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扉猛地被推開,正在苦思運算,試圖靠數據推理出刑部隱藏的密室與地下通道的雲淺涼,頓時受驚,倏地抬眸朝聲源處望去。


    宋疏瑾推開門快步走進來,和煦且有著輕柔微風的春日,他額頭卻沁出一層寒意,額角汗珠往下滑,一副著急忙慌的擔憂之狀。


    在看到安穩坐在桌前,手裏握著筆的人時,他情不自禁地鬆口氣,眼底恐慌的擔憂逐漸褪去,腳步逐漸放緩。


    等他終於走到雲淺涼麵前時,仍心存顧慮,問道:“你沒事吧?”


    聲音裏帶著喘息,聽起來像是壓製著情緒,而有點顫抖。


    雲淺涼疑惑地看著他,搖晃腦袋,而後說道:“織錦給你家主子遞方帕子擦汗。”


    宋疏瑾垂下眼眸看了眼桌麵,張張白紙上寫著亂七八糟看不懂的東西,有的整齊,有的雜亂,他隻是掃了眼暫時這個問題放到一邊,手撐在桌麵,“你為何不說?”


    雲淺涼運算的符號和計數全是用現代的知識,在不懂的人看來她寫得密密麻麻的紙張,跟鬼畫符沒有區別,伺候的奴婢一言難盡地看著她認真的寫寫畫畫,懷疑她是否因受打擊而把自己逼到魔怔的狀態,畢竟她瘋狂運算的樣子十分像走火入魔。


    雲淺涼眨眼,眼珠轉動,思索一番,不解道:“說什麽?”


    “毒發的忌諱。”宋疏瑾是懷帶怒意擠出這五字。


    若非顧亦丞開口警告,他壓根不會知道會有一些看似尋常的東西會引得毒發。


    聞言,腦海裏靈感閃光,雲淺涼了然於胸,卻隻是無所謂地垂眸,重新把視線放在手邊運算的紙張上,把一件生死攸關的大事輕描淡述的說出來,“無解之毒,等到毒入心肺那日自然就會死,毒發與否的差別,隻不過在於前者死得痛苦,後者接近安樂死,活著時我何必糾結自己是怎麽個死法,開心就好。”


    毒發時的痛苦至今腦海裏存有印象,她不是自虐狂自然會盡量避免。


    宋疏瑾突然有此一問,多半是有人告訴她毒發的忌諱,隻可能是顧亦丞。


    他迴來了,知道她被困在瑾王府裏了。


    把腦袋裏的數字重新凝聚,雲淺涼把估算數值代入公式運算,在先前畫好的圖紙上標注估計的長短高度,剛標好她似是想到什麽,突然抬頭,“你就為……這事匆匆趕迴來?”


    宋疏瑾意外撞進那雙震驚明亮的眼眸,視線交匯,碰撞,他聽到自己的心跳瞬間加快,而後不適應地偏開腦袋,把視線移開。


    雲淺涼的眼神逐漸從震驚變得了然,她握著筆陷入思考,屋內刹那安靜。


    “宋疏瑾。”她有段時間沒有直唿其名了,這一刻很是鄭重的喊出他的名字,問出那個令人避諱的問題,“你當真想娶我嗎?”


    約莫是這句話從雲淺涼口中說出過於不真實,難以想象,宋疏瑾一時失神,未在第一時間迴答。


    本來想著先前雲淺涼提過兩人單獨相處尷尬的奴婢,聽聞這句話識趣地退下,這次雲淺涼沒有阻止。


    人在逃避的時候,真的什麽選擇都會偏上權重的一端,宋疏瑾不肯正視的話,那她強硬的把問題擺在麵前好了。


    雲淺涼如是想著,再次詢問。


    “你確定自己喜歡我,想娶我嗎?”


    雲淺涼問得無比認真,沒有閃爍其詞,隻有一抹堅定在眼神裏異常明亮動人。


    這次宋疏瑾沒有猶豫,直言道:“我確定。”


    短暫的沉默後,雲淺涼抿唇猶豫片刻,再開口時她已然是副堅定的模樣,“你若能光明正大的迎娶我,我便嫁你。”


    “我會給你找個身份,讓你以……”宋疏瑾把早前想好的計劃道出,但話音在雲淺涼的苦笑聲中戛然而止。


    “這就是你的光明正大?”那雙明亮眼眸裏的堅定眨眼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望與苦澀,雲淺涼話音裏勇氣像是消散了,“我就是雲淺涼,四國不容的存在,誰都別想把我從世上抹除,我要的是以雲淺涼的身份堂堂正正的活著,而不是躲在別人的名字身份下苟延殘喘,你不敢對外承認我的身份,談何喜歡?談何想娶?”


    宋疏瑾逃避的那個選擇還未直麵對上,僅僅是對大計有所影響,他就已經開始猶豫了。


    宋疏瑾的大腦在飛速轉動,蒼藍的人集結在背後,有一股很強大的勢力,迎娶雲淺涼等於得到那股勢力的支持,但蒼藍人的身份目前是不宜擺在明麵上的存在,一旦承認,牽扯出背後的那些人,他即便有理由反天徽帝,勾結蒼藍人這點也會使得他名不正言不順。


    發兵需要好名目才能取得民心,百姓多少人還認蒼藍皇族的後人,沒仔細計較過無法草率做出決定。


    宋疏瑾明白,答案對於雲淺涼而言是必須做到的地步,失信則再無機會,不可輕易許諾。


    “你不必急著迴答我,或許你沒必要做這種選擇,畢竟我如今受困於此,我同意與否你都有辦法達成願望,不過是自願與脅迫的區別罷了。”這番話說出口,幾乎是把人逼到絕境的地步,喜歡的話定然是希望對方是自願的,而不妥協強硬的去得到,隻能說明在他的心裏權勢更重要。


    “你又忘得了顧亦丞嗎?”宋疏瑾反過來逼問,要求全心全意。


    雲淺涼的眼神是大出所料,似乎是沒料到他會提及顧亦丞,又似乎是沒料到他要的是全心全意,兩人像是在據理力爭的爭取自己的好處。


    “你要的是身心都屬於你?”語氣裏依舊殘存著吃驚,但她很快鎮定下來,一副已經不是初次聽到這個問題的樣子,“我嫁給顧亦丞後,他也問過我同樣的話,今日我把當初的那番話送給你‘你若做不到隻有我一個,便沒資格要求我完全隻屬於你一人’,愛情或是利益合作建立在雙方平等的條件下,一棟房子的地基是傾斜的,遲早會倒,一開始就知道結果的話,更必要去做無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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