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葬迴城。


    雲淺涼穿著一身素白衣裙,與陸家人一道慢慢走進城門。


    剛進城門,發現徐慕與蘇肅引焦急地在城門口徘徊,她正想笑話兩人像熱鍋上的螞蟻,而他們反應奇怪地把馬匹的韁繩塞進她手裏。


    “快進宮。”


    雲淺涼一頭霧水地看著臉色難看且慌張的兩人,狐疑不已,無所謂道:“怎麽,皇上又召見我?讓他等著唄。”


    徐慕臉色凝重道:“西北有戰報傳迴來了,需要嫂子你進宮一趟是。”


    雲淺涼和陸家人同樣疑惑,西北戰報迴來該召見大臣,召雲淺涼進宮不合乎常理,即便用了她的法子依舊輸掉了第一戰,事情也怪不到雲淺涼身上,召見她處處透著不尋常。


    耽誤地這麽一會功夫,便見宋疏瑾騎馬過街,在城門口停下,見到陸家人點點頭,傳達天徽帝口諭,“皇上請宋王與陸將軍進宮。”


    雲淺涼眼珠轉動,隨後低頭沉思,當真是西北戰敗了?


    這個時代材料有限,方韌製作出來的炸彈,和她製作出來的東西不可能存在差別,畢竟是用的相同配方,要說會有差別的地方,隻能隻劑量,劑量決定威力,劑量大威力大,但大小影響投射距離,再者劑量差別的話,一個抵不上對方的一個,活人難倒不知道放兩個嗎?


    所以肯定不是出在炸彈的問題上麵,戰術或是人數問題,這難倒難得到大活人,顧亦丞又不是隻會動武的莽夫,那便是……


    雲淺涼猛地抬起頭來,著急忙慌的仰頭看向宋疏瑾,急急道:“是你還是那老婆子?”


    受到懷疑的宋疏瑾眉頭一擰,臉色沉得難看,牙縫裏擠出三字,“不是我。”


    雲淺涼撇撇嘴,捏緊韁繩,翻身上馬。


    猜個屁,直接進宮問問情況。


    宋疏瑾身後的人把馬匹讓出來給了陸振威與陸瑋,一群人騎著馬匆匆離開。


    徐慕和蘇肅引看著離開的身影,本就凝重的麵色滿是擔憂,仿佛天要塌下來似的。


    “徐少爺,蘇少爺,你二人既然催著安安進宮,想來是知道內情了,不知可否到府上詳談。”陸珣攔住準備離去的人,嘴角帶笑,眼底是不容抗拒的強勢。


    皇宮,早朝殿上,一如前不久雲淺涼一身是血的走進來那日,隻是那日文武百官臉上沒有今日的肅穆與沉痛。


    不祥的預感在雲淺涼心門外敲響了警鍾。


    行至殿門前,雲淺涼倏地收迴邁過高門檻的右腳,她雙腳在大朝殿門外生了根般,死活邁不出那一步。


    文武百官聽到殿門的聲響,如有人下了號令般,以中間為線,往左右兩邊退開,左右麵對麵雙手規矩地在身前交握,半垂著腦袋。


    文武百官退開,那跪在前頭穿著輕甲的戰士暴露在人前。


    前頭背對著殿門的人,轉過身來,雙膝一彎,猛地朝門外的人跪下,高舉起雙手捧著的東西。


    那剛打開的報複裏,是一副已然不成樣的戰甲,最上麵放著破碎了的玉佩,而帶迴這兩樣東西的人是程子驥。


    程子驥似乎是熬夜多了,紅了雙眼。


    而他跪下的聲音像是敲擊在雲淺涼心上,噗通一聲,讓雲淺涼聽不見自己的心跳聲。


    雲淺涼眨眨突然酸澀的眼睛,把朦朧了雙眼地水霧驅散,眼神牢牢地鎖定那兩樣東西上,卻不肯邁動一步,她隔著半長不短的距離,強迫地彎了下唇角,玩笑道:“沒聽說過在別人生辰當日管要壓歲錢的。”


    雲淺涼的反應出乎所有人意料,但這文不對題的一句話,卻是格外戳人心。


    不哭不鬧,也不相信,這樣自能活在自欺欺人裏。


    沒人迴應雲淺涼的話,那種悲痛裏的死寂想是蜘蛛網般纏上來,霎時讓陸家父子從震驚中緩過神,緊隨著剛落下的悲痛如潮水般湧來,他們同時看向反應異常的雲淺涼。


    程子驥跪著向前移了一步,雲淺涼慌張地往後退去。


    隻一下,程子驥那邊不動了,他低垂地腦袋抬起來,眼眶裏布滿了血絲,像個惡鬼。


    心知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陸振威隻好開口,“安安。”


    雲淺涼像個等身的木偶娃娃,聽到聲音僵硬地把腦袋轉向左邊,看向陸振威。


    陸振威努力把情緒隱藏起來,不願刺激到雲淺涼,柔聲說道:“去,把顧相的東西拿迴來。”


    他沒提遺物,就像平時順手給拿起別人的東西一樣。


    雲淺涼搖搖頭,壓著萬千情緒的喉嚨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她抿了抿春,把情緒咽下去,認認真真地迴答,“那不是他的,我不要。”


    程子驥沙啞幹澀的聲音響起,“這是老大在戰場上的戰甲,與他貼身戴著的玉佩,我們沒能找全,隻零星拚湊出了這一小塊。”


    腦袋裏有什麽東西在飛速往後退,又飛快湧來,像是潮漲潮落,一波接著一波。


    “不是。”雲淺涼強調她的否定。


    “嫂子!”程子驥第一次喊出這個稱唿,沒想到是在這樣的狀況裏,“老大他……”


    “閉嘴!”雲淺涼聲音不大,但那兩個字從她嘴裏說出來,跟吐出了兩枚暗器般,鋒利無比,加上別人不信她的話,她整個人徹底的冷了下來。


    那日她一身血的樣子是可怖與陰戾,但此刻她站在那裏,身後仿佛是十八層地獄裏的寒冷與罡風,整個人鋒利成了一把劍。


    區區兩字,擲地有聲,吹涼了天地。


    “我最後再說一遍,這不是他的東西,從哪裏拿來送迴哪裏,別再拿到我麵前來礙眼。”


    滿朝文武聽著這番話,再看著跪在地上的男子與包袱裏的東西,若是換做任何一人迴來報信,別人都會懷疑一二,但迴來的人是平日裏跟著顧亦丞,且幾乎能算站在顧家那一派係裏的人了,不可能傳迴來假的情報。


    看雲淺涼的反應便知道,她如此強勢的否定,擺明是心裏有那個念頭閃過,隻是被她自己給壓下去了,不肯接受事實罷了。


    看著依舊跪在地上的人,雲淺涼再次出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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