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正值多事之秋,從龜甲片的出現,到囚禁在刑部大牢的秦家人一夜被殺,再到天牢被劫,而蘇家孫少爺喪命在這些事情裏隻能算一點微波。


    但盡管隻是一曳微波,隔水攔斷之人仍能用。


    蘇奕世在夜間斷氣,苦苦折騰數日,在外人看來這是解脫,然而至親嚴厲白發人送黑發人是錐心之痛,一脈單傳竟死得如此容易。


    顧亦丞半夜接到消息,派人準備時候出席葬禮的衣物,並點明要在穿戴的衣物是熏上薄荷香,才重迴屋內安寢。


    翌日清晨,各府接到了通報,護國將軍家的獨孫過世,朝中大人家眷均是需要去吊喪上香,男子們還需照常上朝,雲淺涼隻得一人先行。


    馬車在離護國將軍府還有半條街的距離,便隱約能聽到哀樂之聲,再近些馬車就無法通行了,雲淺涼隻得吩咐將馬車停在附近,走路過去。


    “你們留下,我與奴婢和蘇清進去即可。”雲淺涼把帶著佩劍的侍衛留下,這群人都是從天郎軍裏訓練出來的,身上散發著戰場上鍛煉過的殺氣,隻怕殺氣會衝撞了死者,她不想在這種時候節外生枝,而且留下侍衛守住馬車,以免讓人動手腳。


    “這是信號彈,夫人有事就拉開。”顧十三雙手奉上信號彈,隨即好了一處人少的地方,平穩地把馬車趕過去。


    雲淺涼領著春花和蘇清往將軍府走去,沿途的馬車她都稍加留意了一下,而最前頭停在一輛華麗的馬車,看馬車的木材與裝飾,均是皇家所用。


    “看來蘇貴妃到了。”蘇清跟在顧亦丞身邊多年,無論是朝廷局勢,還是後宮佳麗的情況,她都比常人要了解得多,對雲淺涼而言是個好幫手。


    “待會進去莫要亂說話,饒是蘇家找麻煩,也不可胡言。”雲淺涼提醒道。


    蘇家再三派人到顧相府,想請她救蘇奕世一命,卻每每撲空,蘇奕世死了,悲痛之下極有可能會有人把氣撒在她身上,雖說這事不是她一手促成 但她要做用最後一點價值的人,萬不能給人以把柄。


    護國將軍府門前,身穿素縞麻衣的管家正領著小廝,在門口迎接前來吊喪的達官貴人。


    雲淺涼在一片哀樂與哭泣聲中拾階而上,站在門前不露聲色的對春花使了個眼色,春花心領神會,掏出袖中的帖子交給門前的管家。


    前些日雲淺涼還到將軍府,管家自然識得,把帖子交給小廝後一番見禮,隨即朝著府內喊道:“顧夫人到。”


    如今雲淺涼可是京城的紅人,隻因她受了點委屈,左相拚著官位不做,都要給她討迴來,坊間四處傳言她狐媚惑人,引得左相為她丟官棄富。


    可罪魁禍首當日裏與明王府世子發生爭鬥,摔下樓幾近喪命,這份罪她不討也蘇奕世已經得到報應了,若非當時有爭鬥的是明王府的人,別人恐怕會懷疑這是顧家暗地裏報複耍的手段,然而一旦這關係摘得幹淨,另一種說法便如雨後春筍的冒了出來。


    顧相夫人福澤深厚,乃天寵之人,惹了要招報應,而蘇奕世就是遭了現世報,才落到這下場,否則怎麽能那麽巧,前腳犯事,後腳出事呢?


