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涼手指劃過書架眾多書籍,聽聞顧亦丞提及之事,雙眸發光。


    “春闈?”雲淺涼興奮道:“要去風景好的地方騎馬燒烤?”


    顧亦丞卷著袖袍在收拾需要帶上的卷宗,聽見她的形容忍俊不禁,簡潔略帶華美,又有幾分說不出的性感。


    “夫人,春闈是……”顧三正欲解釋,見主子抬手阻止,咽下喉間話語,退出書房,在外守候。


    顧亦丞眉毛微挑,一計上心,佯裝隨口提及。


    “是啊,我記得你未出嫁前從不參加,想來是不喜,但出門在外總得有個貼心的女子在身旁伺候,正愁這次帶迴去比較好。”說完還為難地搖搖頭。


    “肯定是帶我啊。”雲淺涼離開書架,走到書案前,把他手裏的東西搶過來,然後放進旁邊的箱子裏。


    顧亦丞佯裝不在意,手裏的東西被拿走後,轉身去收拾偏廳書案整齊擺著的東西。


    雲淺涼忿忿地甩甩手裏拿著的卷宗,隨意把卷宗扔進箱子裏,跟到偏廳去。


    雲淺涼湊上前,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把人纏住,忙笑道:“以前沒成親,花名在外,現在有了我這個貌美如花的妻子,再帶其他女子去好像不太適合吧?而且春闈皇上肯定會去,你我奉旨成婚,你拋棄我帶其他女子,皇上會怎麽想?”


    “你不愛這些奔波勞累的事,情有可原。”顧亦丞善解人意的迴答。


    “以前不愛是……”雲淺涼摸摸耳垂,費勁找理由,“陪雲老頭去沒意思,這次不是有你嘛。”


    “這麽一說,我倒是好奇了,每年春闈瑾王都會參加,你為何不去?”顧亦丞把要帶走的東西整理成堆,礙於右手被纏住無法抱走,幹脆停止。


    雲淺涼微愣,經他提醒,她也挺好奇的。


    “哎喲。”雲淺涼仿若被逼急了般嬌羞的跺跺腳,抓著他手臂搖晃,嬌滴滴的發嗲,“人家以前眼光不好,就不要替那些舊事了嘛。”


    “這麽說你想去?”顧亦丞抿緊雙唇,麵龐繃緊,掩蓋住想笑的心情。


    雲淺涼點頭如搗蒜,雙目真誠的閃爍出期待與向往,急急表態,“我想去。”


    顧亦丞摸著下巴思考,眼角餘光瞟著身側人兒,“可以是可以,但……”


    “我保證好好聽話,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睡覺,我絕不起床!”雲淺涼舉起右手做出發誓的手勢。


    顧亦丞轉身麵前著雲淺涼,狡猾道:“親我一下,我就帶你去。”


    雲淺涼萬丈豪情卡在腦袋裏,呆呆愣愣地看著鄭重其事轉過身來的人,驚訝得微張的嘴巴緩緩閉上,而後視線慢慢從他臉龐挪開,眼珠左轉右轉。


    顧亦丞轉身前已然做好被拒絕的準備,或者落個流氓的名聲與一個巴掌印,但見她輕咬上唇,心髒跳動加快,怦怦直跳,玩鬧的心思變得緊張起來。


    她有個小習慣,苦思冥想時會不自覺咬上唇,而為難時會咬下唇。


    “親了就帶我去?”雲淺涼猶豫地確認一遍。


    “我發誓。”顧亦丞學著她剛才的樣子發誓。


    雲淺涼心一狠,豁出去了,微微踮起腳尖,飛快親了親他的臉頰。


    親完她猛地蹲下,整個人就頹了。


    “沒想到我居然淪落到出賣肉體的地步。”


    嘴唇屬於肉體的一部分。


    顧亦丞隻覺臉頰被柔軟之物碰了碰,那塊皮膚滾燙,燙到心底了,然而……


    “看來你不太想去。”顧亦丞搖頭歎息,轉身抱起書案上的東西。


    雲淺涼猛地抬頭,憤憤不平的質問,“為什麽?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


    “沒親對地方。”顧亦丞低頭看著蹲在腿邊的人,像隻要發狠的貓。


    “你隻說親你一下,又沒說要親你哪。”雲淺涼據理力爭。


    “所以看你誠意。”顧亦丞刻意騰出手來摸了摸剛才被親的地方,而後抱著東西要走,“可見你誠意不大。”


    雲淺涼抓住他的衣擺不讓人走,蹲在地上委屈可憐,欲哭無淚的盯著他,一副要哭了的樣子。


    顧亦丞低頭撞上那雙眼睛,心髒一軟,自願打開城門,但他這匹狼哪裏會放過送到嘴邊的貓?


    “這樣吧,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顧亦丞把手裏卷宗擱置,蹲下身子與她平視,“你好好揣摩揣摩,我要你親哪裏?親對了,我不僅帶你去,還會把困擾你這些天的謎題給你解開,劃算吧。”


    雲淺涼住著衣擺不放,這還需要揣摩?


