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琨死亡的消息如長在風裏,被風送走,有心之人解讀了風裏的信息,加以利用。


    向豐愷得到消息時的反應是思索,陸琨這條線按理而言不會突然斷掉,那是宋疏瑾掌控雲淺涼的籌碼,宋疏瑾定會想盡辦法留著人做人質,而雲淺涼已進入瑾王府,以她的醫術救陸琨不難,斷不會出現這種局麵。


    “你確認陸琨真的死了?”向豐愷不死心的追問。


    “屬下親眼見屍體已收斂入棺。”那名暗衛不敢打包票,隻好挑比較穩妥的說法。


    “退下吧。”向豐愷揮揮手,山間的風拂著他的身軀,他登高望遠能將大半個京城收在眼底。


    陸琨的死活他無所謂,死了反而更好,隻是時間不夠長未能把他家女兒打磨出樣子來,就得自己出手幹預今日事態,著實可惜了。


    向豐愷立刻府邸後高地涼亭,蜿蜒的石階下立著一個侍衛,見主子下來,單膝跪地聆聽吩咐。


    “攔截瑾王府出殯的隊伍。”向豐愷丟下這句話,徑直從侍衛身邊走掉。


    待他走遠侍衛才站起來,身影消失在山間。


    向豐愷迴府換了身衣物,騎馬離去。


    今日皇上歇朝,看來大家都想借機動一動,活絡活絡筋骨,各方打壓或是器重,今日過後都得重新洗牌了。


    “皇上,明王求見。”馬連微微躬身地行走進禦書房內,見到裏麵除天徽帝外的另一男子,識趣地當做沒見著,如實稟報。


    禦案下首的座位上,顧亦丞彎了彎唇,視線與天徽帝的眼神在空中交匯,他端著手裏的那杯茶起身,往禦案後用屏風隔開的暖閣走去。


    顧亦丞端著茶,悠閑信步,步入暖閣落座。


    暖閣內聽不見響動,天徽帝才道:“宣。”


    馬連應聲退出禦書房,不久後向豐愷獨自進來。


    “微臣參見皇上。”明王跪地行禮。


    “免禮。”天徽帝麵前裝模作樣的擺放著上呈的奏折,但他手邊筆墨幹淨,並無批閱的跡象,“今日歇朝,明王特意進宮有何要事?”


    “啟稟皇上,微臣確有要事稟報。”向豐愷雙手扶著前擺起身,站直後再放下,從容自若,“先前陸家荒廢的宅邸鬧鬼,臣一直留心其中真相,後經調查發現陸家三子——陸琨的蹤跡,奈何陸家人狡猾讓他逃脫過一次,後臣追查到其落腳處後派人抓捕,本欲抓到人後再交由皇上處置,不曾想半路殺出另一群人,將重傷的陸琨救走,臣恐是其同黨,思來想去還是該告知皇上,交由您定奪。”


    “如此說來陸琨身受重傷?京城各大醫館藥鋪可有仔細盤查?”天徽帝道。


    “已派人暗自查探,隻聽聞瑾王府曾派人去抓過續斷散,臣懷疑救走陸琨之人家中有客卿大夫,所以才無需請大夫療傷。”向豐愷大膽的道出真相。


    “明王懷疑同黨是瑾王?”天徽帝目光銳利起來,順帶著把麵前的奏折合上,放到一旁,一副要深查的意思,“瑾王乃朕手足,若無確鑿證據,明王這番恐有挑撥離間之嫌,可知有何後果?”


    “臣惶恐。”向豐愷跪地匍匐,“近日臣聽小女所言,瑾王身邊有一女子與顧夫人模樣無二,而此人出現正是在瑾王府正是在陸琨被救走之後,陸家乃顧夫人娘舅,此等巧合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那女子朕與顧相親眼見過,以顧相所言,那並非雲相嫡女,倘若是,顧相則是欺君。明王先言瑾王與叛賊陸家有勾結,後言顧相欺君,他二人乃朝中重臣,稍有不慎,便會動搖朝綱,無憑無據僅憑猜測朕很難相信明王的話啊。”天徽帝把玩著拇指間的黃金翡翠指環,指腹擦著暗色的祖母綠,似乎上麵落了灰塵,他要將之擦幹淨一般。


    “臣今日接到消息,瑾王府在操辦喪葬,皇上大可以關心為由,前去一探究竟。”向豐愷所提之法是中肯之舉,事關皇族,天徽帝暗訪情有可原。


    “明王行事周全,連路都為朕想好了,難怪父皇生前對你如此倚重。”天徽帝心情鬆懈下來,不吝嗇的誇獎對方,“隻是事關瑾王與顧相,朕親自出麵不免讓人寒心,明王既有信心,不妨拿到證據再進宮定奪。”


    向豐愷眼中精光浮現,牟子半斂,危險入餓極的野獸,帝王權術,力在掣肘,平衡權勢,天徽帝居民是相當難堪,局麵一破他處境就會微信,所以隻得把自己保護在鼎立的權勢中央,讓其他人製衡。


    “臣已命人去辦,但還請皇上降道聖旨,以便行事。”想瘋狂早已料到會是這種局麵。


    “那便傳朕口諭,命明王代朕去趟瑾王府已資關心。”天徽帝這口諭下得無關痛癢,等同於無。


    向豐愷心有不滿,口語到底不如聖旨的力道,且空口白話無可求證,日後容易當替罪羊。


    察覺到明王的心思,天徽帝又道:“讓馬連一同前去,相信瑾王不敢怠慢朕身邊的人。”


    “臣領命。”向豐愷朝下磕頭,而後起身。


    而後天徽帝將馬連召進來,囑咐他隨向豐愷前往瑾王府,探一探瑾王府今日鬧出的動靜是否屬實。


    兩人立刻,顧亦丞已久端著那杯茶,換不從暖閣後走出,坐迴原來的位置上。


    “看來明王按捺不住了。”天徽帝道。


    “局麵如此,誰人不想分一杯羹?”顧亦丞態度冷淡如斯,全然不似在與帝王說話,“陸琨這次是保住了,但皇上再不給陸家平反的話,遲早還會有下一個陸琨出現,不能每次都讓我家媳婦兒涉險,而你坐收漁翁之利。”


    “身為臣子,你未免計較得多了些。”天徽帝眸色諱莫如深,卻還不到撕破臉皮的時候。


    “對於她的事,我錙銖必較。”顧亦丞認真嚴肅,麵上是不可侵犯的霸氣凜然。


    他的弱點擺在人前,但他的逆鱗也十分明顯,統統是雲淺涼,以為動她可以讓他臣服,可觸及逆鱗的結果則是恰恰相反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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