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初六午後,陸珣才匆匆趕迴了京城,把帶迴來的東西交給雲淺涼,隻交代京兆府會帶人過去,其他的交給雲淺涼了。


    雲淺涼一早命人備好馬車等待,拿到東西她連忙趕去雲相府。


    年節的喜慶未褪幹淨,加之再過幾日雲青煙將出嫁,府內諸多喜慶的東西不曾摘下,雲淺涼迴去,見到府內張燈結彩的樣,心裏冷笑。


    雲起南早朝剛迴府,與雲淺涼是前後腳的事,見到討厭的人登門,本身的好心情毀於一旦。


    “你怎麽迴來?”語氣裏的不耐煩已經不遮掩了。


    “給父親看樣東西。”轉身把侍衛手裏捧著的用布包著的四方盒子接過,雲淺涼鄭重地把盒子放在當堂的案桌上,動手解開了包裹的布,露出那個高木盒,退到旁邊,麵色冷凝的開口,“此物必須由您親手打開,看到裏麵的東西,還請父親不要激動,總之您先看過再說。”


    雲起南見她神色有異,看了眼手邊的高木盒,站起身來,帶著滿心疑慮打開盒子。


    雲起南開得小心,一隻手挑起盒蓋,開了條縫先往裏麵看一眼,見到裏麵的白骨他臉上頓時浮現怒容,把撐著盒蓋的手拿走,盒蓋“啪”的一聲蓋上,他麵上不解全化作怒容,“雲淺涼,在這種晦氣的東西帶進來你安的什麽心?”


    雲淺涼不介意衝自己而來的怒氣,自己上前打開木盒。


    木盒裏不止一層,白骨處理幹淨整齊的放在裏麵,小小的頭骨放在最上麵那層,不難看出是個嬰兒的透露。


    雲淺涼伸手欲把裏麵的白骨拿出來,那副鄭重和小心樣子看得雲起南來前,上前阻止,卻被顧七攔住。


    雲淺涼仔細的把最麵上的白骨捧出來,安甲把高木盒捧起,騰出正廳最中央的位置擺放白骨。


    在正廳伺候的管家和奴婢,見雲淺涼捧出來的是白骨,那近乎虔誠的樣子讓人背後一寒,隨即明白雲起南生氣的緣由。


    雲相府即將辦婚事,雲淺涼卻那個死人頭來觸黴頭,擺明是來找茬的。


    “雲淺涼!”一聲攜帶怒氣的冷喝響徹正廳。


    “這是您的兒子。”在怒氣裏雲淺涼清冷的聲音裏帶著難掩的沉重,她把木盒裏的白骨拿出來,把一根根骨頭拚湊起來,在終於安靜下來的正廳裏緩緩開口,“我一直以為娘親是鬱結在心而喪命,後來我才得知她死於中毒,再之後祁太子攻打逍遙城劫持了我,他想從我口中換取情報,親口告訴我秦氏在我娘孕期裏往飯菜裏下毒,而毒藥是從他手裏得到的宮中秘藥,他說我娘不可能生出活胎。”


    雲起南不再暴躁生氣,認真地聽雲淺涼跟說故事一樣把事情娓娓道來,而不知雲淺涼身世的人則聽得迷糊。


    不可能生出活胎,那站在麵前的雲淺涼是什麽東西?


    “前些天,我無意提及此事,才從舅舅口中得知了內情,那日降生的兩個孩子,我活了,後我一步出生的弟弟降生便是死嬰。”雲淺涼語氣哽咽,含淚把白骨最後的腳骨放在最下方,徹底拚成了人形,她看著小小的屍骨,眼淚落下,退後一步重重地在堂前跪下。


    隨同而來的侍衛和奴婢齊齊跪下,春花與秋月低聲抽泣,那本該是他們的小少爺,而今隻是散架了的根根白骨。


    雲起南震驚不已,他從未想到自己有過一個兒子,哪怕後來發現雲淺涼並非他的親生女兒,他一直以為陸瑤是為了這個孩子而假懷孕,而沒有想到產下的是個死嬰,還是個男孩。


    他先前娶過幾個姨娘,都被秦氏逼走了,沒有留下一個孩子,已至今隻有雲青煙一個女兒。


    “若他活著,跟我一樣大,他可能考取了功名,跟您一起走上仕途,他可能已經娶妻,延續雲家香火。”說到動情處,聲音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她艱難地唿吸一下,再開口卻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本該與這世界有緣的,可是卻因後宅爭鬥,被狠心的殺死,他來到這個世界,卻沒看過一眼。他那麽小,一個人在黑暗裏該多害怕?”


    雲起南眼眶泛淚,看著白骨拚成的人形骨架,仿佛看到一個活生生地孩子坐在案桌上朝他笑。


    掩麵流淚,悲愴無比。


    見狀,劉管家和奴婢向著白骨跪下,當做主子去死了般,跪得誠懇。


    “父親,我已經報官了,但隻有祁太子的一番話與一具屍骨,不足以為證。”雲淺涼聲音喑啞,帶著細微地鼻音,跪著轉向雲起南,一腦袋磕下,響聲沉悶,“求父親給娘親與弟弟一個公道,以慰二人在天之靈。”


    過往舊事定是追究不出證據了,但隻要雲起南肯承認是秦氏毒殺了陸瑤,殺人的罪名便定了,而那不可查卻是真相的秘藥之毒,在死罪之上不過是罰得更重些,總之秦氏是死定了,雲起南本就有毒殺秦氏的心,這會給了個光明正大的契機而已。


    雲起南擦掉眼淚,一臉悲痛無法散去,“把秦氏叫來!”


    雲起南彎腰把雲淺涼扶起來,裝出慈父的樣子,“我定會懲治那個毒婦,你先起來。”


    雲淺涼雙眸含淚的仰頭看著他,“她會為所做的事遭受該有的報應嗎?父親有給她定罪的證據嗎?”


    這句話像是一個暗語,雲起南盯著那張悲傷的臉,“我會想辦法。”


    雲淺涼帶著屍骨前來無非是容不得秦氏活著了,拿著一具足以逼著他承認秦氏對陸瑤下毒的屍骨前來,既給了他名正言順處置的秦氏的理由,亦是讓找不到證據的兩條命一道壓在罪名上,徹底毀掉秦氏的活路。


    想到秦氏把他唯一的兒子害死,雲起南心裏也生氣,但他考慮得更多,既然已經報官鬧大了,幹脆把當初的事一並推給秦氏。


    雲淺涼順勢起身,在擺放了屍骨的案桌旁坐下,愛憐地撫摸著頭骨,柔聲道:“在底下照顧好娘親,父親和姐姐一定會給讓害你們的人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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