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落點在百步開外,將戎彌軍分成兩段,前半段的戎彌軍不過千五人左右。江安勇和何希桂趁機率兵反攻,人數上占優,戎彌軍很快節節潰退。科托夫所部快速地插入戰場,用盾牆將兩軍分隔開。


    鄭軍和戎彌軍的號角幾乎同時響起,江安義和卑俟斯同時下達了出擊的命令。彎刀借助馬勢,輕巧地切入,鮮血飛濺,將礫石染成紅褐色,怒吼聲、馬嘶聲掩不住痛唿聲,空氣中彌散著濃鬱的腥味……


    殺月刀噬血之後散發出淡淡的紅暈,江安義從容地揮刀,刀光過處,肢斷血崩。他身邊的數十名親衛個個驍勇,跟隨在主將身邊如同鋒利的刀鋒在戎彌軍中切割縱橫。


    卑俟斯下令道:“稠可多,你帶人擋住那股鄭軍。”


    稠可多率領親衛隊迎向江安義,兩刀相遇,火星崩發,江安義被稠可多纏住,一時間難以擺脫,他手下的親衛也被戎彌的親衛隊擋住,刀鋒陷於鈍處。


    卑俟斯接連下令,戎彌軍人數上的優勢逐步體現出來。鏖戰大半個時辰,虎銳有些不耐,問道:“鄭軍已處劣勢,也看不出他們還有什麽新軍械,是不是可以出動重騎了?”


    在卑俟斯看來,鄭軍雖然處於下風,但韌性十足,而且背後就是梟鎮,可以憑鎮而守,此時出動重騎,作用其實不大。但是國主之命他不敢不聽,隻得下令吹響號角,二裏外休整的重騎開始進擊。


    感受到大地的顫動,江安義知道戎彌軍的重騎出擊了,鄭軍陣中張克濟代替他指揮,按照事先的約定,鳴鑼後撤。鄭軍潮水般地向後退去,虎銳大笑道:“鄭人知道大禍臨頭了,傳令,殺死江安義升為金護將軍,賞金萬兩。”


    上次入侵占領半邊化州,虎銳在西域諸國聲名大振,儼然有一枝獨秀之意,可是功業敗在江安義手中,虎銳對江安義恨之入骨,眼下戎彌國內的種種困境皆因此而來,隻要能殺死江安義,再入化州,他將重振聲威,率領戎彌再度成為西域最強。


    戎彌重騎著黑甲,烏沉沉如同鐵塊般向著鄭軍壓來,其他戎彌軍都閃在兩旁,避讓出重騎衝鋒的道路。卑俟斯緊張地注視著鄭陣,要知道重騎是他、是國主乃至整個戎彌國的希望,若是出現意外,將禍不可測。


    看到鄭軍並沒有退縮迴梟鎮之意,卑俟斯心中一沉,莫非鄭軍還有什麽新軍械可以對付重騎。虎銳在身旁一臉振奮,嘴中不斷地嘟囔著:“衝迴去,將鄭人撕成碎片,一雪本王之恥,快衝。”


    多年的經驗讓卑俟斯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對虎銳道:“大王,鄭軍見到重騎依然安穩,似有所倚,不可不防。”ъimiioμ


    虎銳雖然急於雪恥,但卑俟斯的提醒也讓他感覺到有些不對,道:“命令飛駝重騎後撤,讓二千戰馬重騎繼續前衝。”


    號角聲傳達命令,前衝的飛駝重騎聞令停止追擊,此時重騎離鄭陣仍有二百餘步。看到飛駝重騎止步,江安義恨聲道:“可惜,事倍功半,讓飛駝重騎逃過一劫。”


    張克濟道:“世事豈能盡如人意,能殲滅眼前這數千重騎也算不錯。”


    號角響起,前麵持盾拿槍防禦的鄭兵向後退去,露出身後數十輛投石車。虎銳和卑俟斯已經登上木製的高台觀戰,看到鄭軍陣中露出的投石車,虎銳啞然失笑道:“鄭人居然想用投石車來阻擋重騎,豈不是笑話。本王知道了,江安義前次在化州用改進的投石車僥幸贏了一迴,這迴想故技重施,真是愚不可及。”


    卑俟斯的心頭也暗鬆,重騎渾身鎧甲,連馬也穿著馬鎧,就算百斤重的石頭砸在身上,也隻能讓重騎受傷,而改進的投石車雖然投擲的石頭眾多,但對重騎的損傷幾可不計,莫非鄭人真的計窮了。


    雅泊熱是戎彌國銀護將軍,四年前被選入重騎,成為二千重騎的將領,雅泊熱知道自己晉身金護的機會來了。國主耗盡國力打造出的五千重騎不可是擺設,今日與鄭軍決戰,重騎是克敵製勝的法寶,隻要衝潰眼前的鄭軍,事後論功自己鐵定晉升金護。


    鄭軍露出投石車,雅泊熱鐵麵罩之下的臉上露出笑容,投石車來對付重騎,鄭軍主將何其蠢,就算正麵被石塊砸中,又能損折幾個重騎。雅泊熱揚手示意眾騎小心,急催戰馬向前衝去,二千重騎像鐵流般向鄭軍湧去,相距不過百步。


