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涼衝到顧三麵前,雙手扶住他的肩膀,急切問道:“從雲相府帶迴來的東西放哪了?”


    酸棗片!


    迴門時從雲起南那處換來的秘密!


    雲青煙告訴過宋疏瑾,她把東西拿走了。


    如今顧亦丞不知所蹤,府內隻有她一人坐診,而她與雲相府關係惡劣,身後無靠山,這時候對付顧相府最輕鬆,一旦事情成了定局,顧亦丞迴來已是為時已晚,難以扭轉乾坤。


    而雲起南前途上,最大的阻礙是顧亦丞,他卑鄙的把給她的秘密泄露給了宋疏瑾。


    兩人經過商量,欲借天徽帝的手鏟除掉顧相府這棵大樹,於是把消息告訴了天徽帝,所以之後來顧相府請人的一直是俞統領,削尖了腦袋的要搜查顧相府。


    顧三愣了片刻,迴憶東西去向,“多半在書房,隻是不知相爺是否把東西處理掉了。”


    雲淺涼連連點頭,不待顧三提醒她書房上鎖,人已經跑出書房。


    要是能處理掉,雲起南犯不著把東西藏起來,東西肯定還在。


    春花與水芹正準備好了宵夜,從小廚房端來。


    “不知這雨何時會停?”兩人走進屋簷,水芹站在簷下準備收傘,就見一個人影衝出來,她條件反射地舉起雨傘遮住人,跟著跑出去,喊道:“夫人您慢點。”


    春花端著麵條,看著跑往清泓閣的人,一時摸不著頭腦,隨後便見顧三追出來,亦是沒打傘就往外衝。


    “等等,我去給你拿把傘。”春花喊住人,快步走進屋內,把手裏的托盤放下,到偏廳拿了把傘出來,塞給顧三。


    清泓閣內沒有掌燈,漆黑一片。


    雲淺涼適應了黑暗後,憑著記憶往書房走去。


    水芹趕緊收了傘,到屋內把燭台點亮,拿著燭台跟上去。


    書房上了鎖,雲淺涼扶了扶鎖頭,把鎖孔朝上,讓水芹把燭台湊近,她彎腰打量如雲形狀的鎖扣,拔下腦袋上的金簪,在鎖孔處比對了片刻,而後見顧三過來。


    “你有鑰匙嗎?”雲淺涼隨口問了一句。


    “鑰匙在相爺身上。”顧三如實迴答。


    “那就按我的辦法來。”雲淺涼把金簪插會發間,對水芹說道:“水芹,取支簪花給我。”


    水芹點頭,左邊的簪花取下來,遞給雲淺涼。


    雲淺涼拿過簪花,把簪花處兩根裹銀的鐵絲徒手掰斷,把鐵絲插入鎖孔裏撥弄。


    她仔細聽著鎖孔內的聲響,調整鐵絲。


    片刻後,隻聽“哢嚓”一聲,鎖扣打開。


    雲淺涼不甚在意地抽出鐵絲,把鎖取下。


    顧三全程看得傻眼,這雲鎖是為防盜找人特意打的,然而在雲淺涼眼中,與尋常無異,且撬鎖的本領如同做過無數次,比盜賊還厲害。


    “迴頭咱買對好的。”雲淺涼拿著鐵絲備用,把手裏的鎖扣遞給顧三,“明日再找人給弄個不好開的鎖來。”


    顧三捧著那把鎖,一陣汗顏。


    對您而言,那種鎖不好開?


    雲淺涼推開書房的門,大步流星的走進書房,直奔書案走去。


    水芹跟進去,把書房內的燭台全部點亮,以便要東西的主子行動,之後識趣地退出了書房,書房內不該看的東西,她一眼沒多看。


    雲淺涼蹲在書案前,手裏拿著兩根鐵絲,把上鎖的抽屜與櫃子一並給撬開,一樣樣翻找,她翻過之後沒有馬上整理,不多會就把書案弄得淩亂不堪。


    顧三看那翻箱倒櫃的架勢,有些不確定他們到底是來找東西,還是真來當盜賊的,某種程度上而言,這確實像遭賊了。


    把書案整個翻遍,都沒找到酸棗片,雲淺涼目標轉向書架。


    酸棗片不算厚,可以夾在書裏麵,也可能如雲老頭那般藏在書架底部。


    “你找找書架,我確認一下牆壁這裏有沒有暗格。”雲淺涼猛地站起身,打算一鼓作氣的把東西找到。


    必須在天亮前確認,酸棗片裏藏著的秘密,才能製定出良策應對接下來的事。


    “夫人不用找,確實有暗格。”顧三說著往書房內的那一排椅子走去,在左邊的首個四方案幾底下按下機關,兩麵書架移動出一處縫隙來,縫隙裏掛著一幅畫。


    雲淺涼走到畫前,把畫掀起,卻見牆麵完整,她敲敲牆壁確認裏麵是實心。


    雲淺涼挑眉,電視劇裏都這麽演,顧亦丞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在哪呢?”雲淺涼問,但身後按下機關的人卻沒迴答。


    她迴頭看去,顧三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等待她發現暗格所在。


    雲淺涼無奈輕歎,這時候考驗她有意思嗎?


