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正安當鋪後門來了一輛馬車。


    後院一間房屋的門被人推開,裏麵一個女子伏在案桌上,她雙手交疊,腦袋埋在臂間,睡得很沉,房間的門被人推開她都沒有察覺。


    顧亦丞在她麵前蹲下,眉目間泛著心疼憐惜,注視著伏在案上睡著了的女子,她瘦了一圈,臉色不好,整個人的精氣神像是被抽走了一樣。


    手指把她額前的碎發拂開,溫聲道:“淺淺,醒醒。”


    雲淺涼皺了皺眉,似是嫌吵,但她困得很,沒有醒轉的意思。


    “淺淺,要入夜了,迴家睡好不好?”顧亦丞以哄孩子般的語氣哄著困得慌,不肯醒轉的人。


    雲淺涼晃了晃神,迷糊的腦袋有一點點意識迴歸,她艱難地睜開眼睛,見到顧亦丞蹲在麵前,剛睡醒時的懵懂更深了些,甚至帶著驚訝。


    一起來動了動腦袋,彎了彎唇,“我在做夢?”


    “不是夢,我來接你迴家了。”顧亦丞拉去她的手覆在他麵頰,讓她感受自己的體溫,見她眼神漸明,笑容變得安心起來,心髒一角酸脹得厲害,心疼得不行,“怎麽弄成這樣了?”


    雲淺涼抬起頭,而後把腦袋抵著他的額頭,“被抓的人救出來了嗎?”


    “已確保安全,暫時未動。”顧亦丞扶著她的肩膀,心疼得同時,連日來鬱悶不爽的心情難得的輕鬆。


    “那就好。”雲淺涼淨身徹底鬆懈下來,靠在他身上疲憊地閉上雙眼。


    “淺淺?”聽著均勻的唿吸聲,輕喚一聲,確認她睡著後,顧亦丞騰出一隻手賴扶住她的腦袋,站起身來彎腰將人抱起,親親她的額頭,道:“我帶你迴家。”


    顧亦丞抱著人從屋內走出來,徐掌櫃把事情稟報一遍,當時辦妥事情迴來發現雲淺涼已經睡著了,就沒有進來打擾,隻是去顧相府通知人來接。


    顧亦丞從皇宮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得知人在正安當鋪,立即過來接人。


    一路迴到顧相府,雲淺涼安心的睡著,沒有醒來的跡象。


    馬車緩緩地停在門前,難得的把馬車後的踏凳拿來使用,放好後顧三掀開車簾,顧亦丞抱著人出來,盡管在馬車上下行動有所不便利,但顧亦丞穩穩當當第抱著人,如懷抱稀世珍寶般走近府內。


    “陸家墳地和陸宅的人可以撤迴來了。”


    顧相府不遠處的拐角,一個騎著馬的女子親眼目睹這一幕,抓著韁繩的手收緊,最後掉頭離去。


    自從雲淺涼離開顧相府,府內雖說一切照常,但氣氛倚天比一天的壓抑起來,家主心情不好,底下的奴仆跟著受到影響,府內沒了拿下亂七八糟的女人,大家一心伺候主母,倒是心思團結。


    雲淺涼不似其他女子愛使小性子,胡亂發脾氣,她有自己要做的事,在青鬆院過著自己的日子,許多時候使喚不上奴婢,有她身邊的三個奴婢伺候綽綽有餘,大家做起事來也輕鬆。


    見家主把人帶迴來,府內氣氛一下就變得不一樣了,也不知是怎麽碩,反正就是有了生氣。


    春花、秋月還不知道雲淺涼會迴來,見顧亦丞抱著人進入青鬆院,一時沒反應過來,半晌才發現是自家主子,頓時興奮了,隻是礙於雲淺涼睡著了,她們的興奮溢於言表,卻沒有聲張。


    “準備熱水到我房中,再煮些粥過來。”


    顧亦丞把人抱迴清泓閣,沒有放到床榻上,隻是將人放到躺椅上,讓她休息,自己則去準備衣物。


    奴婢準備好惹誰後,他親自挽起袖子帶人去沐浴,整個過程中她隻哼哼兩聲抗議,陷入困意裏沉沉睡著,隻要不是太折騰,整個人都是服帖的。


    沐浴後,顧亦丞把人抱上床,注意到她的腳受了傷,讓人躺下後找了傷藥來仔細塗抹。


    有人敲門,隨後細微的聲音響起,“相爺,粥已經熬好端來了。”


    床榻上的人皺了皺眉,顧亦丞起身去開門,將粥端進來,“請東廂的客人過來。”


    “夫人身體不適嗎?”春花憂心。


    “聲音啞了,大概是染了風寒,看看比較放心。”顧亦丞心知她身邊這兩個奴婢是真心待她,對於她的狀況知曉的會告知,以便寬心。


    “奴婢這就去。”春花知道情況安心不少。


    顧亦丞端著粥進屋,把門重新關上,直奔床榻,他守著人,等粥涼到可入口才把人叫起來。


    “淺淺,喝些粥再睡。”


    “困。”雲淺涼嘟囔一聲,翻動身子換個姿勢睡。


    “一會就好,我喂你。”說著顧亦丞將人扶起來,她臉色太差了,要不是她眼底青色甚濃,他得把人叫起來吃些好東西才行。


    雲淺涼懶洋洋地賴著,眼皮還沉重得睜不開,粥送到嘴邊她也不情不願的張嘴,幾次下來她便覺著不耐煩了,勉強睜開眼睛,直接就著碗把粥喝掉,在顧亦丞身上擦擦嘴,身子一歪往床榻倒去。


    顧亦丞看這空了的碗無奈搖頭,把碗放到桌上。


    清寂得知雲淺涼安全迴來後,懸著的心終於落地,這次變故這邊沒少推波助瀾,把陸琨的所在泄露給明王府,再引得瑾王插手,幾乎是他們暗自推動了局麵,逼著她離開可以依靠的勢力範圍內,陷入困境裏靠自己去解決。


    在那樣的困境裏,將足以引發跗骨之毒的藥,放進她的膳食裏,引得毒發,無疑是在困境裏雪上加霜,他雖未見過有人中跗骨之毒,但毒經上有鎖記載,跗骨毒發如萬蟻噬心,非常人所能受。


    “我去看看情況,迴來與你說。”清寂收拾好藥箱,跟著春花去青鬆院。


    路上,清寂忍不住詢問,“顧夫人還好嗎?”


    “夫人在休息,還不知道情況如何。”春花走得很快,一點都不耽擱。


    聞言,清寂不再多言,未被強行帶到顧相府時,他們倒是能隨時了解她的情況,被扣在顧相府後與外界不得聯係,消息送不進來便斷了,毒發後身體情況一概不知,難以推測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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