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與顧亦丞有何關係?”天徽帝壓下心中湧起的滔天波浪,問出關鍵。


    顧亦丞的父母的的確確是許荃與顧鈞霆,這點毋庸置疑,許荃身世如何,隻要不知皇太祖的血脈,便不是皇族之人。


    “因為她是安國侯與懿德皇太後的孩子,安國侯雖已淡出朝堂,但他手裏的兵權不容小覷,往日裏顧相府與安國侯府並未有接觸,哀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目前來看,若顧亦丞與安國侯聯手,未必會誠心向著咱們。”齊太後道出心中憂慮,那是她藏著的秘密,當年讓懿德皇太後與她聯手對付許荃,便是她掌握了這個秘密。


    懿德皇太後不想失去自身的榮華富貴,而選擇犧牲自己的親生女兒,從那以後安國侯徹底與懿德皇太後斷絕了關係。


    天徽帝腦袋裏跟裝滿了漿糊似的,被接連兩個消息打擊得體無完膚。


    “皇祖母怎會跟安國侯有染?”天徽帝內心僅剩微薄的希望,希望這一切有不合理之處,讓他心中之火重新點燃。


    “算不得兩人有染,懿德皇太後本就是安國侯的發妻,皇太祖卻看上了她,趁著安國侯在外打仗命人擄走安國侯的妻女,再安排一對假的給敵軍,欺瞞安國侯。”齊太後幽幽道出那段封塵的往事,仿佛一陣風把遮掩真相的塵埃吹掉,讓真相重見天日,“懿德皇太後一開始是反抗的,在逃跑的途中把女兒偷偷交給一戶人家收養,後來被皇太祖找到帶迴宮,並四下尋找那個孩子,但懿德皇太後嫁給皇太祖的要求便是放棄尋找她的女兒,許荃這才得以存活。”


    皇權是會迷惑人的東西,哪怕懿德皇太後是迫於無奈嫁給皇太祖,卻依舊在權勢裏失去了本心。


    安國侯得勝歸來,見到了懿德皇太後,起初隻以為是過分相似的人,但幾次下來,枕邊人的習慣他自然清楚,懿德皇太後便露餡了,但那時懿德皇太後已經不肯放下手裏的權勢,哀求安國侯保守秘密,甚至以死相逼。


    在安國侯詢問女兒消息的時候,懿德皇太後擔心安國侯會把孩子帶走,謊稱女兒已死,而安國侯對懿德皇太後失望之極,卻還是因有愧於妻子,而幫她保守秘密。


    沒過幾年,皇太祖約莫是做多了缺德的事,在位不過數年便早早倒下,懿德皇太後得了大權,扶持自己的孩子登基,喪期過後,懿德皇太後命人去找尋自己的女兒,但她找到許荃時,許荃因發燒無錢治病而忘記了以前的事,於是這讓懿德皇太後更好的把女兒安排進宮。


    懿德皇太後是個強勢的女人,膝下隻有一個兒子,便是先帝,但宮裏的人都知道她想要個女兒。


    許荃以婢女的身份進宮,得到懿德皇太後喜愛,認作幹女兒,一切都那麽的順理成章,但懿德皇太後把許荃帶在身邊,難免會讓已經歸朝的安國侯見到。


    起初懿德皇太後躲躲藏藏,從不讓許荃與之碰麵,但那樣的安穩日子總是會結束,真相總會有大白的一天。


    安國侯見到許荃便認出了那是他的女兒,他去跟懿德皇太後求證,兩人爭吵時,齊太後意外聽到真相,得知此等大秘密,便等於有了懿德皇太後的把柄。


    懿德皇太後不準安國侯把許荃認迴去,以權壓人,自私的把人留在身邊,但在後來有人猜測,且受到威脅時,為了權勢地位她狠心的把女兒推進了火坑,徹底與安國侯從昔日夫妻成了仇人,安國侯暗地裏護著許荃,讓顧老多加照顧,卻耐不住皇族那邊施壓,顧鈞霆的狠心拋棄,許荃最終也早早的過世了。


    安國侯後半身活在對女兒的愧疚裏,再未娶妻生子,孤苦無依。


    許荃死後,齊太後稍微安心些許,但後來先帝身亡,懿德皇太後過世,一切來得太快,安國侯也在那時退出朝堂。


    齊太後讓自己的孩子登基,也同樣提防著安國侯,但兩家場麵不往來,讓她安心不少,便決定隻要一切好好的,她便把這個真相帶到墳墓裏,不再提前,讓一切都隨風而去。


    可今日,為了讓天徽帝提防顧亦丞與安國侯,她不得不把真相告訴天徽帝,讓他早做準備。


    天徽帝艱難開口,“父皇……可知此事?”


    齊太後眼中含淚,將臉埋進手掌,“知道,這是哀家最後悔的事,當時我隻想斷了你父皇的念想,卻不想他卻……”


    先帝的病倒到過世,在很短的時日,甚至來不及親點儲君,齊太後怎麽都沒想到先帝用情至深到那個地步,直接被真相擊垮,再未好起來。


    這或許就是一報還一報吧。


    齊太後掩麵哭泣,卻還不忘叮囑天徽帝,“你千萬不能過於信任顧亦丞與安國侯!”


    湖泊邊釣魚的雲淺涼,手中的魚竿不知何時掉落到水裏,木棍做的杆子緩緩地沉入湖泊,她盯著蕩起漣漪的湖泊出神。


    好一陣,齊太後由天徽帝攙扶著出來,外麵等候的官員抬頭望去,不知發生了何事,紛紛投去疑惑的目光。


    天徽帝把齊太後送迴旁邊的木屋,囑咐程皇後與嬪妃們好生伺候太後,自己轉身離開。


    天徽帝從女眷居住的木屋出來時,雲淺涼已然從湖泊那邊起身,往木屋方向走。


    天徽帝有意打量雲淺涼,想知道雲淺涼是否知曉其中真相,再一想祁國來使在臨邑台侮辱安國侯時,雲淺涼的反應,心中了然。


    雲淺涼早知顧亦丞與安國侯的關係,才會開口維護。


    雙方隔著一段距離,雲淺涼微微屈膝福身,卻未想過走近,但她迎上天徽帝審視的眸色,清澈的雙眸夾帶著鋒利,像極了猛獸捕獵的眼神。


    之後,雲淺涼迴了自己住的木屋,對在屋簷下的寂棲遲說道:“老寂,有個突發情況想跟你商量。”


    寂棲遲緩緩收迴監視萬宋官員的眼神,跟著雲淺涼走進木屋,迴身把門扉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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