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毒煙的戎彌軍口吐白沫,手足發軟哪有力氣抵禦如狼似虎的鄭軍,一個個隻想著能夠爬開些避開這夥殺神。


    江安義的目標很明確,徑直朝裏許外的飛駝重騎而去,那些駱駝吸入了毒煙,趴在地上動彈不得,駝背上的將士又咳又喘,看到鄭騎奔來,紛紛解甲想輕裝逃走。


    殺死這些重騎兵作用不大,隻要鎧甲尚在戎彌人很快又能組織起飛駝重騎。江安義早有準備,最後三百枚火彈派上了用場,很快大火圍著三千重騎燃起,火光中戎彌將士和駱駝垂死掙紮著,但是身上披著重甲又吸入了毒煙,根本無力掙脫。


    此刻,毒煙逐漸變淡,張克濟道:“主公,險地不可久留,戎彌人重騎全失、元氣大傷,已經不足為患了。”


    鄭軍衝出軍營,換乘座騎離開。戎彌軍營,卑俟斯強忍著喉頭腫痛,沙啞著聲音指揮著眾軍滅火,搶救飛駝重騎。好不容易將火救滅,發現三千飛駝重騎傷亡大半,被燒死殺死的駱駝超過兩千,而重騎也傷亡了一千六百餘人。


    卑俟斯顧不上關心將士的傷亡,上前查看鎧甲的情況,隻見那些鎧甲被火燒得黝黑變形,過完火的鎧甲變脆發軟,絕大多數不能用了。卑俟斯慘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栽倒在地。ъimiioμ


    虎銳鐵青著臉聽赤扣哲稟報著戰損,“……重騎鎧甲焚壞二千三百四十餘具,重騎兵傷亡一千七百餘人,駱駝幾乎損折殆盡,其他將士傷亡五千八百餘人,帳蓬焚毀……。”


    赤扣哲臉色沉重,心中卻在竊喜,傷亡如此慘重卑俟斯這次無論如何是脫不了罪了,自己要爭取將主帥的位置拿到手中。虎銳腦袋裏“嗡嗡”作響,滿懷信心出兵卻遭受到慘敗,歸國之後如何向臣民們交代,虎當等人定要借機生事,自己的王位怕要不穩。


    “大王,當務之急是加快退兵,防止鄭軍再次來襲。”佩裏道。


    虎銳清醒了一些,道:“不錯,鄭軍會再來,要盡快迴國。”


    赤扣哲見被佩裏搶了風頭,忙插言道:“大王,臣建議借道大齊國迴國。”戎彌軍駐地離大齊國的元同城不過六十裏,而迴戎彌國的奢羯陁城還有一百二十裏。


    佩裏點頭道:“不錯,借道大齊國能節省一半路程,而且有大齊國相助,鄭軍不敢來襲。”


    虎銳沉吟不語,大齊國名義上奉戎彌國宗主國,實際上卻另有打算,和莎宿、田韋等國眉開眼去,趁著戎彌無暇對外之機,吞並了尉車好幾座城池,如今有五座城池,二萬多兵馬,儼然已是一個獨立國,尉車國都不是他的對手。


    此次出兵虎銳就有敲打大齊國的意思,命大齊國出兵協糧,大齊國以兵少為借口沒有出兵,但是卻提供了十萬石軍糧表示了臣服之意。若是大勝鄭軍,虎銳準備率軍再從大齊國敲要此好處,甚至讓大齊國還給尉車國一兩處城池,以彰顯宗主國的威風。可是兵敗在鄭軍手中,兵馬折損過萬,特別是自己倚為鋒銳的重騎損折殆盡,此時借道大齊國,如果大齊國生出異心趁機劫殺,自己還有機會平安歸國嗎?


    佩裏看出虎銳的憂慮,道:“大王,我軍雖敗,但仍有近四萬兵馬,而且糧草不缺。此次借道並不一定要從大齊國內經過,大軍可以從大齊國城外走,命大齊國沿路提供補給便是,這樣一來大齊國便無機可趁,萬一鄭軍膽敢追擊,則命他們打開城池避敵,甚至可以讓大齊國出兵對付鄭軍,臣想鄭軍投鼠忌器必不敢來追。”


    虎銳被佩裏的話打消疑慮,道:“命人給大齊國送信,就說本王要借道大齊歸國。”


    三軍不能無帥,卑俟斯吐血臥床,虎銳掃了一眼身邊的三大金護--佩裏、赤扣哲和皮洛斯,道:“即刻派人通知大齊國,本王要借道大齊歸國,讓他們準備好大軍所需糧草補給;皮洛斯,你率三千輕騎先行迴國,守住奢羯陁城,迎候本王;一個時辰後本王和赤扣哲率一萬人馬先行出發,剩下的人兩萬多人由佩裏統帥,嚴防鄭軍再度來襲,兩路大軍在大齊國元同城下匯合。”


    …………


    楊思齊就在元同城。戎彌國與鄭國交戰,關係到未來西域局勢的走向,同樣關係到大齊國的命運,楊思齊豈敢怠慢,半個多月前便暗中率領八千兵馬來到元同城。


    元同城離兩國戰場最近,城內魚龍混雜,各國的密探雲集,茶樓酒肆是他們交換情報之所,各種消息在這裏匯集又傳送出去。鄭軍剿滅黑風煞、鄭軍出現新軍械、戎彌軍與鄭軍試探性交戰……一天之後,情報便會交到楊思齊手中。


