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此千金,雲夫人真是好福氣啊。”


    一群官家女眷圍坐成團,一場綿綿細雨過後,天空一碧如洗,清澈澄明,雨後清新的空氣裏飄蕩著園內花團芬芳,令人心情豁然開朗。


    亭台水榭,雕梁畫棟,輕紗在微風裏漫舞,湖邊垂柳細長的綠葉,沾著盈盈雨水,沿著中間脈絡滑動低落,在水麵砸出細小的漣漪,一曳一曳。


    雲青煙蔥白細長的指尖撥弄琴弦,奏出婉轉綿長的曲調,臻首娥眉,唇齒含笑。她身後是大片荷花,在翠綠中有些許含苞待放的荷花苞,大片綿延的荷花景致,襯著這位美人兒如隨雨而落下的九天仙子。


    亭台水榭裏品茶賞景的婦人們聽著婉轉纏綿的曲調,泠泠仙音入耳,紛紛出言讚歎才藝過人,看雲青煙的眼色都不免帶著欣賞,這種眼神落在秦氏眼中欣喜不已。


    秦家出事後,她官家女眷的聚會都不叫她了,明王府壽宴時遇到她均是避讓三分,假裝有事未曾注意,實在是她上前攀談,她們眼神飄忽不敢直視,態度敷衍的遠離,這讓秦氏這些天心情一直不好,尋思著要想辦法恢複往日裏在官家女眷裏的地位,沒想到她還未有所舉動,竟有幾分夫人遞了拜貼來,要來拜訪她。


    秦氏自然樂見,忙讓長柳收了拜貼,張羅招待事宜,甚至讓雲青煙陪同。


    瑾王待女兒在態度早已一目了然,有女兒在旁幫襯,恢複地位指日可待。


    “趙夫人誇獎了。”秦氏眉眼帶笑,極其享受別家夫人的吹捧,這讓她連日來的煩心事都一掃而空了。


    秦氏眼神落在撫琴的女兒身上,目光不似以往的疼愛,而多了絲精明,轉眸時思緒漸起,片刻她大氣的彎起嘴角,隱藏自身思緒,熱切的與在座的三位夫人攀談,禮數與以往無異。


    “聽聞趙夫人家的公子得皇上賞識,調到了刑部任職,恭喜趙夫人了。”


    “是啊,趙公子在這一輩的年輕人中甚是有作為,我夫君常在我麵前提起他,誇他年輕有為呢。”刑部侍郎家的王夫人出聲附和,轉瞬話題人物就起了變化。


    趙夫人掩唇輕笑,聽到人誇獎家中庶子眉眼彎了彎,“元其還小,有此成就全仰仗各位大人的器重提拔。”


    “這也少不來趙夫人的教導。”秦氏把功勞歸功於趙夫人。


    “元其自幼生母病逝,是他自己爭氣。”王夫人笑得溫柔,韻味猶存。


    “趙夫人過謙了。”蘇夫人道。


    琴音扶搖而上,於九天盤旋。


    雲青煙指尖撥動最後一根音,一曲落聲。


    三位夫人鼓掌叫好,溢美之詞源源不斷。


    “夫人們過譽了,青煙隻是獻醜而已。”雲青煙福身謝誇,麵上升起紅暈,白皙嫩滑的臉蛋頓時白裏透紅得漂亮,那份羞澀更添幾分少女韻味。


    “可惜我家那個頑童不爭氣,否則我就讓他來爭爭雲小姐了。”蘇夫人笑意盈盈的瞧著女孩兒的羞澀樣,煞是喜愛,“說起來我家小子好像和你們家大小姐有過幾次交集,最近是越發難管教了。”


    說著,蘇夫人無奈搖頭,而後想起秦氏與雲淺涼不合,慌忙轉移了話題,“近日的事你們聽說了嗎?有人到處在找一個做簪子的匠人,看圖畫上簪子倒是與眾不同。”


    秦氏端著茶杯的手一晃,茶杯掉落在身上,茶水灑了一身。


    “雲夫人?”三人驚唿。


    秦氏反應過來,那出手絹擦拭,慌忙道:“抱歉,不小心走神了,我先去換身衣物。”


    秦氏起身,交代雲青煙好生招待三位夫人則先走了。


    秦氏怎會對那支簪子沒印象,當初她把陸瑤的嫁妝占為己有,那支發簪便是其中之一,她不喜歡發簪的花色,試戴過之後隨手放在梳妝鏡前,恰好被來家中的弟妹看到,甚是喜愛,她便送了出去,沒想到時隔多年那支發簪再現,竟還有後續之事。


    那支發簪在秦家的財物裏被查抄了,背後尋找之人莫非是皇上,莫非這支簪子有其他主子?而且還與皇族有牽扯?她可不能被攪進去。


    龜甲片的是剛過,天徽帝懷疑雲相府與瑾王有勾結,已然開始冷落雲相府,要是再因她惹出來的事絆住了雲起南的前程,恐怕她的下場會比當初的陸瑤還慘,絕對不能讓人知道那支簪子是她送的。