    “放”,一聲令下,無數陶罐騰空而起,這種改進後的投石車更為輕巧,一個人便能夠推動,射程僅有百步,但通過百工科改進,精準度大大的提高。


    化州盛產蜜水果,連帶著興起了一批陶罐產業,百工科研製出火彈,陶罐便成了最好的盛放之物。江安義曾在攻打紅柳河鎮時動用過火彈,用陶罐裝盛桐油投擲,不過桐油的價格太高,用於戰場的耗費太大,即便以化州之富也難以消耗。


    李來高從樸天豪的嘴中得知西域盛產一種石中黑油,氣味難聞像漆般黏稠,能夠燃燒,當即便想到用石中黑油取代桐油。經過反複試驗,李來高從這種黑油中蒸餾提練出一種極易燃的火油,混雜在黑油之中,再在裏麵加上硫磺、磷粉等物,能在空中自燃,李來高稱之為火彈。


    由於火彈極不穩定,稍不留意便可能自燃,江安義從化州運送這批軍械時,火油、黑油、硫磺、磷粉分別裝在密封的大陶壇中運來,在梟鎮內臨時合裝成進小罐,今日出戰將所有裝好的火彈都拿來,也不過才二千多枚。


    陶罐在戎彌重騎身上或者地上破碎,空氣中彌散著一股刺鼻的味道。雅泊熱剛才用手中彎刀砍破一個陶罐,整隻右手都濕粘難受,右臂的鎧甲也濺滿了液體。


    鄭軍用毒,雅泊熱心中閃過念頭,高聲喝道:“盡量躲避,屏住唿吸,衝過去就沒事了。”


    話音剛落,右手發熱,手上、刀上粘著的黑東西居然冒出火來,眨間之間火苗騰起,整條右臂都被火焰包住。雅泊熱驚得大叫起來,丟了手中刀,用左手拍打火焰,哪知左手粘在那東西,連左掌也燒了起來。


    幾乎同時火焰騰起,重騎的身上,經過的地麵,熊熊大火幾乎將整隻重騎包圍在其中。火焰之中,重騎亂突,不時有馬匹慘嘶倒地,重騎從馬上摔落,落在地上,地麵上也燃著火,片刻之間死傷無數。


    高台之上,虎銳驚得差點沒坐地上,雙手死死地抓住台上的木欄,勉強支撐著身體。這隻重騎是卑俟斯一手打造,耗費了他無數心血,眼見手下兒郎在火焰中掙紮逃命,心如刀絞一般。有些重騎衝出火陣,渾身冒著火向著大陣逃來,卑俟斯知道不能讓他們衝進陣中,要不然整隻大軍都會被挫動。號角發出命令,讓潰敗的重騎向兩側閃避。


    眼見對麵鄭營開始整隊準備出擊,而戎彌軍驚惶不知所措,卑俟斯知道此戰已敗,對著虎銳道:“大王,鄭軍要反攻了,我軍銳氣已失,還請大王下令收兵。”


    虎銳看著不遠處熊熊火光,已經看不到掙紮的重騎,灰心喪決地道:“收兵吧。”


    江安義率領鄭軍追殺了一陣,不過卑俟斯防守嚴密,且戰且退,鄭軍並沒有撈到什麽好處,江安義也下令迴歸。


    梟鎮帥府,眾將眉飛色舞,今日火彈建功,威力無比,讓不少人願本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眾人圍著李來高讚個不停。李來高笑容滿麵,這份快樂可不是舞文弄墨所能比擬的。


    帥座後,張克濟輕聲對江安義道:“主公,當趁熱打鐵,今夜前去劫營,徹底粉碎戎彌人的希望。”


    看到火彈的威力,當江安義宣布晚間準備劫營時,眾將紛紛請戰,開玩笑,幾乎注定要勝的戰鬥誰不願去,打勝仗就意味著戰功,憑借戰功封爵是武將特有的升遷途徑,這一點文臣遠不能及,便是當年的韋義深韋相,也是在致仕時才改伯封侯,而江安義憑借戰功不過三十歲便是平山侯了,此次大勝戎彌軍,說不定帥府之中便要多出幾個伯子男來。


    …………


    鄭軍一片歡騰,戎彌軍中卻是愁雲慘淡,二千重騎僅迴來四百七十八騎,五千重騎剛出戰便折損了三分之一,虎銳麵沉似水,心如刀割,鄭軍這種能夠自燃的新軍械,幾乎斷送了戎彌製勝的可能。在虎銳的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迴國了,能保留剩下的三千多重騎和軍隊迴歸,至少還能鎮得住戎彌國國內的局勢,一旦這些人馬損折大半,恐怕自己能不能平安歸國都在兩說。


    王帳內氣氛沉悶,誰也不作聲。卑俟斯低聲道:“大王,我剛才看過燒傷的軍士,鄭軍投擲的火彈像是石漆。這種石漆戎彌國內亦有,鄭軍能研製我國亦能研製。假以時日,我軍便多出一種製勝利器。”


    虎銳點點頭,強打精神道:“這種石漆鄭國國內沒有,本王知道戈壁之中倒是有幾處,可惜現在戈壁被鄭人控製,要不然鄭軍沒有石漆,也是無米之炊。迴去之後,本王會讓人也研製這種火彈,這種軍械威力實在是大。”


    想到那些在火中掙紮的重騎,虎銳打了個寒顫,這可是活活被燒死。虎銳道:“即刻拔營,迴歸國內。”


    昨天加班過了零點,對書友說聲抱歉,養家糊口不容易,望理解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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