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韶明知對方性子,刻意帶人出來,就是利用這種性子試探萬宋底線,而對方手裏還掌握著兵權,為他所用,自然不能坐視不理,讓人喪命在此。


    拿了粒瓜子,往叢江膝窩射去,避開那支帶有殺意的筷子。


    叢江噗通一聲跪下,雙手撐著案桌,筷子從他頭頂飛過,插入了身後的牆體裏,一根筷子,半截沒入,若射中了人,定是刺入心髒,一招斃命。


    饒是自認熟悉的祁雲情,都未見過顧亦丞這般生氣的模樣,注視著他的目光裏帶著別樣情緒,隨即看了眼坐在他身旁的雲淺涼,滿堂皆因那一招臉色有變,唯有她麵色淡如水,看不出思緒來。


    顧亦丞冷眼瞥過救人的祁雲韶,黑眸無垠的冷厲似要衝出來了,正欲再次出手,卻被雲淺涼按住了手。


    顧亦丞迴頭望向她,她隻是輕搖頭,反對他出手。


    借此一怒,把剛才侮辱安國侯的仇一並給報了,但到底天子在上,百官在下,當眾殺害祁國來使,縱使錯在祁國,經由人說起反而容易吃虧,他不在意這些身外之事帶來的影響,但想要殺人並非隻有此舉不可,還有更好的辦法,沒必要拿顧相府的名譽讓人糟蹋。


    顧亦丞喉結滾動,半晌後放才在安撫下,把滿腔怒意咽迴肚子裏。


    雲淺涼朝他微微一笑,安心下來,待視線落到祁國那處時,冷芒乍起。


    “世人皆從娘胎出,叢將軍這般看不起女子,有本事迴去啊。”雲淺涼話音不疾不徐,言辭間不帶一個髒字,卻道出堪比利刃之話,“看陰陽清濁,日月精華養不養你這一灘東西。”


    一言畢,千聲落。


    滿堂賓客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望著那口吐汙言穢語,卻偏理直氣壯的女子,越發無言以對。


    沒有母胎養育,人根本是何種模樣,懂閨中歡事者,無一不明她口中所言那灘東西為何物,隻是當著聖顏將之宣於口,縱觀前後數十載,無一人敢為。


    雲淺涼行得正坐得端,道出那番話依舊一副端莊優雅之相,好似她那話裏不是眾人所理解的意思,那般風輕雲淡,鎮定自若。


    饒是見識過雲淺涼豪放不羈的顧亦丞,也不免被她這句話驚到了,當初她一身匪氣的說幹他時,到底是在家中,算是夫妻二人閨中趣事。可今日大庭廣眾之下,話雖說得不直白,但深意皆知,著實讓他驚訝。


    良久大家方從震驚裏緩過神來,席間引起軒然大波,大家低聲議論著她的言行,隻有部分人認為她言辭粗鄙,但唯有她一人出言駁對方諷刺,維護國臣,那聲作婦因者維護而起,歸根究底那些不好的話頭漸漸消失不可聞。


    天徽帝對此未發一言,既不讚同,卻未加怪罪雲淺涼聖前失儀之罪,言下之意便是縱容她鬧這一出,打壓祁國氣焰,要是祁國人計較,到底是後宅女子,巴掌高高舉起,輕輕落下即可打發。


    祁家兄妹怎的都無法料到,堂堂雲相嫡女,左相夫人,竟會說出這種不入流的話來,一時竟做不出反應來,而叢江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一口氣堵在喉嚨不上不下。


    席間不少男女崇拜地眼神看過來,雲淺涼眼中厲色一散,淺笑內斂地如先前般低調坐著。


    “想不到淺淺這麽……”程子瑜崇拜的看著雲淺涼,低聲跟胞弟說話,但想了許久未想出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隻好隨意尋個比較應景的詞來替代,“……霸氣。”


    “安國侯乃萬宋功勳之臣,受百姓愛戴,朕亦允三分敬仰,祁國遠道而來朕奉你等如上賓,但若欺到我萬宋頭上來,朕比不留情麵,祁太子好生管教自己的人,莫要給朕機會將人腦袋扣著萬宋。”事到最後,天徽帝身為一國君主亦是動怒表態,酌情打壓祁國來使的氣焰。


    先前放任乃當人是客,客欺人太甚,主若不有所表示就會讓人軟弱可欺了。


    一番爭論,占了先機。


    這時,安國侯萬分不屑的出言。


    “老夫要是有這種兒子,出生就給他弄死在繈褓裏了。當年叢老將軍約戰耍陰招,傷老夫一條腿後敗走逃跑,沒想到,時隔多年他的崽子也是個上不得台麵的貨色。”安國侯冷冷哼了一聲,轉而對雲淺涼道謝時已然是換上慈祥的笑麵,“顧夫人維護之情老夫受了,來日有何需要相助之事,到安國侯府知會一聲,老夫定當迴報此人情。”


    “侯爺客氣了。您乃開國元勳,在座無論何人聽到那番話心中都會悲憤。”雲淺涼並不領功,反而蘇把其他人提了一把,將自己掩蓋在整片樹林裏,而非一枝獨秀。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適當即可。


    “叢將軍酒後失言,雲韶向安國侯賠不是。”祁雲韶起身,識趣的直接給安國侯道歉,而非向天徽帝。


    “這杯酒老夫受不起。”安國侯半分薄麵不給祁國太子,目不斜視地坐在自己席間,麵上肉眼可見的不耐煩,最後幹脆不願多待,“皇上,既然老臣在此礙人眼了,老臣便先行告退了。”


    說著,安國侯就吩咐青濯推輪椅。


    “慢著。”天徽帝喊住人,“今日有一事想請您老做個見證,侯爺多留片刻吧。”


    安國侯心思通透,當下沒有執意離去。


    祁雲韶被晾在一旁,隻是搖搖頭坐下,打算改日再尋個機會登門道歉。


    人在別人的地盤上,行事點到為止方為上策,平衡一旦打破,局麵就會變得難堪起來。


    之後叢江不再開口說話,亦是不做惹人注目之事,歌舞重新招上來,眾人仿佛忘記那一茬般,吃吃喝喝,虛與委蛇的將這場兩國和氣的假象給演下去。


    雲淺涼表情始終如一,從容淡雅,如這臨邑台的每個人一樣,假裝翻過了那一頁,相安無事。


    隻是有些人倒是不如她這般放得開,眼神不斷往她這處朋友敲,其中宋疏瑾與向思虞的眼神最為灼熱,前者眼神帶火,後者眼神帶刺,看得人心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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