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難卻，馬國棟曾不止一次邀請陸山民迴金融高專給學生們做一次演講。
這一次迴來，實在是推脫不掉了。
站住主席台上，下麵是黑壓壓一片的學生。
陸山民緩緩道：“來的路上，我一直在迴想這些年的經曆，想從其中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分享給大家。但是想來想去，我發現並沒有什麽有用的經驗供大家參考。”
“但是我都已經站在了這裏，如果什麽都不講，好像不太好，而且馬教授也不會放過我。”
學生們哄堂大笑，原本安靜的氣氛活躍了起來。
陸山民等學生們安靜下來，接著說道：“那我就談談我個人的體會吧，一家之言，並不一定準確，大家也千萬不要奉為圭臬，當作真理。”
“同學們。”陸山民緩緩道：“這是一個不公平的世界。人的出身就不公平，有的人出生在別墅裏，吃著進口奶粉，穿著最好的尿不濕；有的人出生在茅草屋裏，吃的是玉米糊，坐的是裝滿稻草的籮筐；有的人出生智商140，有的人可能隻有40。有的女孩兒天生麗質，身邊從來不缺趨之若鶩的追求者，有的女孩兒天生五官不整齊，從小到大，沒有一個男生主動找她說過一句話。”
陸山民停頓了一下，“同學們，這就是我們生活的世界，很不公平，但卻很真實。”
說到這裏，陸山民發現幾個校領導臉色不太好，看向馬國棟，馬國棟點了點頭，然後抬起手帶頭鼓起了掌。
操場上隨之響起熱烈的掌聲。
拍得最起勁的是葉梓萱，她的身旁還站在海東青、曾雅倩、劉妮，四人站在學生隊伍的最後麵。
陸山民緩緩道：“同學們，我相信大家都想成為萬眾矚目的人，特別是男生，都想成為拯救世界的英雄。畢竟電影電視裏麵演的都是英雄的事跡，畢竟從小老師家長就教導我要向某位偉人學習，向某位科學家學習，要立誌成為某某某那樣的人。”
“但是，我們真能成為那樣的人嗎？”
“捫心自問，我們所有人都有能力和條件成為英雄嗎？”
操場上鴉雀無聲，陸山民繼續說道：
“說句殺人誅心的話。作為金融高專的學生，你們知道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你們的智商不夠高，你們的智商要是有180，哪怕天天上課打瞌睡，考試前翻翻課本也能上個好大學；你們不夠努力，你們要是足夠努力，多背幾個單詞，多刷幾套卷子，不說985\/211，一個三本、民辦本科總能上去吧。”
陸山民看著台下神色各異的學生，並沒有就此作罷。
“這些都不是你們最致命的現實，最致命的是，你們當中99%的家庭並不富有，甚至是貧窮，有錢家庭的孩子，要麽去國外，要麽花個幾十百八萬學鋼琴、學跳舞、學表演，早已通過其它渠道去了頂尖的好大學。而你們，我相信有部分同學家裏連給你們交學費和生活費都已經是勒緊了褲腰帶。”
不遠處的校長臉色鐵青，朝著陸山民邁出一步，被一旁的馬國棟一把拉住了手腕。
“馬老，我們是請他來給學生傳道授業解惑，不是來妖言惑眾的。”
馬國棟問道：“他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
“是事實，可是...”
“可是不能說出來？”
“馬老！”
“再等等，不著急。”
陸山民看著場下的學生，不少女生眼裏擦著眼淚，不少男生臉上都露出了不甘和憤怒。
“很好。”陸山民緩緩道：“我看著不少女同學流下了眼淚，這表明認清了現實，我也看到不少男同學臉上不服，這表明不想認命。”
陸山民淡淡道：“同學們，知恥而後勇，看清我們麵對的現實，承認自己的劣勢和不足是改變命運的第一步。第二步，我想告訴大家，不要沉迷在那些宏大敘事中，不要好高騖遠想著遙遠未來的事，不要想著成為某某那樣的人。”
陸山民指了指自己，笑道：“我知道我在金融高專名氣很大，但你們千萬不要想著要成為我這樣的人。因為你們不足夠了解我，因為我們成長的環境不一樣。包括現在，你們看到的我，未必是真實的我。你們所看到的隻是你們想看到的，如果你們真正成了我，未必就會自由快樂。”
“同學們，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沒有必要，也不應該，更不可能成為別人。”
“同學們，這個世界上沒有一條可以完全複製的成功之路，如果有人告訴你照著某某學就可以成功，千萬不要信。如果某本成功學的書告訴你如何如何就能成功，趕緊把它給扔掉。”
“每個人都有一個天花板，但極少有人能夠達到自己的那個天花板，做好自己，把自己做到最好，做到最接近那個天花板的位置，到時候你就會發現，你已經超過了許許多多的人。”
“何為夢想，腳踏實地走好眼前的路，等走了足夠長的路，再迴頭看看，顧徑蒼翠，做夢又何曾想到；何為目標，先一步步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驀然迴首，說不定已是萬人仰望的目標。”
“我看見大家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激情昂揚，有的滿臉鬥誌，我希望這不是三分鍾熱度，我希望你們將此時此刻的感受銘記於心，在懈怠的時候，想放棄的時候，就像餓了吃零食一樣，拿出來迴味一下。”
“同學們，我知道這場演講完了之後，大多數人都會拋諸腦後，繼續迴到原來的生活，但哪怕隻有一個人能有所裨益，我今天就算沒有浪費口水。”
“我講完了。”
操場上依然鴉雀無聲。
片刻後，掌聲雷鳴，經久不息。
................................
