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的夜晚,安排了預祝明天旗開得勝的晚宴。


    在無垠的綠地燃燒起的篝火,以及四處架起的火盆,橘紅火光成串,綿延到遠處,歡唿的人群圍繞在篝火前嬉笑,這種場麵在京城難以見著,別有一番風味。


    宴席開始,天徽帝需給奪得首獵之人獎賞。


    “請奪得首獵者上前受賞。”馬連擺正身體,目視前方,揚聲主持受賞儀式。


    席間一頭戴玉冠,身著錦袍的男子出列,拱手作揖,“兒臣在。”


    “將朕的玄金弓拿來。”天徽帝欣慰的看著底下玉樹臨風的孩子,大氣出言。


    聞言,俞良輝前去取玄金弓,對身旁太監端著的獎賞視若無睹。


    “去年奪得首獵的還是疏瑾,看來今年他心思沒在首獵上,才讓你拿了首獵,趕緊謝謝你皇叔。”天徽帝語氣洋洋得意,擺明是炫耀之意。


    宋玉冽聽話的側身抱拳致謝,“玉冽謝過三皇叔。”


    “客氣。”宋疏瑾端著酒杯不可置否的應承。


    俞良輝從金帳裏取出玄金弓,從人前走過。


    雲淺涼索然無味的坐在席間,而當眼神注意到那張玄金弓時,眼神一亮,盯著那張大弓在看直了眼,那張玄金弓十分大,非孔武有力的人不可拉開,而整張弓嵌著金色的紋路,纏繞在弓身尤為精致大氣,而最為讓雲淺涼喜愛的是玄金弓中央那顆熠熠生輝的紅寶石。


    紅得純粹,如鮮血。


    她生平見過不少珠寶玉石,像紅得那麽均勻,那麽鮮豔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可惜了,太可惜了。”雲淺涼盯著那紅寶石眼睛都移不開,恨不得投生在帝王家,“早知有這等好的獎賞,我真該參加首獵,反正我是女子,帶隻兔子迴來就能交差。”


    “夫人您還懂射箭?”顧三驚奇。


    “不懂啊。”雲淺涼緊盯著紅寶石敷衍應答,“但誰說打獵非得用箭射?”


    不用箭抓捕獵物的方法,她知道的還不少。


    “換做其他人,獎賞恐怕隻有那把匕首。”顧亦丞無情戳破她的是美夢,把人拉迴現實。


    “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上天厚待我呢?”雲淺涼不服氣的反駁。


    她死了都還能借屍還魂,誰知道會不會天掉餡餅?


    前方天徽帝正起身,一手提起玄金弓,把它交到宋玉冽手裏。


    “這把玄金弓是你皇爺爺賜給朕的,如今朕賜予你,望你能不負厚望。”天徽帝言辭間暗藏深意,帝王之氣威懾眾人。


    “兒臣定不負厚望。”宋玉冽跪下謝恩,隨後拿著玄金弓迴了坐席。


    顧亦丞這才收迴眼,繼續剛才的話題。


    “上天是否厚待你為夫不知,但三從四德裏有言,夫為妻綱,丈夫是妻子的天,為夫這片天倒是很厚待夫人。”顧亦丞饒有興致的等待身側的財迷有所行動。


    雲淺涼癡迷的眼神總算收斂了些,轉移了目標,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相爺的意思是可以把那玩意兒弄來給我?”


    顧亦丞揚揚眉,笑眯眯的模樣很是曖昧,“看夫人表現。”


    雲淺涼笑容僵在臉上,使勁搖頭,“你還是叫我出賣靈魂吧。”


    她是金錢和貞操至上的人,前者絕不能丟,後者不是情到深處同樣不能丟,哪能為顆紅寶石就把自己身體給搭進去。


    顧亦丞聳聳肩,表示交易失敗。


    向思虞坐在對麵,見兩人輕言細語相談甚歡的樣子,覺得格外刺眼,偏開眼神不願多看,可奈何不住心中想見他的心思,一再將視線投射在心悅之人身上,心裏備受折磨。


    外邊不比京城,歌舞隨傳隨到,出門在外,助興的節目全靠男女們主動獻藝,所以女子分明無法如男子般騎射,卻還是跟隨而來,就是為了在宴會上展現自己,希望能得天徽帝或是有為青年的青睞,覓得如意郎君。


    未出閣的小姐們表演歌舞,還未娶妻的少爺們射箭投壺,倒是為晚宴增添不少樂趣。


    待一群人表演完後,久久無人再出列,向思虞便不安分了。


    “顧相府內歌姬舞女成群,擅古琴古箏者不少,顧夫人嫁進顧相府有點時日了,想來是學了不少才藝,剛巧思虞會些古箏,不知能否向顧夫人請教一二?”向思虞挑釁出聲。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倒吸一口涼氣,向思虞是京城內出了名的才女,而雲淺涼則是個繡花枕頭,而向思虞愛慕顧相許久,這時出言為難與挑釁無異,大家眼神裏洋溢出高漲的興致,等待看場好戲。


    “郡主請吧。”雲淺涼未露怯。


    紫葳早有準備,雲淺涼話音剛落,她已然帶著人把古箏擺好。


    向思虞出列,坐在古箏的高凳上,調了調坐姿,戴上義甲波動細弦。


    “她手指上戴的是什麽?”雲淺涼盯著她指尖十分好奇。


    “義甲。”顧亦丞很是了解的迴答。


    雲淺涼似懂非懂地點頭,“怎麽沒見溫夢戴過?”