    百姓的嘴 燦三寸之蓮,這種說話在茶餘飯後說起,不過是些閑話,不做真來聽。


    管家親自領著雲淺涼進去,前院站滿了吊喪的人,卻不見淩亂,每個奴婢與小廝都有條不紊的做著手頭的事,可見素日裏管教嚴苛。


    雲淺涼在心裏微微歎息一聲,下人教得好有何用,主子教不好那才是倒黴事,蘇家但凡有點正派君子的做法給她個交代,蘇奕世說不定能脫得更久些,起碼死前會好受許多,可人沒事就愛作死,管都管不住。


    靈堂設在正廳,中央放著一副棺材,房梁上懸著白幡,垂落到地,棺材周圍擺放著花圈與紙人,而前頭擺著供奉的食物的香案,再往前些有矮一截的香案,上麵放著香爐,裏麵插滿了香。


    香火繚繞,熏人得緊。


    雲淺涼行至靈堂前,裏麵有先她一步到的客人在上香,她就在一旁等候,周圍不住有人悄悄打量她,她安靜地站在一側,目光沉著如水,端莊優雅。


    雖說先前雲淺涼遭瑾王退婚,而成了京城的笑柄,最後又被賜婚給顧亦丞,成親當天新郎不曾接親拜堂,又讓她光榮的成了個徹頭徹尾的笑話,但端看眼前那麵色紅潤,穿著考究的女子,誰還能笑話得出來。


    她就算是沒能成為瑾王妃,但她年紀輕輕就成了身有誥命的左相夫人,這萬宋除了皇室,她在女眷當中身份是最高的,而有左相的庇佑,如今連皇室都得給她三分薄麵,那些想笑話的人有心無力,也隻敢如鼠輩般暗戳戳地在背後說幾句壞話,當麵還不是得老實行禮問好。


    前麵一人退下,那些還未上香的人見她在等候,紛紛讓她先來,不敢貿然上前。


    雲淺涼等了一瞬,見無人上前,心知肚明,客氣地朝那些人笑笑,行至靈堂。


    進門後,來到香案前,有負責點香的奴婢將香點燃遞過來,雲淺涼客氣接過,朝著棺材拜了三拜,遞香的奴婢把香結果,插進香爐。


    而後負責燒紙錢的小廝往裏扔了三疊紙錢,見狀雲淺涼轉身讓位,走流程般的往旁側的家屬走去。


    旁側的首位坐著一位身著華服的女子,盡管她今日穿著一身月白的素色衣裙,但月白的宮裝繁複精致,胸前鉤出雲彩,裙擺上是鑲銀絲繡五彩櫻花的宮紗,而她青絲間三支金釵甚是花俏,勁間腕上飾物完全是宮妃做派,一點未清簡,倒不像是來參加葬禮的派頭。


    “見過貴妃娘娘。”雲淺涼上前見禮。


    蘇貴妃掃了眼屈膝福身的美貌人兒,眼神帶著似有若無的敵意,故意裝作喝茶的樣子,未第一時間叫起。


    旁人見狀不敢插手,權當未見,一如既往的上香。


    雲淺涼維持著行禮的姿勢約摸有一刻鍾,尋常女子早已覺得吃力而不穩,可雲淺涼卻晃都沒晃一下,莫說是失禮於人前,她垂眸斂眸靜若處/子,從她的身上看不出不滿與怨怪,當真是乖巧的軟柿子。


    春花身子有些不穩,幸好蘇清暗地裏扶了她一把,才穩住身形,未給雲淺涼添亂。


    蘇貴妃倒是意外雲淺涼是個如此沉得住氣的女子,且看她穩穩的樣子一點不吃力,反而輕鬆得很,她不好過於刁難,譏諷的開口,“顧夫人的禮本宮如何受得起?”


    “貴妃娘娘說的哪裏話,禮數尊卑,人人可見,貴妃何必妄自菲薄。”雲淺涼這話說得有點氣人,但不出格,讓人不好發作。


    “起來吧。”蘇貴妃鬆口。


    “謝貴妃娘娘。”雲淺涼起身,又禮數周全的向蘇放行了個禮,安慰道:“逝者已逝,活著的人還需保重身體,蘇將軍莫要過於傷心介懷了。”


    她客套一番,準備離開靈堂,對於靈堂內為何不見蘇夫人,她沒有過問半句。


    可大抵是她運氣畢竟“好”,準備離去時恰好撞見兩個奴婢扶著憔悴的蘇夫人進來。


    蘇夫人的喪子之痛不言而喻,她哭得雙眼紅腫,臉上淚痕已經擦幹淨,但看她一副隨時會暈過去的樣子,身為吊喪的官員女眷,見到女主人不問候一番顯得失禮,雲淺涼走上前問候關懷。


