種事不知道才是正常的知道才是怪事了呢。


    “矮人有天生的胡子可以用那其他種族用什麽呢?”陳新不恥下問。


    鮑維爾倒不介意以此為酒桌上的談資他娓娓道來:“咱們人類用煉金術士煉製的一種測溫鏡地精和精靈根本不研究這種事。至於獸人他們普遍空有一身蠻力而已隻有少數的薩滿懂一些可以用一種古老的儀式感知溫度但隻能用來關注天氣的變化釀酒和鑄造方麵就用不上了。”


    “據說在信仰之戰以前獸人一族曾喂養過一種會釀酒的猴子那種猴子天生有挖洞儲藏水果的習慣被獸人圈養後它們儲藏的水果自己吃不光多餘的就在洞裏自然酵了時間一久就自然產生了酒。聽說那是一種百果之酒味道極美可惜已經失傳了……”


    “唉因克是個可憐的家夥他本該是斯特克林家族下一任族長的成為光芒大陸上最驕傲的矮人才對。可惜啊……”


    “現在的因克隻能做我們烈焰的裝備修理工了平時幫大家修補一下損壞的武具和鎧甲有大型戰鬥時跟著大家去充充數摩拉丁並沒有賦予他戰鬥的天賦現在的他隻是一個沒落的天才……”


    兩杯酒下肚魔法師鮑維爾變得有些囉嗦陳新一麵應付著他一麵心中暗想如果自己製作一隻溫度計給因克會怎樣呢?


    第二天一早用過早飯後陳新打聽到因克的住處信步而往。


    阿貢還躺在陳新的床上鼾聲陣陣這小家夥自從踏上了烈焰之後就成了一棵小交際草整天在艇上東遊西竄昨晚又不知跑去了哪裏直玩到半夜才迴來。


    矮人因克的房間在飛艇中段的位置方便易找。陳新覺得這可能是為了讓冒險者們方便去他那裏維修裝備而鮑維爾的房間則在僻靜的角落那裏較為安靜無人打擾讓魔法師能夠安靜的冥想。


    走近因克的房間一陣富有節奏的敲擊聲明快的傳來陳新心中好奇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房門輕敞陳新看到因克正在一隻火爐前揮舞著錘子鍛打著一根燒紅的鐵條他身旁青色的石台上擺著一些零散的鎧甲部件旁邊還站著一個虎背熊腰的戰士。


    見兩人正聚精會神的工作陳新便沒有出聲打擾輕步的走進房間四下打量了起來。


    矮人因克的房間約有鮑維爾房間的三倍大小房間的一角有個小小的門裏麵應該是因克休息的地方除那之外整個房間裏被各種東西塞得滿滿的到處都是閃耀著金屬光澤的東西。


    和因克邋遢的形象不同房間被收拾整理得井井有條。每一件東西似乎都放在最適合它的位置上雜而不亂可能是為了克服飛艇晃動帶來的影響所有東西都是經過固定的不會出現飛艇震動時從架子上掉下來的情況。


    “叮、叮叮、叮、叮叮!”


    因克穩健的揮動著手中的鐵錘敲打的節奏像流動的音符錘下的鐵條在一聲聲敲擊下被砸長、擊扁、疊起再砸長、擊扁再疊起繼續錘打。


    往複了不知多少次後因克終於滿意停下錘子用鐵鉗夾起那根已經變成黑紅色的鐵條丟進了一旁的水槽裏。


    “嘶——”


    蒸汽乍起鐵條出一陣嘶聲迅的冷卻了下來。


    武士的精神隨之放鬆這才現房間裏多了一個人見是陳新他微笑著向陳新點了下頭以示招唿之後轉過身拿起了青石台上的鎧甲。


    矮人因克則隻是看了陳新一眼之後就去撈他的鐵條去了仿佛陳新是一個不相幹的人他從未見過一樣。


    陳新也不在意就沉默的站在那兒看著因克在武士的協助下夾斷鐵條打彎後插入鎧甲上一處脫落的地方穿過銜接甲片的扁孔折彎打扣、磨平完成了對鎧甲的修複工作。


    “謝謝你啦因克!晚上我請你喝酒!”武士拎著修好的鎧甲和因克打了招唿後再次向陳新點點頭出門走了。


    因克看也不看站在一邊的陳新一邊收拾著工作台一邊頭也不抬的問道:“你有什麽事?”


