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來人是陳秋,巴楊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坐直身子招唿道:“陳爺來了,快來飲一杯。雅奴,還不招唿陳爺坐。”


    陳秋雙目赤紅,盯著巴揚道:“巴楊,什麽時候還我錢?”


    巴楊已經安定下來,皮笑肉不笑地道:“陳爺,這話說的,這錢是投資大軍東征的,現在大軍敗了,這錢自然要不迴來了。陳爺,你家大哥與女王有交情,要不讓他去找女王要去?”


    陳秋被噎得做不出聲來,雅奴嬌笑著拉著他坐下。巴揚斟了杯酒遞給陳秋,歎道:“陳爺,你我多年的交情難道還會騙你的錢,這次投資確實是意外,誰會想到大軍會敗了呢。不瞞陳爺說,我雖然比不得陳爺你,但也把全部家產投了進去,如今是兩袖空空,吃了上頓沒下頓,不比陳爺您還有陳大爺在,緩兩年就恢複過來了。這話說得太假,沒有錢怎麽敢到這來花費,陳秋給巴楊投資的錢被他匿下了一半,手握十萬銀幣,足夠這輩子揮霍了。


    在雅奴的嬌語相勸下,陳秋喝了杯酒,張嘴接過雅奴塞來的葡萄,臉色和緩下來。巴楊略帶鄙夷地看著陳秋,這位陳二爺其實是個草包,要不是仗著他大哥的名頭還有手中的稀奇貨物,早就被人吞得連渣都不剩。


    羅娜成為女王,吐樂家權傾朝野,吐樂布三子,長子吐樂晴、次子吐樂安,巴楊的主人吐樂讚最小,官位卻是最高,是莎宿國的大相。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吐樂家的人遍布的朝堂之上,最醒目是的便是吐樂家當年的護衛琅洛如今已經是莎宿國掌軍的大將軍了。


    巴楊原本不是吐樂家的人,羅娜成為女王後他托了門路到大相府中任管事,因為做事勤快稱吐樂讚的心意,逐步被提為二管家。巴楊當然不會滿足於大相府中的管家,他要成為朝堂上的大員,而希望當然要寄托在大相吐樂讚的身上。


    身為大相府中的二管家,巴楊隱約地知道王子隆蓋是女王與一名鄭人所生,而祥裕行的陳大老板是那名鄭人留在新伊城的耳目,女王對陳大老板很是照顧,吐樂家也經常與之往來,巴楊甚至數次看到陳大老板和大將軍琅洛在一起喝酒,而那些想打祥裕行主意的達官貴人挫羽而歸,越發讓巴楊肯定傳言是真。陳大老板巴結不上,後來陳秋來了,經常出沒酒館花樓,巴楊很快便與陳二爺成了朋友,吃喝玩樂建立起來的感情也比蜜要甜。


    作為管家,最重要的是留意主人的一舉一動,巴楊發現主人似乎越來越不喜歡看到王子隆蓋年紀漸大,這種心思很容易理解,女王不理政事,主人大權在握,說是隱性的國主也差不多。等到王子親政,這大權就要收迴去,大相當然不肯。”


    跟在大相身旁侍候,巴楊發現主人數次勸說女王暫緩歸政給王子,可是女王有些猶豫。這次戎彌國會盟出兵鄭國,大相是竭力推動,似乎還有女王起了點爭執,巴楊隱隱感覺大相似乎想通過東侵與鄭人做切割。


    出兵錢糧不夠用,巴楊出主意向有錢人籌措等戰後加倍返還,得到吐樂讚的同意,巴楊首先找到陳秋,從他手中得了一萬金幣交給大相。吐樂讚冷笑道:“祥裕行真有錢,隨便一個人就能拿出萬枚金幣,要是陳大老板出手,總有個十萬八萬吧。”


    巴楊善於聽音,從大相的話中聽出他對祥裕行的不滿,這樣的好機會當然不能錯過,巴楊又借著募資的名頭從陳秋手中套走了萬枚金幣,他幾乎可以肯定,大相不會還錢給祥裕行,自己從中漁利大相肯定不會管。


    吐樂老爺子六年前過世了,如今吐樂家是大相做主,今年年初大相把兩位大爺請來,巴楊借著送茶水的機會聽了幾句,嚇出一身冷汗。大相想借東征勝利謀取攝政王,再以隆蓋身份不明的原因廢黜他,將來吐樂家自立為莎宿國國主。


    驚嚇過後巴楊暗思吐樂家成為莎宿國國主的可能性,朝堂上下包括軍隊都被吐樂家把持著,隻要狠下心對付女王問題不大,關鍵在民心和外國的幹涉,特別是羌蘭國不會坐看吐樂家篡位,聽大相的言語想慢慢來,用十年至二十年的時間來達成目的。都想著廢黜王子了,到時候祥裕行肯定是不能留,巴楊心思火熱地竄導陳秋把銀子多偷一點出來,不過陳秋對他起了疑心,不肯再上當。