    “可不可以換一個?”雲淺涼鼓鼓雙頰,“要不你想讓誰死,我幫你給解決了。”


    “殺人可以找別人,但親我,隻能是你。”顧亦丞鄭重地把隔在兩人間的那層紙給捅破,


    雲淺涼心跳漏掉一拍,那些演戲的撒嬌委屈頓時收斂,愣愣地撞進耀眼黑眸。


    那雙眼中閃爍著認真,兩道濃眉也泛起柔柔的漣漪,好像一直都帶著笑意,彎彎的,像是夜空裏皎潔的上弦月。


    兩人像是躲在書案下,空間分明很大,卻仿佛躲在狹窄而擁擠的區域,隻夠容納他二人,他身上陽剛的氣息霸道地縈繞在她周圍,唿吸間全是他身上幹淨的味道。


    她緊張地唿吸,而當意識到兩人的氣息糾纏在一起,她生生屏住了唿吸。


    “不逗你了。”顧亦丞嘴角微微上揚,那雙眼中忽閃而逝的東西,讓人抓不住。


    雲淺涼揪緊手裏柔軟的布料,清楚感覺衣擺的花紋印著手心,低低說道:“等我問了再說。”


    話落,她動作突然地撞過去親。


    顧亦丞原本打算起身,被她突然一撞,身體失去平衡往後跌去。


    情急之下,他一手往後撐住地麵,另一手扶住撞過來的人。


    兩唇相碰,姿勢怪異。


    雲淺涼眨眨眼,臉蛋發熱,迅速拉開距離,起身倉皇跑走。


    跑出老遠,雲淺涼心慌到不行,心髒如小鹿般亂撞,似乎想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越活越迴去了。”雲淺涼小聲嘟囔,甩掉腦袋裏的畫麵,平靜地走迴青鬆院。


    顧亦丞愣愣地在地上坐了許久,眼裏的震驚在逐漸轉變為驚喜,迴味的舔舔唇瓣,還有她的味道。


    香香的,甜甜的。


    “顧侍衛,相爺在書房嗎?”溫夢來到書房外,見顧三在書房外等候,出聲詢問。


    “在。”顧三言簡意賅。


    “我有事找相爺。”溫夢笑得客氣,平日裏對待奴婢的嘴臉完全隱藏。


    聞聲,顧亦丞壓了壓唇角,把控製不住上揚的嘴角撫平,才起身拍拍衣物上的塵土。


    “進來。“顧亦丞抱著卷宗走到正廳的書案前裝箱。


    溫夢走進書房,見顧亦丞在收拾東西,嘴角微笑加深。


    自她入府一來,每年春闈相爺都會帶她前去,這次下朝後遲遲沒派人到芙蓉院通知,她隻好自己來。


    在府內諸多眼睛盯著,她不得隨意進青鬆院,未成親前相爺還時常單獨與她琴簫合奏,談詩作畫,但有了雲淺涼後,她受相爺召見的機會屈指可數,春闈是她唯一的機會,必須把握機會與相爺發生些關係。


    “見過相爺。”溫夢柳腰輕晃,盈盈福身。


    “嗯。”顧亦丞專心收拾,“找本相何事?”


    “春闈在即,溫夢前來問問今年去往何地,該準備些什麽?”溫夢目光隨著忙碌的人移動。


    “往後春闈、秋闈夫人都會隨本相前去。”顧亦丞一句話把溫夢那顆心思斷絕得死死的。


    溫夢和煦的麵容瞬間如暴風雨壓境,嘴角笑容僵在麵上慢慢消失,她不死心的追問,“相爺的意思是,不帶溫夢去了?”


    “以往孤身一人,無所謂好壞,如今成親,沒必要的閑言碎語能少則少,斷無讓她受委屈的道理。”顧亦丞把箱子扣好上鎖,在椅子上坐下,麵向溫夢,“蘇清、媚兒這些人有退路,我是知道的,你入顧相府多年,往日的去處恐怕已斷了聯係,你迴去好好想想,可還有親人,本相會盡力幫你找到。”


    “相爺要趕我走?”溫夢雙目湧現出淚花,震驚且哀傷的看著顧亦丞。


    顧亦丞蹙了蹙眉,避開視線,態度冷硬,“不止你,府內所有人都得離府。”


    溫夢眼淚溢出眼眶,提裙跪下,“相爺,求您不要趕溫夢走,溫夢孤身一人,隻求一安生之地,求相爺讓溫夢留下。”


    “沒有例外。”顧亦丞吩咐顧三進來把書案上的東西搬走,緊接著離開。


    “相爺。”溫夢挺身拽住顧亦丞衣角,“相爺,溫夢願做牛做馬,隻求你讓留下。”


    “時局裏不爭無活路,但以無辜者鋪路,是本相所恥之法。”顧亦丞意味深長的睨了眼跪在地上的人,拂袖離去。


    溫夢跌坐在地上,腦袋裏迴響著最後的話,如墜入冰窟般渾身冰冷。


    她努力在把完美溫柔的一麵展現在他麵前,可自從雲淺涼來了後,她最渴望的位置被霸占糟蹋,要她如何不恨?


    即便是此刻,她心裏依舊對雲淺涼滿心恨意,如若不是雲淺涼,那一切都該是她的!


    雲淺涼,你不該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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