    陳新微笑著迴答:“沒什麽隻是來看看烈焰第一鑄造師是怎麽工作的。”


    因克的肩膀僵了一下之後又恢複了動作冷冷的說道:“那麽你剛才已經看到了既然這樣現在你可以走了。”


    陳新嘿嘿一笑把因克的逐客令當成了過耳輕風用很隨意的口吻問道:“聽說你能把銅片打成羊皮紙那樣薄並且像水麵一樣平真有此事嗎?”


    因克重重的哼了一聲:“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我隻是好奇而已。”陳新從身旁拿起一錠鐵塊隨口又問道:“不知道我們的鑄造大師是否知道鐵和銅這兩種金屬哪一種比較容易熔化呢?”


    當我是傻啊!因克頓時大怒手中的錘子猛的砸在青石台上濺起一團火星:“連三歲的矮人孩子都知道讓銅熔化比熔化鐵要容易得多!你一再無禮的挑釁我到底是什麽意思?!”


    “別急別急咱們有話好好說嘛。”陳新忙向因克擺手要是真惹急了這個矮人他還真得吃虧別看人家矮那一身暴力的肌肉可不是假的!


    矮人揮著錘子須皆張的向陳新怒吼:“在我火之前趕快滾吧懦弱的家夥!”


    陳新轉身就走因克輕蔑的哼了一聲剛要放下錘子卻現那個該死的人類走到門口卻沒有出去反而關上了房間又神態自若的走了迴來。


    “你先別急著生氣我來找你不是為了吵架我有話要說咱們坐下來慢慢談吧。”


    說著陳新拉來兩張高凳把其中一張推到因克麵前自己坐了另一張。


    因克瞪著陳新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在高凳上坐了下來表情冷硬的看著陳新。


    “先我為自己昨晚取笑了您的胡子的事先道個歉。對不起在那之前我並不知道胡子對於您和矮人一族的重要。”陳新誠懇的說道。


    胡子是矮人最注重的東西因為它的特殊功用使得矮人們把胡子當成自己身份的象征被人在這方麵取笑對於一個矮人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昨晚因克沒有向陳新揮拳已經是很溫和了。


    因克哼了一聲冷硬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一些不過還是沒有說話他聽出了陳新還有別的話要說。


    “之後才是一件重要的事。”陳新說道:“我聽說了關於你的故事我覺得我應該可以幫你。”


    “該死的鮑維爾這個多嘴的家夥!”因克突然低聲咒罵了一句。


    陳新嗬嗬一笑“你先別急著罵他也許很快你就會去感謝他了呢。”


    “我謝他?!”因克一下子沒有明白陳新話裏的意思。


    陳新點點頭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而是直入正題:“我需要兩張指甲厚的金屬片這對你我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不知道你有沒有?”


    因克疑惑的看著陳新想了想後問道:“你要多大的?我手上還有一張銅片大約有一頁紙那麽大。”


    “那麽我們還需要一張其它金屬的你能做嗎?”陳新反問。


    因克有些傲氣的哼了一聲:“製作這種東西有什麽難的我雖然失去了天賦的傳承卻依然是光芒屈指可數的冷鍛師!製作一張金屬片根本不用開爐隻要冷鍛就夠了!”


    “那太好了!”陳新聞言大喜在房間內掃視了一圈突然眼睛一亮伸手入懷掏了一枚金幣出來。


    “就是它吧我要指甲厚的薄片越快越好!”


    矮人看了陳新一眼突然說道:“十杯梅洛。”


    陳新一愣想到這原來是矮人索取的報酬旋即哈哈一笑大聲說道:“好十杯就十杯梅洛!”


