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顧相府的人已經準備幫忙抬東西了,看陣仗不像是隨行保護,就是衝著搬嫁妝來的。


    秦氏盯著那些人,心下分飛快計較起來,琢磨如何應對,相比較起來,雲青煙是穩如泰山,這些年母女二人做壞事時隱瞞著對方,至今雲青煙都不知道陸瑤的嫁妝有多少,且未在秦氏那處見到過那些嫁妝的蹤跡,她會站在秦氏那邊,僅僅是不想讓雲淺涼得逞罷了。


    “嫁妝入了中饋,不在我這處,這些年相府開銷大,沒法再找迴了。”秦氏一口咬定嫁妝充公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頗為理直氣壯,“老爺為官清廉,僅靠俸祿如何維持府內往來人情,贍養府內一家數十口人,妻子持家,以嫁妝做了補貼,陸姨娘當初也是自願的,就連我除了嫁妝外,娘家陸陸續續拿了不少錢來補貼,身為雲相府的一份子,為老爺分憂乃分內之事,自己花過錢後再來豈不成白眼狼了?”


    秦氏穩穩當當地擺出當家主母的姿態,言辭間處處為雲相府思考,把自己捧成為家著想的無私主母,諷刺雲淺涼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說來確實如此。”冷風吹進來,雲淺涼懶散地掀了掀眼皮,氣勢逐漸斂起,渾身透著一股幹淨平和的氣息,她沉默地翻了翻手裏的清單,似乎想找些漏洞來反擊,但她來迴翻了幾次依舊沒開口,給對手一種走投無路的挫敗感。


    饒是秦氏對她心存戒心,見人偃旗息鼓,自認完勝,心底悄然鬆了口氣,笑意輕鬆了些許。


    陸珣端起手邊的茶杯,揭蓋輕拂杯中茶梗,輕吹燙人的熱茶,升騰起的熱氣沾濕了他的睫毛,他眨了下眼,輕抿了一小口吹涼的茶,仿若不察雲淺涼處於“弱勢”,靜心品嚐這杯他本不屑喝的茶,不言不語間似不準備插手雲相府的家事,擺足了外人該有的姿態。


    “查抄秦家時,找到秦家名下的商鋪地契,隨意翻了翻卻不太在意,不過好在我記性很好。”半晌雲淺涼再次開口,準確無誤抽出一張清單,起身走到秦氏麵前,把那張紙往桌上一放,隨後從衣袖裏拿出一支金簪,壓在紙張上,避免外麵吹進來的風把紙張給吹走了,而後把腦袋上的玉簪摘下,與金簪並排方才一處,“秦家半數商鋪開在我娘陪嫁的地契上,而這支金簪是在查抄秦家時搜到的,玉簪則是我娘送我的生辰禮物,秦姨娘看看有何相似之處。”


    雲青煙打量了那兩支簪子,出聲辯解,“首飾雕刻的花樣且繁多,有一樣的不足為奇。”


    “妹妹要先談這件事?”雲淺涼露出驚訝的神色,隨後平靜下來,“這首飾上的花色,是一種叫九裏明的藥材的花,並不常見,但不能僅憑這點便斷定兩支簪子屬於同一人,事後我曾畫下圖案找尋製作這兩支簪子的人,求證過程索然無趣,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按照人證的說法追查下去,確認了該物最後如何到我娘手裏。說來奇怪,這支金簪原本不是這樣的,寶石所製的九裏明花朵,是被拆下來重新嵌上,為何我娘的金簪會在秦家找到其中一部分?”


    “秦家是我娘家,兩家有往來互贈了些許首飾有何見怪?”秦氏不認賬,那語氣活像是在說雲淺涼小氣。


    “九裏明。”這時陸珣有所反應,低聲念了遍那三字,區區三字如在唇齒間眷戀著,他緩了緩思緒,戳破謊言,“九裏明對我們陸家而言,有重要意義,舍妹送出何人,都不會把帶有九裏明花色的東西送出去,簪子出現在別處隻會是別人擅自拿走送出。”


    話落,陸珣徹底明白了此行的用意,雲淺涼不僅是打算要迴嫁妝,還想從嫁妝裏找到其他的東西,比如——她身生父親的線索。


    喜歡九裏明的人,不是陸瑤,而是雲瀾。


    當年雲瀾逃到京城,首飾便隻有那兩支簪子,她難產過世將女兒托付給陸家,留給女兒的就隻是當時的隨身之物。


    後來陸瑤產下死嬰,陸家為了給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把兩個孩子交換,從此雲瀾生下的那個父不詳的孩子,成了雲相府嫡女,而雲瀾的身後之物,則當做賀禮送到了陸瑤身邊,由她保管,也便於日後名正言順的傳到雲淺涼手裏。


    對於陸家而言,九裏明意味著另一個人,係關雲淺涼的性命,的確是意義重大。


    秦氏哪裏想得到一支不太好看的簪子會有其他意義,但她不會僅聽陸家的片麵之言,“這我就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了。”


    雲淺涼動作自如地將玉簪重新插迴發黑的發間,“簪子可以裝作不知,地契明明白白落到了秦家人手裏,秦姨娘還打算裝傻充愣嗎?”


    “那是秦家需要,老爺拿出來的給秦家的,興許是陸姨娘給老爺的呢?”秦氏牙尖嘴利的狡辯。


    雲淺涼想了想,把東西拿迴來,“如此,我這就派人去宮門外等著,待父親下朝請他立馬迴來。”


    雲起南還一直以為是陸瑤藏的好,至今未被發現,而秦家是生意人,時常給他送錢,他就不急著找那價值連城的嫁妝了,哪裏知道早被枕邊人私藏獨吞了。


    雲淺涼慢慢退迴座位,剛才湊近秦氏,其實是想就近確認雲起南是否有對秦氏下手,看到秦氏眼白泛黃,她心裏便有數了。


    不等雲淺涼開口派人去宮門口等待,秦氏已然先一步出聲改了說辭,“我記錯了,地契是陸姨娘見我家中困難,主動借給秦家用的。”


    把原因推到死人身上,來個死無對證,秦氏這招可謂高明。


    “是不是記錯,還是讓父親幫忙迴憶一下比較好,畢竟片麵之詞難以令人取信。”雲淺涼使了個眼色,安甲立即出聲安排個人離開。


    秦氏見狀急得屁股離開椅子,雲青煙冷靜地喚了她一聲,以作提醒,“娘,您行得正坐得端,怕什麽?”


    嫁妝無論在誰手裏,終歸是在雲相府,雲起南精明怎麽可能反過來幫襯雲淺涼與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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