    事情很快發生了變化,西域聯軍大敗,大將軍琅洛帶著敗兵迴來了,巴楊看到大相臉色陰沉,動不動發火,有幾個不知輕重的人觸了黴頭被打死了。打了敗仗要贖俘虜,國庫賠了一大筆錢,戎彌國和休梨國各找了借口勒索走了一筆錢,如今國庫裏空空的,大相借口沒錢奏請女王把王子親政大典停了下來。


    主憂臣勞,巴楊看著醉熏熏的陳秋,覺得能從祥裕行動動心思,若是能把祥裕行給奪下來,大相一定會大加封賞,一個城主應該能到手。想到這裏,巴楊笑道:“陳爺,別喝醉了,迴去讓大爺撞上又要罵你了。”


    陳秋罵咧咧地道:“我哥才不會管我呢,他在家中招待朋友,不讓我摻和。”


    巴楊問道:“是什麽人?居然不讓陳爺你知道?”


    陳秋醉得厲害,隨口應道:“是鄭國人,一個個神頭鬼臉的不像好人。”


    巴楊轉著眼珠,他從大相吐樂讚處得知,尉車國陳兵邊境有意入侵莎宿,大將軍琅洛率領三萬大軍去了格沙列城駐守,朝堂上派出左譯長瓦哈前往缽石城斡旋,又派使者前往羌蘭國請求援兵,大相嚴令盤查奸細,這夥鄭人不會是奸細吧。巴楊盤算著,如果把這夥鄭人說成奸細,大相會不會趁機把祥裕行拿下,又要打仗了,大相這幾天為錢糧愁得吃不好飯。


    又讓雅奴灌了陳秋一杯酒,看著陳秋東倒西歪,巴楊笑道:“陳二爺,我有個法子讓你成為祥裕行的大當家,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祥裕行是莎宿國頂尖的商行,千金難求的香水便隻有祥裕行有賣,雅奴眼神一亮,倚在陳漢懷裏嬌聲道:“爺,以後奴奴的香水可就找爺您了。”


    陳秋在雅奴身上摸捏著,噴著酒氣道:“祥裕行成了爺的,你拿香水洗澡都行。雅奴乖,別亂動,讓爺香一個。”


    巴楊冷冷地看著陳秋和雅奴嬉戲著,眼中閃著森森的寒光,要動祥裕行自己不好出麵,萬一拍到了馬腿上馬蹄子會把自己踏得粉身碎骨,讓陳秋這個草包頂在前麵,有什麽事讓他擔著,祥裕行太大,自己吞不下,如果大相吞下去總會賞自己一些殘渣。


    示意雅奴帶著人退出去,巴楊看著歪在靠枕上陳秋道:“陳爺,你虧空了兩萬枚金幣,令兄一定不會饒過你吧。”


    陳秋的酒醒了三分,罵道:“老子上了你的當,你還好意思說,我大哥要是打死我,我總要拉著你墊背。”


    巴楊倒了杯熱茶給陳秋醒醒酒,道:“陳爺,貴國有句俗話,無毒不丈夫,與其讓你大哥打死你,不如想辦法奪了祥裕行,如果整個祥裕行都是你的了,你還愁沒錢花嗎?”吐樂家以商起家,家中奴仆有不少會鄭語,巴楊聰慧好學,會好幾國的語言,這句鄭國的俗語是他從大管家延折夫那裏聽來,深記在心,深以為是。


    這已經是巴楊第二次說起祥裕行,陳秋聽巴楊不像是在開玩笑,將熱茶飲下,清醒了幾分,冷笑道:“你倒是說說該如何把祥裕行奪過來,別看我哥胖成了球,我要跟他打架還真不是對手。”


    巴楊不知陳漢的底細,對陳秋表現出的怯弱很是鄙夷,臉上笑吟吟地道:“剛才陳爺說家中來了夥鄭客,現在城中正在抓拿奸細,如果陳爺到城防衙門出告令兄暗通奸細圖謀不軌,那祥裕行不就成了陳爺你的了嗎?”


    陳秋驚出一身冷汗,連連搖頭道:“不行,那我哥不就完了嗎,我不能害了我哥。”


    拿起粒葡萄,巴楊慢條斯理地剝著外皮,道:“陳爺您好好想想,你偷拿兩萬枚金幣的事可瞞不了多久,一旦被令兄發現,你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事後令兄肯定要把你送迴鄭國去,陳爺手足情深讓我感動,就是不知令兄是否像陳爺一樣。”.Ъimiξou


    巴楊的話有如放在美酒中的毒藥侵蝕著陳漢的心,下意識地拿起桌上的酒壺,丟掉壺蓋往嘴裏倒。耳邊又傳來巴楊滿是誘惑的聲音,“陳爺,您要是不想害令兄,在出告的時候不妨說令兄也是受人蒙騙,我到時候出麵說說情,令兄頂多吃點苦頭就能放出來,到時候祥裕行就要變成陳爺你的了,陳爺可不要忘了我的好處,多少給我點賞錢。”


    “哐當”一聲,陳秋將手中酒壺拋到地上,赤紅的眼睛有如惡魔附體,“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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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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