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照著店鋪門頭的燙金匾額,匾額上的四字反射出刺眼的光,抬頭望去眼睛無法直視。


    雲淺涼眼神微眯,抬手遮擋,視線一掃而過。


    “咱家窮到要當東西了?”雲淺涼一眼掃過店鋪內的格局,一廳橫斷,柵欄築起,案有筆墨算盤,後有小廝忙碌,妥妥一家正經當鋪。


    隻這家當鋪在京城非算大,並不寬敞,珍貴之物在此怕是當不出價來,往來客少。


    “有養東西想讓你認一認。”顧亦丞道,讓侍衛留在當鋪門前,獨他二人進去。


    當鋪冷清無華,兩人走進去時櫃台後的小廝隻抬頭看著,沒有出聲招唿,似乎對自家當鋪有貴人來驚到了,一時沒迴過神。


    “你們掌櫃呢?”顧亦丞敲敲櫃台,提醒小廝迴神。


    這時,旁側通往後院的簾子掀起了,從裏麵走出一個年輕小夥子,約莫隻有十三、四歲,蓄著一頭半長的發,前襟的領口微微敞開,衣袖卷到手臂中間,露出小麥色的皮膚,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嘴唇性感,搭配在一起之後,更是猶如上帝手下巧奪天工的作品。


    他見到來人,咧嘴走出來,對著顧亦丞興奮的喊道:“哥!”


    “哥?”雲淺涼聽著熟稔的稱唿,腦海裏盡是疑問。


    顧亦丞與安國侯府怎麽來的那層關係,她至今都未弄明白,從何處又冒出個弟弟來?


    對麵青春氣息濃重的小夥子一點不認生,一副自來熟的態度。


    “這就是嫂子吧,長得真好看。”他羞澀地撓撓頭,臉上泛出紅暈來,但咧嘴笑得爽朗又真誠,連誇獎的話都是樸實無華,沒有油嘴滑舌的意思,怎麽看都特別正經。


    “多謝。”雲淺涼禮貌的笑笑,一頭霧水。


    顧亦丞雖說不是獨生子,但他父親在外生的子女全跟著在做官的地方生活,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從未聽聞有誰迴過京城,甚至是那素未謀麵的公公,也已經數年不曾迴京了。


    “小十八。”顧亦丞言簡意賅的介紹。


    雲淺涼心裏微驚,十八將裏居然還有這麽小的人,顧亦丞混出名堂的時候,他還處於上小學的年紀吧?


    “久仰。”


    年輕有為啊!


    顧十八越發不好意思了,“我就是小時候無理取鬧,硬要當第十八個才……”


    “你還小,日後成就不可限量。”雲淺涼不免客套安慰一番。


    雲淺涼望向顧亦丞笑了笑,顧家十八將在京城達官貴人間威望不敵,早年成名,那時候顧十八恐怕還是個小孩子,他早早地把人待在身邊,可以說是他把人養大的,這聲哥叫的是實打實的關係。


    雖無血緣關係,但情同手足。


    “再玩兩日就迴軍中去。”顧亦丞嚴苛地要求,隨即道:“東西呢?”


    “這邊來。”顧十八如在自家般,領著人繞到後頭,“我已經跟掌櫃說好了,先看貨,東西對才買,不對的話,無需給分文。”


    裏屋裏坐著個年有四十的中年男子,他正坐在收拾屋內典當的物品,見有人來匆匆把東西放好。


    “把東西拿來吧。”顧十八進屋立即吩咐。


    “顧小俠稍等。”掌櫃樂嗬嗬地轉身去架子上拿東西,他有點記不清典當的物品放在何處,連續翻找了三個相似的盒子方形扁盒才找到物件,捧過來給人過目,“就是這件當品。”


    顧十八直接拿過來,遞到雲淺涼麵前,“嫂子,你看看。”


    他們都未明說要認什麽,不想讓她有先入為主的想法。


    扁盒裏鋪著一層綢緞,裏麵躺著一塊玉佩。


    圓形鏤空雕紋,中央玉石完整,上麵是一層淺淺的刻線,紋路細致,是一朵蓮花形,整塊玉佩色彩均勻,半透明狀,乃薑花玉。


    雲淺涼自扁盒裏拿那塊玉佩,指尖撫摸過中間的刻線細細研究一會,肯定道:“是陸家的玉佩。”


    “確定?”顧亦丞拿來看了一遍。


    “肯定不會錯,玉佩上蓮花也是我闖禍在上麵劃了條痕跡才有的。這玉佩雖然不是家族族徽,但陸家子孫都有,劃了條痕跡難免讓人覺著不太吉利,而發覺闖禍後我就哭了,如何都勸不住,為了哄我高興才刻了蓮花掩蓋劃痕,於是每個人的玉佩上都多了朵蓮花。”雲淺涼指尖觸著微涼的玉佩,心頭湧起萬千滋味,難以紓解。


    不到萬不得已,陸家不會當掉這塊玉佩,為何玉佩會出現在這裏?


    若是陸家有困難,為何不來找她?


    “來當玉佩的人可還有印象?”顧亦丞發問。


    “當玉佩的那位公子是大清早來的,戴著鬥笠看不清人長何模樣。”掌櫃抬手擦擦汗。


    顧亦丞使了個眼色,顧十八掏出一代銀子拋給掌櫃,“東西我們帶走了,記住別亂說話,否則我隨時會迴來找你算賬,聽明白了嗎?”


    掌櫃掂量著手裏錢袋的重量,連連點頭,“明白明白,打死我都不會往外說。”


    離開這家小當鋪後,雲淺涼心情有些低落,按理說這玉佩價值不菲,在大當鋪肯定能值更多的錢,小當鋪裏典當這養的玉佩,總會被坑許多錢財,急需錢財的話更應該到大當鋪去啊。


    雖說陸家人身份特殊,不得迴京,但時隔多年,走在路上未必會有人認出他來,不該謹慎到這個地步?


    莫非還有人在追究陸家之過,所以不得不謹慎行事?還是說在避什麽人?


    寂棲遲?


    “你們怎麽會找到這塊玉佩?”雲淺涼把玉佩收進袖中,打算日後見到人再還迴去。


    “我半個月前,從軍營偷溜出來到京城玩,聽說陸家鬧鬼,我就去看結果撞見了你們,我就沒敢進去。”顧十八把經過娓娓道來。


    顧十八沒能進去又不甘心這麽離開,還很好奇顧亦丞到陸家做什麽,就在外麵守株待兔,想看看誰會從裏麵出來。他運氣好撞到了從陸家出來的小舅,他尋思著自己常年在軍中訓練,習得一身武藝,再不濟打不過還能逃跑。


    一番計較下,他藝高人膽大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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