    她一步步,做得是中規中矩,完全不像是存心。


    “蘇夫人可還好?”雲淺涼掛心的關懷。


    蘇夫人靠在奴婢身上,腦袋混沌,一時未能聽出是誰的聲音,她依靠著奴婢的身子正了正,正欲道謝,當看清來人時臉色頓時生變,竟是一時有了力氣。


    隻見她睜開奴婢的攙扶,往前邁了一步,揚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向雲淺涼。


    見狀,蘇清欲出手阻止,卻見雲淺涼交疊在腹間的手動了動,右手食指在左手背敲了一下,她生生止住行動。


    響亮的一巴掌落在雲淺涼那張如玉般的臉蛋上,打得她腦袋一偏。


    那一刻滿堂皆驚,均是嚇傻了般盯著被打的雲淺涼,那張如白玉似的浮現出明晃晃的巴掌印,她皮膚很白,使得臉上的巴掌印如充血般嚇人,而最為觸目驚心的應當是她嘴角那抹血色。


    眾人心裏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蘇家公子的事還沒給顧家一個交代,還狠狠甩了顧相放在心尖上的人,這蘇家真是頂風作案。


    “你個狠婦,害死我兒子的罪魁禍首!”蘇夫人惡毒的指控,哭得紅腫的雙眼這迴燃燒著怒火,帶著恨意,像個瘋子般瞪著雲淺涼。


    雲淺涼被打得腦袋嗡嗡的,有點暈乎,可見那一巴掌有多用力,她慢慢地轉正腦袋,慢條斯理的用手帕擦擦嘴角的血,鎮定得像被打的人不是她。


    “夫人。”春花這才反應過來,急得要哭了。


    蘇貴妃與蘇放起身走過來,隻聽蘇放嚴肅嗬斥道:“素雲,休要胡言!”


    蘇夫人哪裏聽得進勸,指著雲淺涼道:“我有說錯嗎?要不是她不肯救我們世兒,世兒怎會英年早逝?”


    “蘇夫人好生無理啊。”雲淺涼臉上火辣辣的疼,被打時還咬破了嘴角,說話時也是疼,“且不說蘇少爺不是我傷的,你無權打我,即便真與我有牽連,也該拿出證據由官府定奪,我體諒蘇家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不計較蘇少爺曾有意折辱我,好心前來吊喪,沒曾想蘇家如此欺人太甚。”


    “嫂子悲痛過度,顧夫人不要見怪。”蘇貴妃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弄得像是雲淺涼小心眼了一樣。


    “貴妃娘娘既然開口,臣婦無話可說。”論起逢場作戲的虛偽,雲淺涼是信手拈來,當下一句忍讓半斤八兩的撥迴去,道的是蘇家仗勢欺人,“這巴掌我可以忍,但蘇夫人汙蔑我害死蘇少爺,一旦傳出去,於我於顧相府均是影響不良,這可不是委屈我就能皆大歡喜的事。”


    “不知顧夫人打算如何?”蘇貴妃笑容裏有絲陰柔。


    “公道肯定是要的。”雲淺涼未明言如何做。


    公道,道歉認錯,脫不開。


    “你害死我兒還想要公道,好啊,我給你公道。”蘇夫人話音變得尖厲,並朝雲淺涼撲來,瘋了似的喊道:“我要殺了你為世兒報仇。”


    雲淺涼朝蘇清遞了個眼神,卻是讓她趁亂擋一下蘇放阻攔的舉動,自己借故把春花絆倒,自己往靈堂的香案處退,場麵混亂無人看到雲淺涼眼底的冷笑。


    帳她討不迴來,那就利用蘇家為數不多的價值,替她換取更好的東西,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秦氏必定會抓住這條大魚穩固在雲相府的地位。


    場麵一片混亂,蘇夫人撲到雲淺涼近前,失去平衡之際雲淺涼扯住垂落到地的白幡,白幡未釘死,她隻扯了一層壓根吃不住力,不斷往這邊一邊掉。


    “啊!”