    富貴人家的小姐,彈個琴都那麽矯情?


    “溫夢彈的是古琴。”


    雲淺涼越發懵懂,卻不好意思讓人發現,湊近顧亦丞,掩唇道:“琴和箏有何區別?”


    “琴隻有七弦且無雁柱,箏至少得二十一弦,雁柱斜布,古琴音色沉靜古樸,古箏則婉轉清越,帶義甲能使得音色清亮不顯沉悶。”顧亦丞的手輕輕擱在她腰肢上,把人往身旁帶帶,在她耳邊輕聲講解,“學樂者常言:古琴悅心,古箏悅耳。”


    雲淺涼腦袋跟漿糊似的,還沒弄懂那個義甲,又來個雁柱,都是些什麽鬼東西。


    “我還是做個俗人吧。”雲淺涼搖頭捧起茶杯安心品茶。


    “簡單來說古琴像個年長的智者,聲音低沉而深邃,有一種讓人刻骨銘心的穿透力,耐人尋味,意境悠遠,而古箏是風華正茂的年輕人,意氣風發,極具張力,缺少刻骨銘心的意境和心境。”顧亦丞換了個簡單易懂的說法。


    “別拯救我了。”


    那些刻骨銘心她就不懂了。


    顧亦丞寵溺的笑笑,不強求她去非得去理解那些文雅的東西。


    向思虞彈奏的是一曲情意綿綿的曲子,彈到動情處時眼神望向顧亦丞,見到他那寵溺的笑意,手下慌亂,一聲刺耳的聲音響起,隨後她趕緊收迴眼神,斂起思緒,安心把曲子彈完,隻是曲子裏的綿長深情,多了些愁緒與嫉妒,破壞了曲調的美好。


    一曲終了,向思虞起身,“獻醜了。”


    “不錯。”天徽帝給予誇讚鼓勵。


    向思虞的古箏前半段確實彈得好,隻是後麵稍微不盡人意,卻與技術無關。


    聽著別人的誇獎,向思虞隻覺那是嘲諷,丟盡了顏麵。


    “顧夫人輪到你了。”向思虞讓出位置。


    “我不會。”雲淺涼大方的承認。


    她那點小把戲隻能在相府內刁難溫夢,實在難登大雅之堂,古琴弦少,她倒騰倒騰還能憑著記憶不利索的照著演奏完,但古箏二十一根弦,指法更加複雜,她光是聽音組都夠浪費時間,退一萬步講她記下了向思虞的指法,照著搬弄,以她對古箏的陌生程度,還跟著彈奏同樣的曲目,簡直是自取其辱。


    京城對她的傳言從來是草包一類,承認不會沒什麽好丟臉,反倒還能落到個有自知之明的形容,而不是不知天高地厚。


    “顧夫人這是想反悔?”向思虞蹙了蹙眉。


    “我何時答應過郡主要切磋了?”雲淺涼桃花眼裏盡是無辜。


    她隻說請吧,又沒說郡主先請。


    不存在先後問題,自然不會有向思虞彈完輪到她一說。


    “顧夫人如此戲弄人,是瞧不起本郡主,還是瞧不起我們明王府?”向思虞的質問愈發鋒利。


    雲淺涼麵上始終掛著風輕雲淡的笑意,但心裏那叫一個火大。


    我既未強迫你喜歡的人娶我,又未勒令他不準娶你,自己追不到人,拿我出哪門子氣?


    “郡主要是聽不清我的話,我不介意重複一遍,我是不會,而非不願。”雲淺涼亦非省油的燈,末了以同樣鋒利的話反問迴去,“還是說郡主想切磋是假,真正的用意是想借著我不會才藝一事,向眾人宣告明王府勢大,可隨意欺壓當朝官員?”


    雲淺涼一番話直接牽扯出朝廷的紛爭來,勢大欺壓官員,明顯是在說明王府有想爭君王之心,否則怎敢在眾目睽睽之下仗勢欺官員家眷?


    “你我之間的事,與明王府何幹?”向思虞意識到不妙,趕緊撇開明王府。


    “是郡主先抬出明王府試圖逼我就範在先。”雲淺涼哪會讓她輕易摘清楚,字裏行間數次提及明王府,“我身為左相之妻況且受到如此待遇,倘若是其他官員家的女眷撞見明王府女眷,豈不會被明王府女眷欺壓得更慘?您身為明王府嫡女,又貴為郡主,我等自然不敢惹怒,但郡主如此仗勢欺人,就不怕給明王府帶來不好的言論?讓明王的名聲因您而累?”


    眾人看著那個伶牙俐齒的美人,額角掛著一滴汗。


    那些不好的言論都是出自你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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