“馬教授，我講得怎麽樣？”
校園小徑上，陸山民有些忐忑的問道。
“很好，非常好，verygood的好。”馬國棟豎起大拇指。
“那就好，我還擔心給您丟臉呢？剛才我看見校長的臉都綠了。”
“他懂個屁。”馬國棟歎了口氣，“我們的某些教育工作者啊，就是在給學生編造一個巨大的謊言，一個連自己都不信，卻臉不紅心不跳大放厥詞的謊言。你今天講得很好，比那些所謂的大教授，教委的領導講得都好。”
陸山民淡淡道：“這隻是我的個人感受而已。”
馬國棟感慨道：“已經足夠了，咱們的學生啊，從小大到聽的大道理太多了，他們哪裏需要懂那麽多大道理，他們需要的是就業，需要的是生存，需要的是財迷油鹽的小道裏。道理這玩意兒，也是需要成長的，也得從小到大，自己連自己都養不活，都是社會的累贅，又何談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陸山民突然看著馬國棟，問道：“老教授，有個問題困擾了我很多年，您能替我解惑嗎？”
“當然能，說說看。”
“當年您說選擇學經濟學，是為了國家經濟繁榮，做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是真的嗎？”
“咳咳、、”馬國棟咳嗽了兩聲，麵對陸山民灼灼目光，挺起胸膛，言之鑿鑿地說道：“當然是真的。”
.............................
陸山民全身掛滿了大包小包，第一次到葉梓萱家，他很緊張，當年打一見麵，葉以琛就頗不待見。
“爸、媽，山民來了。”
“小姨，小姨父，我們來了。”
陸山民在葉梓萱和小妮子帶領下走進屋子，不知道該往哪裏站。
朱春盈笑盈盈地走出來，“山民，哎呀，怎麽還帶這麽多東西。”
“我也不知道該買什麽好，隨便買了些水果、茶葉、煙酒，也不知道您和葉叔叔喜歡不喜歡。”
“快進來。”朱春盈一邊去過陸山民身上的東西，一邊說道：“你來了我們就喜歡。”
走進客廳，葉以琛正低著頭看報紙，朱春盈走過去一把奪過報紙。
“裝什麽裝，報紙都拿反了。”
葉以琛咳嗽了一聲，看了陸山民一眼，“來了。”
“嗯。”陸山民有些緊張的點了點頭。
葉梓萱拉著陸山民坐在沙發上，“坐，別緊張，別看我爸一本正經的樣子，他其實比你還緊張。”
葉以琛瞪了葉梓萱一眼，“還沒嫁人就看是數落自己爸爸了。”
劉妮補刀道：“小姨父，你看起來確實有點緊張。”
葉以琛擺了擺手，“你倆去廚房幫幫忙，我和山民聊聊天。”
葉梓萱哦了一聲，起身做了個鬼臉，說道：“爸，您可別欺負山民啊。”
劉妮咯咯地笑，“山民哥，你嶽父臉都綠了。”
“兩個臭丫頭。”葉以琛罵了一句，臉上卻不自知的笑容滿麵。
兩個女孩兒走後，兩個男人沉默了良久。
半晌之後，葉以琛問道：“事情都處理妥當了。”
陸山民點了點頭，“差不多了，明天去天京見朱老爺子。”
葉以琛歎了口氣，“你小子比我命好。”
陸山民說道：“葉叔叔，要不您和阿姨也一起去？老爺子肯定也很想你們。”
葉以琛張了張嘴，半晌之後，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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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山民來了。”
“小姨，小姨父，我們來了。”
陸山民在葉梓萱和小妮子帶領下走進屋子，不知道該往哪裏站。
朱春盈笑盈盈地走出來，“山民，哎呀，怎麽還帶這麽多東西。”
“我也不知道該買什麽好，隨便買了些水果、茶葉、煙酒，也不知道您和葉叔叔喜歡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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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客廳，葉以琛正低著頭看報紙，朱春盈走過去一把奪過報紙。
“裝什麽裝，報紙都拿反了。”
葉以琛咳嗽了一聲，看了陸山民一眼，“來了。”
“嗯。”陸山民有些緊張的點了點頭。
葉梓萱拉著陸山民坐在沙發上，“坐，別緊張，別看我爸一本正經的樣子，他其實比你還緊張。”
葉以琛瞪了葉梓萱一眼，“還沒嫁人就看是數落自己爸爸了。”
劉妮補刀道：“小姨父，你看起來確實有點緊張。”
葉以琛擺了擺手，“你倆去廚房幫幫忙，我和山民聊聊天。”
葉梓萱哦了一聲，起身做了個鬼臉，說道：“爸，您可別欺負山民啊。”
劉妮咯咯地笑，“山民哥，你嶽父臉都綠了。”
“兩個臭丫頭。”葉以琛罵了一句，臉上卻不自知的笑容滿麵。
兩個女孩兒走後，兩個男人沉默了良久。
半晌之後，葉以琛問道：“事情都處理妥當了。”
陸山民點了點頭，“差不多了，明天去天京見朱老爺子。”
葉以琛歎了口氣，“你小子比我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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