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徐徐行進,漸漸遠離熱鬧的街道,馬車外隻有車軲轆在石板上滾動的聲音,除此之外隻剩風吹花草樹木的細微聲響,而馬車裏寂棲遲沉默不言,雙手十指穿插,手肘撐著膝蓋,一臉沉思樣。


    雲淺涼挑眉不語,閉目養神,直到外麵車軲轆的聲響有了變化,雲淺涼才睜開眼睛,掀開車簾往外看。


    不遠處是大片藥田,足足五畝地,各種藥材大批量的栽種,雲淺涼方才對醫城這個名稱有了點概念,誰能想到城裏會開墾出藥田。


    先前她在逍遙城逛時,可沒發現有這麽個地地方,看來通往藥田的路被掩去了。


    在藥田裏麵建了間木屋,遠遠望去就像是間倉庫,好在雲淺涼視力好,發現在木屋前有人走動,看身形和裝扮倒是有點像清寂。


    “你們逍遙城搞藥田開發的吧。”馬車已經進入藥田範圍,隔開兩邊藥田的大路,僅能一輛馬車通行,探頭出來就能嗅到一些藥材的花香飄在空氣裏,雲淺涼有點興奮唿吸兩次後她的興奮感打了折扣,縮迴腦袋把車簾放下,提醒坐在外麵的君知,“君知大哥,香味裏有迷藥,快進來。”


    “發現了。”君知聲音有些悶,顯然已經掩住口鼻,避免直接吸入。


    雲淺涼坐在馬車裏緩解腦袋的眩暈感,剛興奮過度,不覺深吸了兩口“清新”空氣,結果比吸兩口霧霾厲害多了。


    寂棲遲好笑的看著她,故意沒提醒看看她的反應,“不是什麽厲害的迷香,被其他藥解了點藥效,你就是興奮了導致……”


    “上頭了,我懂。”雲淺涼打斷話音,靠著馬車安靜地緩緩。


    寂棲遲忍俊不禁,當喝酒呢,還上頭,但似乎差不多的意思,沒哪裏值得反駁。


    馬車停下,雲淺涼腦仁還有點疼,心想著:後勁還挺大。


    寂棲遲好心的扶了雲淺涼一把,馬車正停在木屋的籬笆前,籬笆圈出屋前的地,裏麵種了些許蔬菜,綠油油,翠生生的,而屋前清寂正在晾曬挖出來的藥材。


    清寂一見雲淺涼就知她中招了,停下手裏的活打算去屋裏拿解藥,“我去拿瓶薄荷油。”


    “不用,當我宿醉就好。”雲淺涼揉揉太陽穴,按了好一會才舒服了,隻要不搖晃腦袋不會有惡心想吐的眩暈感。


    “宿醉?”清寂真以為她這是宿醉的結果。


    “三壺竹葉青,不僅上頭,後勁還大,今日能來已經不錯了。”雲淺涼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不想承認自己因興奮著了道,放下揉腦袋的手,理理衣袖,佯裝無礙,“不是碩要見一位可以解跗骨之毒的人嗎?”


    話音剛落之際,身後傳來一道溫和且帶著懷疑的聲音,“雲丫頭?”


    木屋前僅有雲淺涼一位女子,且帶了雲姓,隻能是喊雲淺涼,而前世今生會喊她丫頭的人,隻有安國侯和當初教她針灸的人。


    雲淺涼猛地迴頭望向聲源處,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剛恢複平靜的麵色瞬間不淡定了,亦是帶著不確定的道出多年不曾喊過的二字。


    “衛叔?”


    衛秦明顯鬆了口氣,確認自己未認錯人,而雲淺涼發現衛秦鬆氣的動作,也確信了,是認識的那個人沒錯。


    “你怎麽也……”兩人同時開口。


    寂棲遲和清寂均是疑惑,當年動亂時雲淺涼還未出生,而後衛秦來了逍遙城,再未外出當遊醫,已是十多年不曾離開逍遙城,兩人不可能見過。


    倒是君知,對於這熟人重逢的場麵不為所動,站在雲淺涼三步遠的地方,盡心盡責的保護人,那般的雷打不動。


    衛秦招待他們進屋,他常年居住在這裏,打理這片藥田,心思陳店,日子過得很舒心,鑽研他以前所擅長的中醫,至今沒露出破綻讓人發覺異常。


    衛秦會猜測情急口中的雲淺涼是他所認識的那位小輩,隻是憑著那一百零八針的針灸,以及先前她可以施針讓人閉氣,這些都是他以前傳授給“雲淺涼”的。


    “我這裏隻有藥茶,招待不周。”衛秦重活一遭,確是老當益壯,身子骨強健,一點不像年有五旬。


    “您這習慣一點沒改。”雲淺涼嘴角情不自禁地彎起,察覺到其他人探究的視線,亡羊補牢的笑道:“開玩笑的。”


    雲家嫡女可不能和一個遠在逍遙城的人相識。


    轉念一想,雲淺涼又覺自己多此一舉了,她本就是想讓寂棲遲相信,眼前的雲淺涼不再是他所想的那般,那些期望她無法完全承擔,無需強硬解釋。


    “你們先出去,我和丫頭說會話。”衛秦從前就是個懂察言觀色之人,看穿她的介意後,直接把人趕出屋子。


    “不必。”雲淺涼歎息,無奈道:“我跟老寂說起潛伏時被同伴抓到的經曆,他覺得我瘋了,想讓您順便給我看看腦袋。”


    雲淺涼在熟人麵前沒太多掩飾,以前的時候她雖未對衛秦泄露過身份,但問診時多少會提及些許受過的罪,那些正常人不可能會解除到的範圍,衛秦沒有追問過,從眼神可以看出他已經猜到她所做的事情了,而今天地都變了,特工身份無需隱藏,說了便說了。


    衛秦像她長輩,又像是忘年交,不知是醫者的緣故還是她缺乏親情和關愛,每周去中醫館治療失眠時,在衛秦麵前心情輕鬆。


    衛秦失笑,他這些年來從未暴露過往日之事,也是他無需提起,本來衛秦本人就是個性格孤僻的醫癡,與人交往不深,唯一接觸得多的就是徒弟清寂,他搬來藥田後慢慢轉了性子,別人隻當是修身養性了,並未懷疑。


    衛秦點頭道:“實屬正常。”


    “都是風裏雨裏走過的人,沒有金剛不壞的心,也該練就一身銅牆鐵壁吧。”雲淺涼做出一副失望的神色,特別驕傲的跟人炫耀,“我家那位順其自然就接受了,既沒問,也沒追究我這種情況,有機會介紹給您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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