    楊思齊知道,戎彌國與鄭國的決戰很快就要爆發,作為大齊國的相帥,實際的掌控者,楊思齊感覺大齊國行走在一條獨木橋上,左邊是戎彌、右邊是鄭國,稍有不慎便會墜入深淵中。


    大齊國在西域立國,比起當年在青山水寨時的狀況要好得太多,許多元天教的兄弟姐妹們聞訊來投,大齊國呈現出勃勃生機。可是大齊國的力量還是弱小,楊思齊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戎彌軍出征勒索他十萬石糧食,背地裏又與江安義暗通款曲,國內的議論聲不小,楊思齊承受的壓力不小。


    元同城的城主塗誌強是元天教的人,他不諳武事卻善長處理政務,大齊國在西域立國後,楊思齊將海島上的教眾暗中遷來,塗誌強六年前來到西域,後被任命為元同城城主。元同城在他的治理下,日見興隆,每日往來的客商不斷,在大齊五城中繁華僅次於國都興齊城。


    楊思齊來到元同城,就住在城主府的後院,塗誌強急匆匆地腳步聲驚動了議事的眾人,楊思齊朗聲道:“誌強來了,快進來吧。”


    大堂內除了楊思齊還有章天剛、任強、趙良鐵和蔣飛魚,李清被留在興齊城坐鎮。塗誌強走進屋中,將手中的諜報遞給楊思齊,道:“相帥,這是剛收到的急報。”


    楊思齊展開一看,吃驚地“咦”了一聲,任強坐在他身邊,忍不住歪著腦袋去看,問道:“戎彌人與鄭軍交戰的結果出來了?”任強是楊思齊的親信,這幾年楊思齊著意培養他在軍中的威信,作為自己的接班人,章天剛等人反而不及他被楊思齊看重。


    將手中諜報交給任強,楊思齊道:“鄭軍動用了一種新型軍械-火彈,一舉焚死了戎彌軍的二千重騎,戎彌國主已經下令撤軍。”


    任強將諜報往下傳給趙良鐵,道:“沒想到戎彌人居然藏著這樣一個大殺器,幸虧當初相帥力排眾議給了戎彌軍十萬石糧食,要不然戎彌人對大齊用兵,我們還真難抵擋。”


    章天剛道:“江安義一向狡詐,他敢以三萬兵馬出征西域,我就知道他有所恃,火彈是什麽東西?相帥要派人打探清楚,要不然將來交戰我們要吃虧,要不派人問問李鳴鋒?”


    楊思齊搖搖頭道:“鳴鋒說過兩不相幫,不要去難為他。江安義主政化州,化州財力倍增,才有錢財支撐新軍械的研製,唉,我們縱是知道,也無力仿製。而且戎彌國舉國之力仿製出五千重騎,初一出戰就敗在火彈之下,關鍵在於能研製出別人沒有的東西來,待我迴國都之後要奏明國主,多招攬人才研究軍械。”


    趙良鐵拍拍手中的諜報道:“這份諜報說戎彌人已經退軍,但實力損折並不大,江安義應該不會就此罷休,接下來肯定還要打上幾場。相帥,要不我們悄悄地潛到戰場上,親眼看一看鄭軍火彈的威力。”


    這個提議讓楊思齊有些心動,楊思齊知道:“不知現在戎彌人的駐地在哪裏,等新諜報確定位置後,我們幾個人偷偷瞧瞧去。”


    外麵又傳來腳步聲,過門處有人高聲叫道:“急報。”這份急報是江安義夜襲戎彌軍營的消息,具體戰況不明,但一萬戎彌軍朝元同城方向而來。


    楊思齊在牆上的地圖找到戎彌軍昨夜的駐地,沉聲道:“此處距我元同城不過六十餘裏,戎彌軍向元同城而來,不用問,昨夜江安義襲營大勝,虎銳感覺直接歸國不安全,想要借道我大齊國,想把禍水引到大齊國來。”


    任強冷聲道:“趁他病要他命,元同城有一萬多兵馬,索性滅了這夥戎彌人,省得他們擺出一副大爺樣,成天吆三喝四要這要那。此次出征的五萬人是戎彌人的精銳,沒有了這五萬人虎銳便做不成國主,戎彌國內亂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蔣飛魚笑道:“江安義肯定不願放過戎彌人,若是能讓鄭軍出手,我們從中撈取好處就更妙了。”


    章天剛冷哼一聲道:“蔣將軍,要占江安義的便宜沒那麽容易,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


    “我看你是被江安義嚇破了膽,一說到他是膽顫心驚。”蔣飛魚反口相譏道。


    “都給我住口”,楊思齊怒喝道。大齊國立國後,楊思齊廣納人才,以元天教教眾為基,招納了趙良鐵、章天剛、韓家甚至一些投誠的馬賊、西域各國的人才,大齊國稱得上人才濟濟,欣欣向榮。可是人多了明爭暗鬥也出現了,元天教出身的人看不起後來加入的人,認為他們搶了位置,而後加入的人也抱怨處處受製,楊思齊調和矛盾頗為頭痛。


    正準備申訴兩人,門外有人高聲稟道:“城主大人,戎彌國派使者前來下書。”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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