    “夫人安心,那已經是早年間的事了,不會被查到的。”長柳邊幫秦氏穿衣邊安慰。


    “但畫上還有另一支發簪,可能在另一個手上,萬一那個人是雲淺涼……”


    萬一是雲淺涼,她肯定知道那是陸瑤的東西。


    “夫人先別嚇自己,要是真在雲淺涼手裏,事情早就揭穿了,而現在還無人來找夫人,顯然不在雲淺涼手裏。”長柳樂觀的分析。


    盡管秦氏依舊擔憂,卻有些安心了。


    待秦氏換好衣服迴到亭台水榭時,三位夫人已經告辭了,秦氏一陣失望。


    雲淺涼坐在書房內,把百善堂底下部分的草圖完善,而先前被破解過的機關需要改動,她近日在書房翻閱了不少書籍,學習了一些在曆史長河裏失傳的機關,她用木雕做了小型的機關測試,成功的一些她留下了草圖,以便日後需要。


    雲淺涼一手拿著筆,一手擺弄旁邊的機關架子。


    “夫人,百善堂那邊的消息。”顧管家走進來。


    “看來很順利。”雲淺涼往椅子上靠去,從窗口望向藍天。


    “如夫人所想,事情很順利的在進行。”顧管家迴道。


    “承蒙各位夫人相助而已。”雲淺涼拿起手邊的機關架子,遞過去,“聽說顧管家喜愛研究這些?我按照書上記載的做出來的小型構架,勞煩顧管家幫我改進一下。”


    “夫人折煞奴才了。”顧管家抱拳,未伸手接。


    “物盡其用。”雲淺涼莞爾笑道:“即便是最糟糕的自己,人也要接受。”


    雲淺涼是昨日才聽顧亦丞說起顧管家的往事,在顧亦丞爺爺在世時,顧管家曾是天狼軍裏的副將,顧爺爺的一把手,但在戰事中受了傷,導致武功全廢這才退居了幕後,在府內做管家,但他對淫巧之術很是擅長,可惜武功被廢後他把那些書籍全部燒掉了,似乎不太願意接受沒了武功。


    “夫人說的是。”顧管家嘴裏應承著,卻未接下那個機關架子。


    雲淺涼收迴手,撓了撓腦袋,“不能強求,你下去吧。”


    顧管家安靜地退下,走出青鬆院,他頓住腳步,抬起自己的手,張開的五指握緊,手裏空無一物。


    戰場,刀劍,廝殺。


    曾經他生命裏的一切,都已經遠離。


    顧亦丞站在窗外,背靠著牆壁,聽到裏麵沒有了聲響才出聲,“還是不能接受嗎?”


    “嘛,太重視了,人失去一切是很難接受的。”雲淺涼在圖紙上改動幾筆,把機關架子拆開,按照圖紙上的組裝,最終還是沒成功,她煩躁地把圖紙揉成團,往身後扔去。


    她在審訊過程中被傷了眼睛,雖然還是繼續作為臥底特工潛伏在敵人內部,但不能用槍對於特工而言,確實難以接受,她為此消沉過好長一段時間,可是任務還在繼續,她還是得接受事實,繼續完成任務。


    雲淺涼在心裏補充道:“尤其是對不再年輕的人來說。”


    “確實。”顧亦丞心裏暗歎,腦袋揚起望向遙遠的地方。


    窗外良久沒有聲音再響起,雲淺涼折騰機關架子的手逐漸慢下來,最終停下。


    “我說過會幫你取得雲老頭手裏的秘密,這次就會想辦法逼著他交出來,但我無法保證他是否會弄個魚死網破,把東西交給宋疏瑾,你要派人盯緊些,要是知道地方的話,我能幫你偷出來。”雲淺涼爬上桌子坐下,“隨便送你點好處,寂棲遲的身份,我幫你查。”


    “你不要再接近他們。”顧亦丞皺眉反對。


    “你不是想知道他們的來曆嗎?”雲淺涼雙手撐在桌麵,往後靠去,“隻要我有辦法讓他們認同我的身份,我想他們很容易把來曆告訴我,演戲我很擅長哦。”


    “我會查,這件事你不要管。”顧亦丞堅持反對。


    “好吧,聽你的,需要的時候再告訴我。”雲淺涼無所謂地聳聳肩,沉默了片刻,她再次開口,“顧亦丞,你也稍微依賴我一點吧。”


    顧亦丞心頭一震,猛地看向雲淺涼,她微微側頭,向他微笑,如暖陽般溫潤暖和。


    “你這是要我的命啊。”顧亦丞嘴角控製不住的上揚,卻無奈至極。


    “你要是給我的話,我會好生護著。”雲淺涼認真道。


    “還想離開的話,就不要說這種話啊。”顧亦丞眼底的深情無處可藏,難以的複雜情緒一起湧上心頭。


    雲淺涼輕笑出聲,“我打算這麽將就著過了,你要好好抓住我哦。”


    話落,雲淺涼調皮地眨眨眼,顧亦丞伸手想要抓住她時,她雙手一撐,跳下了書案。


    “我再去研究研究那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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