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涼冷冷淡淡的語氣,不免讓人越發心慌。


    顧逸雲心急,心中沒有注意,她是知曉兄長約莫去了何處,去見何人。


    在淩阜城顧府她曾見過那些人到府上,對外宣稱是商人,但從對方的言行舉止看得出來,那些人非商人,而從父母的態度來看,她幾乎想得到對方身份來曆與皇族有關,她曾問過娘親,對方是何許人,是否乃京城派來的人,隻是沒得到正麵答複,讓她莫要管男人家的事。


    顧逸雲雖說不夠聰明,能夠玩弄權術,掌控人心,但她不傻,倘若是萬宋皇族派去的人,豈會遮遮掩掩地行事?


    隻是她沒有多想,隻當是京城爭權奪勢在背地裏做的拉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得過且過。


    到達京城那日,雲淺涼那番明目張膽的言論少不來要在人心裏作怪,她多少猜到些不可言說的秘密,甚至明白父母將她富養,按照皇族公主的姿態教養是何用意,隻是她當做不知而已,或者說她同樣是為父親不平,對天徽帝的私心外放不滿,濮州四城再好都不如京城。


    她身體裏留著顧家的血,本是高門千金,京城卻從未有人知曉她的存在,因此猜測到父母與兄長背地裏的行動謀劃,顧逸雲把自己扮作瞎子聾子,看不見聽不著,懷著希冀等待。


    眼下,外麵亂的很,兄長去找那些人卻再無消息,而父母也未歸來,定是沒有如願,她心裏不安,擔心全家人隻是被人給利用了,隻好來求雲淺涼。


    但勾結亂黨或是外敵,這是天大的罪名,在無法確認背後是何人時,她一旦泄露消息,便等於是認下了叛國不忠的罪名,無人能夠承受這個代價。


    見顧逸雲閉口不肯說實話,雲淺涼嘴角彎起,清淺出聲,“迴去休息吧。”


    “大嫂,求你救救我哥吧。”顧逸雲著急得快哭了,嬌俏的容貌本就適合笑臉,此刻委屈且可憐,但在青鬆院內伺候的都是自己人,不可能疼惜顧逸雲,心生動搖,出言幫襯。


    今時今日的顧相府,完全是雲淺涼的一言堂。


    府內侍衛的調動,沒有雲淺涼的話,即便顧逸雲頂著股價三小姐的身份,也調不走一個人。


    “別胡鬧了。”雲淺涼聲音冷了一度,“眼下丁點動靜都會被當做反抗,得到鎮壓的結果,你大哥不在府內,我身為府內的主母,便有責任確保府內眾人安危,有人擅自行動,你知情不報,察覺到危險還想著有所隱瞞,我不可沒有任何把握便安排人行動,你求我也沒用。”


    “哥哥也是顧家的血脈啊。”顧逸雲的話音裏已經帶著哭腔。


    “因為他姓顧,他的命就比別人值錢?”雲淺涼不屑的反問,“那很抱歉,顧家每個人都沒有義務為他犧牲。”


    換做之前,情況沒有那麽危急,雲淺涼可以維持表麵和平的局麵,做些適當的安排,但目前局勢當真是容不得她亂動,何況是去救一個自作自受的人,若無值得動的理由,她不可能派人行動把顧逸晨那扯後腿的玩意給救迴來,畢竟在敵人手裏他能安分些,傷害不到顧亦丞,救迴來鬼知道他會生出什麽幺蛾子。


    “你就不怕我爹娘迴來你沒法交代嗎?”言辭間,仿佛顧逸晨如今的情況完全是雲淺涼的錯。


    聞言,雲淺涼不禁氣笑了,那張姣好的麵容因懷孕而白裏透紅,如粉白的桃花玉,“明王府出事後亦丞就下令府內不準妄動,腿長在他身上,他自己不聽話擅自行動,難倒我還能把他綁在府內?若我真那麽做了,事後恐怕還會有人說我對他動粗,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何必多此一舉?”


    “表姐?”陸驍揉著眼睛從裏屋走出來,不解地喊了一聲。


    雲淺涼頓時收斂起自己一身氣勢,眉目間的冷然被溫柔取而代之,“驍兒醒了,想吃什麽?”


    “都可以。”陸驍不挑食,見雲淺涼招手鬆開牽著他的奴婢,朝雲淺涼跑去,他湊到雲淺涼隆起的小腹前,正正經經地打招唿,“寶寶早。”


    雲淺涼失笑,揉揉陸驍的腦袋,吩咐水芹準備膳食。


    陸驍最近特別愛膩著雲淺涼,動不動就開口跟肚子裏未出生的孩子說話。


    “迴去吧。”雲淺涼不愛看顧逸雲哭喪著臉的模樣,也不想顧逸雲不識趣地在陸驍麵前亂說話,牽著人欲避開。


    陸驍天真的看向顧逸雲,見她一副哭樣,他打量一二仰頭詢問,“表姐,你們在吵架嗎?”


    “怎麽會?”雲淺涼一副驚訝地樣子,用警告的眼神掃了眼顧逸雲,“逸雲表姐的家在淩阜城,離京城很遠,她想家了而已。”


    “她想家為什麽不迴去?”陸驍再問。


    雲淺涼搖頭,答道:“不知道。”


    在陸驍心裏這位比他大十來歲的表姐似乎無所不能,這會聽她迴答不知,露出驚訝地神色,隨後捂著嘴偷偷的笑,跟偷油的老鼠似的。


    雲淺涼捏捏他的臉,跟著笑道:“這就開始笑話表姐了?”


    陸驍飛快地搖頭,收起笑意,站地筆直,“沒有笑話。”


    兩人旁若無人的互動,把顧逸雲晾在旁邊,當做沒這個人的存在。


    顧逸雲心有所求,卻在有點懂事還好奇心重的孩子麵前抹不開麵,再想開口話到嘴邊還留意下陸驍的表情,見對方一副好奇想要追問的樣子,莫名的開不了口。


    她不能說出那些秘密,而不說雲淺涼不會出手相助,這是個死循環。


    雲淺涼帶著陸驍到院子裏,開始他每日早晨的訓練,她則在一旁看著,顧逸雲見小孩子前去練功則想上前繼續剛才未完的話,寂棲遲便是在這種不該出現的時候走進來了。


    院子裏進來個年輕俊朗地男子,顧逸雲更是丟不開麵,到嘴邊的話再次咽迴去。


    寂棲遲則隻淡然掃過顧逸雲,目光落到雲淺涼身上,無視顧逸雲的存在,走到麵前單膝跪地,行禮問安,“見過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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