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路旁的宮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照亮腳下的路,翡翠宮的絲竹聲還能傳進耳朵裏。


    雲淺涼踩著光亮走遠,細碎地月光融入在燈火裏,如同被吞噬掉了。


    她攏緊了披風,阻擋寒意鑽進衣裙裏,緩步往前走,漫無目的地晃悠。


    翡翠宮裏,祁雲情遊刃有餘地融進各家千金小姐身邊,聽別人說著萬宋京城的大小事,她聽得興致勃勃,偶爾說上兩句話,惹來大家捧場,活像這群人一起長大般。


    目睹雲淺涼與宋疏瑾先後出去,祁雲情朝侍衛使了個眼神,讓人跟上查看情況,再迴來稟報,之後她依舊樂嗬嗬地與人談笑。


    雲淺涼走走停停,像是在皇宮裏閑逛,身後傳來腳步聲配合著她的腳步,她隻是彎了彎唇,裝作沒有察覺到跟隨的人,繼續往前走。


    來到禦花園,今夜皇宮設宴,翡翠宮離禦花園有些距離,這會禦花園裏隻有孤零零的宮燈在亮著,周圍寂靜無人。


    雲淺涼走進一處比較偏僻的涼亭,整了整披風在冰涼涼亭石欄坐下,背靠著涼亭的柱子,仰頭望著天空。


    有人進來,在涼亭的石凳上坐下,未作聲。


    兩人靜靜地坐在涼亭裏,涼亭不避風光坐著十分冷,穿得少的宋疏瑾仿若沒有知覺,端端坐著身姿挺拔。


    時間長了,雲淺涼脖子有些累,她垂下頭,揉了揉脖子,“瑾王相信天象一說嗎?”


    “我更信人定勝天。”自信的語調裏帶著往日裏宋疏瑾獨有的冷淡,他不過是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便把視線落在了雲淺涼身上。


    “我也是。”雲淺涼低低應道,她側坐著人匿在光線裏,又半邊臉看不太清神色,但對著涼亭裏麵的那半張臉流露出的是與語境不同的哀愁,她眸光掩藏在半斂的眼睛裏,光暈在她卷翹的睫毛晃動,整個人忽明忽暗,“與其在意命運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不如靠自己去爭去奪。以前我隻想著在雲相府安生度日,但時不與我,後來我想著有一人能把我從雲相府的苦海裏解救出來,可沒人發現我的求救。”


    燈火下,那人苦澀一笑,燈火失色,滿天星辰失去了光芒。


    宋疏瑾心裏一緊,知道那個人指的是他。


    “我……”宋疏瑾想開口,哪怕是說句彌補的話也好,但話到了喉間堵得慌,發不出聲音來。


    “你聽我說完。”雲淺涼嘴角被風撫平,語氣清幽,“那日懸梁自盡,我大概是想從苦海裏把自己解脫,別人都救不了我的話,至少我不能放棄自己,若我打不破桎梏,那就利用有能力的人打破,那時我明白了一個道理,若我拿不起武器,那就讓別人成為我的武器。”


    “我記得你曾對我說過一句話,在你說過的那麽多話裏,我覺得隻有那句話最有道理。”


    “什麽話?”在宋疏瑾記憶裏,雲淺涼隻是無關緊要的一部分,那些過往許多他已記不清,任其遺忘在腦海裏,再隨風飄走,再不剩一點痕跡。


    雲淺涼這才將視線落到宋疏瑾身上,重複了記憶深處的一句話,“螻蟻尚且有自知之明,自尊亦可丟棄的人,一輩子都是個廢物。”


    當時滿場的人,“雲淺涼”其實不是很清楚,那句話是對她說的,還是他拿她嘲諷的時候說給別人聽裏,但“雲淺涼”記憶裏那句話異常深刻,大概到死為止,她都認為自己廢了,再無崛起的可能,懷著這種絕望懸梁自盡。


    雲淺涼繼承了這具身軀和記憶後,林林總總的迴想了一遍“我愛你,你愛她”的虐戀情深,大多她扔掉了,但這句話她記得很牢。


    那句話散在風裏,涼亭裏靜默一片。


    如今這句話再落下,不知道是入了誰的心。


    冷風中,雲淺涼打了個噴嚏,裹緊了披風。


    裝逼太遭罪,不提倡。


    “換個背風的地方吧,有點涼。”說著,雲淺涼先起了身。


    宋疏瑾坐在石凳上陷入了沉思,片刻後起身拉住雲淺涼的手腕,強行把人拉走,“跟我來。”


    暗夜裏侍衛見兩人離開涼亭,悄然跟上。


    宋疏瑾帶著人左拐右拐,來到一處無人的殿宇,途中雲淺涼掙紮他依舊強硬地把人帶來。


    殿門關上,殿內漆黑一片。


    黑暗中雲淺涼麵色冷了些許,手不自覺地撫上藏著匕首的衣袖,她在黑暗裏站了片刻,殿內有了光亮,雲淺涼移開了手收斂了神色。


    侍衛在門外看著殿內燈光亮起,映出兩道人影,一個閃身消失在夜色裏。


    翡翠宮燈火通明,來往奴婢甚多,進進出出,殿內觥籌交錯,歌舞盡歡,酒氣逐漸在空氣裏彌漫,杯酒下肚,大家性子不如先前拘謹,其樂融融的談天說地,歡聲笑語,其樂融融,女眷們得到機會展示才藝,各個使勁渾身解數,得到了不少賞賜。


    祁雲情見侍衛迴來,起身走出翡翠宮。


    侍衛領著祁雲情前往禦花園東麵的一處殿宇,從門外隻能門扉上黑黝黝的影子,一高一低,從影子頭部的形狀可以看出裏麵是一男一女。


    祁雲情心裏高興,眼裏流露出喜悅的光芒,低聲對侍衛吩咐,“想辦法把人引過來。”


    “公主你一個人……”侍衛憂心祁雲情安危。


    今日宮宴皇宮搜查嚴謹,守衛森嚴,死士並未跟來保護,獨留公主一人侍衛擔心有危險。


    “無礙,你盡快把人引來就是了。”祁雲情抓住了把柄,心裏高興未在意那些細枝末節,“趕緊,別讓他們跑了。”


    侍衛看看屋內人影摟抱在一起,心想裏麵氣氛正好,隻要他快去快迴不會出問題,“公主您小心藏好。”


    祁雲情去了一處不易發覺的地方躲好盯梢,侍衛這才安心離開。


    然而侍衛前腳離開,祁雲情就被人從後背打暈了。


    敲門聲響起,雲淺涼退開,走到門邊把門打開,顧七扛著昏迷的祁雲情走進來。


    看到這一幕,宋疏瑾腦袋裏一根絲線連了起來,聲冷如冰,“你利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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