    混亂中不知誰驚唿一聲,發現雲淺涼倒下的方向是香案,要是不慎極易摔到火盤裏,後果不堪設想。


    危險之際,一顆石子打向了火盤,火盤愣是滑到了棺材底部,打翻了底部的長明燈,燈油灑了一地,燈芯落在燈油上迅速點燃。


    先後聽到兩聲巨響,兩人重重地摔在香案前,隨後白幡掉落,遮蓋住了香案以及摔落的兩人。


    有人手忙腳亂的把白幡扯開,蘇夫人撲在雲淺涼身上,一點事沒有,但是在下麵的雲淺涼眼神緊閉,腦袋下散落的紙錢一點點的被染紅。


    而白幡扯開,蘇夫人還是糾纏不休,欲要去掐雲淺涼的脖子,身子卻是被人掀翻狠狠地摔在地上。


    顧亦丞滿身怒氣引而不發,單膝跪地,動作輕柔地扶起倒在地上的人,溫聲輕喚,“淺淺?”


    雲淺涼沒有反應,雙目緊閉地靠在顧亦丞懷裏,而她剛才倒下的地方好些紙錢都被染紅了。


    蘇放顧不得自家夫人的情況,躊躇上前,“顧相還是先請大夫來看看顧夫人的傷勢吧。”


    棺材下燃燒得旺,棺材周邊貼著的白色紙花被點燃,隨後周圍的紙人花圈,這些易燃物品很快就被點燃了,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著火了!著火了!”


    聞言,蘇放快速反應歸來,靈堂裏堆放的全是紙與白布,很容易起火,剛才情急沒有注意到,結果一發不可收拾。


    顧亦丞抱起聽起來往外走去,轉身時眼神掃過那些欲取水來救火的人,銳利如刀刃,嚇得人腿軟,而他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讓人害怕。


    “今日靈堂之火,誰救便是與我顧相府為敵。”話落,淩冽森然的眸子望向蘇放,“讓我夫人血濺靈堂,蘇將軍能耐啊,先後兩筆賬,本相給你記下了。”


    “顧相,這隻是意外,何必要斤斤計較?”蘇貴妃見顧亦丞對她母族如此囂張,完全不給她麵子,終究還是出聲維護,“我看顧夫人是受了驚嚇,再不小心撞了一下才會昏迷,不是什麽大事,顧相卻要讓我外甥的靈堂盡毀,死不得安寧,未免過分了些。”


    “不是什麽大事?”顧亦丞本欲帶著人離開,聽聞那些無理的話,壓抑不出的怒氣源源不斷的湧現,氣溫冷凝起來,他眼神宛如刀子射向蘇貴妃,大不敬道:“對本相而言,宮裏少個貴妃也不是什麽大事。”


    聞言,蘇貴妃氣得臉色大變,但卻說不出一句話。


    顧亦丞留下貼身侍衛顧三,自己抱著人離開,一身怒氣帶煞,但抱著雲淺涼的手是溫柔的,眼神亦是溫柔的。


    剛走出不遠,皇室派來的人在管家的帶領下走進來,宋疏瑾身份長輩帶著兩個有望儲君的皇子一起來,可謂是給足了蘇家顏麵。


    一照麵氣氛全然不對,而兩位皇子還是客氣地衝顧亦丞點了點頭,如此一般,顧亦丞在朝中的勢力如何一眼明了。


    顧亦丞置之不理,徑直走過。


    宋疏瑾盯著被藏得很好的雲淺涼看了一陣,擦肩而過時嗅到濃重的血腥味,當下眼眸閃爍了一下,繼續往裏走。


    靈堂正在著火,無論是出於何因,宋疏瑾都該代表皇室問候一句,但目光落在那紮眼的鮮紅上,他眸色一沉,到嘴邊的話轉了個彎。


    “蘇家果然厲害,竟敢用顧夫人的血為令公子送行。”宋疏瑾冷冰冰的吐出一句話,讓人不明所以。


    本該是奉命帶兩個皇子來表示一番,宋疏瑾說完那句話後,竟是連句解釋都不聽,直接拂袖離去,隨行的兩位皇子和蘇家人大眼瞪小眼,最後草草道了句節哀,匆匆離開了。


    朝中官員都是下朝後直接往護國將軍府來,到達的時間相差無幾,先是見顧亦丞抱著昏迷不醒的雲淺涼離開,隨後見瑾王臉色如寒霜的離開,再接著是皇子,轉變之快讓人反應不過來。