    因克的技術還真不是蓋的隻用了約半個小時的時間那枚金幣就在陳新的注視下被鍛打成了指甲厚的金片麵積足有一張餅大。


    之後因克又從一隻箱子裏找出了一張銅片交給陳新陳新又許出了三杯梅洛酒的代價讓因克把兩張金屬片熔貼成了一張。


    因克雖然已經由天才淪為了廢材熔貼兩張金屬片的本事倒還是有的陳新拿到熔貼的成品後十分滿意。


    剩下的活計就不用勞煩因克大師了陳新自己在因克的操作台下找出了鍘刀先將金屬片不規則的邊緣鍘掉然後沿著金屬片的一邊鍘下了整齊的一條。


    因克難忍好奇注意著陳新的一舉一動他不知道這個魔法師打扮、年輕的人類男子在做什麽但兩人的之前關係並不友好所以他克製著自己沒有問。


    陳新又找來了一塊薄木板在上麵釘了根釘子將金屬片固定在了釘子上因克現他固定金屬片時刻意的令金屬片呈豎立的形態。


    固定好金屬片後陳新又不告自取拿著因克的石筆在木板上刻畫著嘴裏還念念有詞:“萬物都有規律熱脹冷縮……因克你知道熱脹冷縮吧?”


    “熱脹冷縮?”因克下意識的迴答道:“我知道同一塊金屬受熱後會比冷的時候略大一些水平達到中級的鑄造師就已經知道這個道理了。”


    “你果然是知道的。”陳新繼續提問:“那你知不知道各種金屬受熱後膨脹的程度是不一樣的?有的脹的多些有的脹的少些?”


    因克有些遲疑的搖搖頭:“這個就不是太清楚了不過銅應該比鐵脹得多些。”


    陳新對因克的迴答不置可否因為他是學文科的也不知道金屬的膨脹係數鐵和銅哪個更脹他也不知道不過這不要緊他隻要知道各種金屬脹的時候程度不一樣就夠了。


    “好了!”陳新突然把手中的木板往因克麵前一遞:“我做了一個最簡易的模型現在需要你在火爐邊給它安排一個位置這個位置要盡可能的近要固定你自己看著辦吧。”


    因克接過木板皺眉問陳新:“這東西是幹什麽用的?”


    “它可以代替你的胡子幫你衡量溫度。”陳新解釋後催促著因克:“快一點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效果了!”


    因克想了想雖然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東西但看陳新的表情不像是沒事找事故意消遣自己便半信半疑的把那塊木板擺在了火爐斜上方的一處。


    陳新又上前把木板傾斜成金屬片對著爐火的角度然後說道:“現在加火吧先加到你剛才鍛打那根鐵條時的溫度。”


    反正事已開頭了因克便不再多想按陳新的話給爐子加起了火來。


    隨著爐溫的提高因克驚奇的現木板上的那根金屬片由筆直變成了彎曲的形狀而那個人類魔法師嘿嘿笑著一副滿意的表情。


    火勢攀升到了鍛打鐵條時的溫度因克亂蓬蓬的大胡子也因之被烤得幹燥蜷曲了起來矮人一族正是通過下巴敏感的神經和胡子在高溫下所表現出的狀態來判斷溫度的這是他們數千年來的傳承即使是經曆了與其他種族的文明撞擊和信仰之戰的洗禮也從未改變。


    “好了!”因克向陳新示意。他雖然沒有了引以為傲的胡子但控製火爐達到適合鍛造的爐溫還是辦得到的隻不過再也無法精確的加工高端的東西了由頂尖好手淪為了普通的鐵匠。


    話音剛落陳新飛快的伸出手在木板上金屬片指向的位置細致精確的畫上了一條墨線之後抓起木板大笑著說道:“可以了去火吧!”


    等因克撤掉爐火後陳新把木板遞給他看因克詫異的現那根金屬片又迴到了最初的位置又由彎曲變成了筆直。


    “現在隻要把它放迴剛才的位置不管由誰來生火隻要金屬片的尖端再次指在這個位置……”陳新說著指了指自己剛才在木板上畫下的墨線繼續說道:“隻要金屬片再次指到這裏那麽爐子裏的溫度就正好是剛才的溫度了。”


    說完他又補充了幾句:“你也知道金屬受熱後的膨脹程度是不同的這件東西就是利用了這一原理銅受熱後比金膨脹的多所以加溫後這根金屬片向金的一側彎曲溫度越高曲度越大。我叫它‘雙金屬片溫度表’你可以在我這個試作品的基礎上對它進行改進。我想到它足夠完善的時候應該會比世界上最好的胡子都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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