    她把畫卷放下,仔細查看畫卷上的圖案。


    那是一幅人像畫,畫裏的美人猶抱琵琶半遮麵,欲語還羞,美人站在書案前作畫,書案與書房內的一模一樣,畫裏的書房亦是這間屋子。


    雲淺涼退出來,盯著那副畫迴憶還未動機關前的情況。


    畫中擺設與屋內一致,唯一的差別就是移動過的書架,與掛著畫的牆,而牆麵未被掏空,而地麵亦是沒有空心的聲響。


    奇怪之處,畫卷沒有畫軸,是用細繩直接掛在牆上。


    空間不足以容畫軸的大小,書架背部沒有暗格空間,那就隻剩下書架側麵,但側麵厚度不足以做個暗格,隻能是藏著開啟暗格的機關。


    手指摸過書架側麵,觸感平滑,並無設計機關的痕跡。


    “玩我呢。”


    “夫人漏了些東西。”顧三提示。


    雲淺涼複爾看向那副畫,左右歪歪腦袋,倒是沒看出異樣。


    她眼神在書案和畫間來迴打量,良久緩緩點頭。


    來到書案前,在筆筒裏取出一支筆,那支筆被卡住了般,需要些力道才能拿起。


    她把筆拿起後,書架裏幾本書被推出來小半。


    雲淺涼走過去,把書拿掉,把被推出來的盒子拿到手,她在書架旁把盒子打開,裏麵用絹布包裹著一個薄片狀的物件,她便確認是要找之物了。


    酸棗片曬幹後很硬,不會如紙張般放久了會壞掉,或是字跡模糊,她當初猜到是酸棗片,是她曾經用過這樣的辦法傳遞消息,在酸棗片上刺字。


    用細針刺穿不平整的酸棗片,很難被發現。


    她以前想到的是在酸棗片上蒙一層薄紙,從下方用光照,光無孔不入,透過細小的針孔會在紙上留下不一樣的光亮,但這裏沒有強光,又不能把酸棗片放到燭火下。


    “去接盆水來。”


    酸棗片慢慢放入水中,雲淺涼全神貫注的注意氣泡變化,在腦子裏記下位置。


    辨識出前兩個字,雲淺涼臉色驚變,一下把酸棗片從水裏拿出來,再沒心思往下記。


    雲淺涼胸口起伏,唿吸微喘,眼神閃爍。


    “夫人?”


    “沒事。”雲淺涼做了個吞咽的動作,舒緩情緒,把酸棗片上水漬甩幹,用衣袖擦擦,再包裹迴盒子內的絹布裏,心底掀起的波瀾久久無法平息。她把盒子交給顧三,“放迴原處。”


    雲淺涼有些失神的走出書房,腦海裏迴想起顧亦丞當初看到那樣東西時的神色,已然意識到情況糟糕了。


    難怪要借天徽帝的手來搜查,實在是關係太大了。


    顧亦丞肯定確認過酸棗片藏著的秘密,為何他還要留著這種東西,他也有那樣的心思?


    雲淺涼走出屋內,站在屋簷下愣神,腦海裏湧現出無數場景。


    夜風乍起,涼涼的風吹著雨飄進,落在她臉上,她微微緩過神來。


    雲淺涼拍拍臉蛋,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這簍子捅出去就大了。


    “夫人,該怎麽辦?”顧三把東西放好,在剛才那段時間裏,他已然確認酸棗片上部分內容,這東西絕對不能被任何人搜查到,否則顧相府會被強行扣上謀逆罪名。


    在不能毀掉那樣東西的情況下,隻能保護好。


    “本是公平交易,雲老頭卻把事情做絕了。”雲淺涼眸色幽深,裏麵藏著滔天大浪,“他不想讓我們好過,那他們全部都別想好過!”


    以條件交換,不講道義的出賣後,竟是卑鄙的暗算!


    雲起南是你要置我於死地在先,接下來無論發生何事,別怪我無情!


    先前她還有所顧念,牽扯太大,可要是這東西被找到,顧相府全部人都跑不掉,與之關係好的人皆有可能被牽扯,包括百善堂,這些人何其無辜?


    “有人想要讓這場雨變成血。”雲淺涼腦袋裏浮現出一個計謀,她彎彎唇,露出個冷冽的笑意,“可即使要變,也不能用我們的血來染紅這雨幕。”


    要玩大些是吧,她奉陪到底,就看最後是玩不起,當了那縮頭烏龜!


    明日,她就讓滿京城的達官貴人,黎民百姓都看看,到底是顧相府頭頂的這片天塌下來,還是別家的天空由萬裏晴空,轉瞬變得烏雲密布!


    漫天夜雨裏,黑暗如同一頭吞噬人心的猛獸,屋內的燭火映著她寒冷的麵容,浮現出殺意的眸光如刀鋒泛涼。


    這一夜,有人安眠於床榻,有人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亦有人如蟄伏的猛獸,在這風起雲湧的夜裏蘇醒,睜開了危險的眸子,露出了鋒利的尖牙與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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