    進府後,發現靈堂燒起來了,無人敢問,悄聲聽家眷簡單說過後,大家對著靈堂三鞠躬,一個個不敢多留。


    蘇家這是流年不利啊,先是與明王府有了隔閡,後又與顧相府有了恩怨,這會不知何故瑾王也不高興,這京城裏的幾股大勢力算是都得罪了一遍,日後怕是不好過了。


    迴到顧相府後,顧亦丞的的怒氣消了一半,而藏著的一半是留給雲淺涼的。


    雲淺涼確實是暈了一陣,但還沒到昏迷的地步,撞得有點傻愣愣的,沒力氣開口,在馬車裏休息了許久後她就緩過來了,精神與平常無意,就是腦袋頂著個傷,臉上多了個巴掌印不是特別好看。


    “誰準你這麽做的?”顧亦丞壓了一路的火,把人放到床上後,一聲怒吼。


    “你聽我解釋。”雲淺涼識時務的不在此時爭辯。


    爭辯等於火上澆油,火上澆油與自焚無疑。


    “解釋個屁!”顧亦丞一身風度全丟到九霄雲外去了,看著她不知悔改的樣子一肚子火,可又舍不得對她發泄,憋屈得難受,隻能靠粗話緩解,“老子要是晚到一步,你個混……就掉火盆了。”


    顧亦丞順嘴的罵出混賬,一字出口他又把後麵那個字給咽迴去了。


    “我心裏有數,不會過要掉火盤裏。”雲淺涼自信道。


    “哪裏有數?我看你腦子裏就是一堆漿糊。”顧亦丞胸口起伏得厲害,對某人的不知悔改氣得要死,這要真是個硬漢,顧亦丞早一巴掌拍在腦袋上了。


    雲淺涼咽咽口水,挪挪身子,雙手抓住他的手臂,軟聲道:“我不是沒有計劃的貿然行動,讓自己深陷危險裏,沒準備個血包我也不敢鬧那一出,我都算計好了才做的。”


    “這就是你算計好的結果?”顧亦丞點點她白嫩臉上的紅印,她疼得皺了下眉,他力道不由得放輕,戳的手勢改為輕撫,“疼不疼?”


    雲淺涼裝柔弱,糯糯迴答,“疼。”


    “知道疼還讓人打。”顧亦丞嘴裏聲音大的罵她,拿出活血化瘀的藥膏幫她擦,眉頭緊皺不鬆,動作溫柔如水,生怕加重丁點力道看到她疼又忍著的神色。


    “有得必有失嘛。”雲淺涼帶著笑意的聲音順口溜似的溢出,當即惹來擦藥的人抬眸,眼神看著她眯了眯,頃刻間嘴角抿成一條直線,斂住了還未來得及全部綻放的笑容,緩聲誠摯的麵色,麻溜說道:“我錯了。”


    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她不在這時候當出頭鳥,免得成炮灰。


    “嘴上認錯倒是快,心裏指不定怎麽想。”顧亦丞擦好臉上的傷後,抬頭望著她連布都不用纏的腦袋,流了那麽多血,上馬車後才發現腦袋隻是蹭破了點皮,“腦袋湊過來。”


    “我是個心口如一的女人,說認錯就認錯。”雲淺涼把左腦湊過去,還不忘扯皮幾句。


    認了錯,但未必會改。


    用蘇家最後的價值,把秦氏捧到認為能對付她的高度上,那時再出手讓人摔下來,下場足夠慘烈。


    “再有下次,我就關著你,說到做到。”


    顧亦丞仿佛是隨口一說,她就那麽漫不經心的一聽,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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