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這就派人送顧夫人迴客棧。”黃玉列生怕待久使得情況生變,急欲讓人離開。


    “多謝。”雲淺涼眉眼彎彎,眸間狡猾盡數藏起,紅唇溢出的兩字帶著上揚的愉悅。


    轉身時,雲淺涼在心底默數三個數。


    一,二,三。


    第三步,腳剛落地,一群手執兵器的蒙麵人自屋頂飛落。


    蒙麵刺客行動利索,落地後提劍直衝進內堂,目標明確,直指雲淺涼。


    雲淺涼行在前頭,蒙麵刺客忽然闖入,顧家侍衛裝似還未反應過來,而雲淺涼受驚地往後退,尋求庇護。


    知州府衙內,雙方交戰,刺客身手不凡,且人數眾多。


    府衙內百姓四散躲藏,差役們拿著木棍悻悻地在旁試探,不敢上前交手,而宋軍爺帶來的士兵沒有接收到命令,一個未動,隻有顧家侍衛與刺客在糾纏打鬥。


    宋軍爺避開刺客,悄然退至公案桌後,俯身在黃玉列耳邊說道:“黃大人,這是天助我們,萬不能動搖,讓他們安全離開,倒黴的就是我們。”


    黃玉列心中心緒混雜,刺客動手殺了雲淺涼的話,便可動瑾王了,就怕萬一顧相遷怒,把這個罪責怪在他身上,要護還是冷眼旁觀,境地兩難。


    黃玉列眉宇間戾氣甚濃,最終緘默不言,冷眼觀戰。


    見狀,宋疏瑾心思漸沉,讓陸折前去幫忙,護著雲淺涼往後退。


    兩人擦肩而過時,雲淺涼拽了陸折一把,低聲道:“放過來。”


    陸折疑惑,目露不解,微點了下頭。


    雲淺涼麵露驚慌與擔憂的注視著戰局,顧家侍衛那邊漸漸處於弱勢,有刺客趁機越過防守往裏麵來,三兩步到達雲淺涼麵前,揮劍動作颯爽,淩厲地刺去。


    雲淺涼受驚往後退,引得蒙麵刺客改變方向,往公案桌處匯聚。


    雲淺涼往兩人身後躲藏,卻見刺客而至時,宋軍爺做了個奇怪的舉動,她迅速收迴視線,佯裝未發現異樣,往暖閣的柱子後麵藏去。


    雲淺涼背靠著柱子,垂眸露出得逞的微笑。


    抬眸時,她視線越過內堂內纏鬥的人,望向躲在一旁不予插手的兩人,眼神別具深意,看得人不禁心慌,避開了她的視線。


    在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雲淺涼自然笑得出來,這批刺客是她讓暗衛假扮的,做這場戲為了今夜能安全離開覃越城。


    雲淺涼從袖間拿出煙霧彈,往地上一扔。


    隻聽一聲炸裂聲響,內堂煙霧繚繞,嗆人得緊。


    煙霧間,敵我雙方難分,隻聽見不斷有聲音響起,其中包含了撤退的訊息。


    待煙霧散去,蒙麵刺客已然全部撤離,地上躺著幾名暈倒的差役,顧家侍衛無一人傷亡,倒是那些觀案的百姓受到驚嚇,有人嚇暈過去了。


    雲淺涼自柱子後麵走去,似笑非笑的說道:“沒想到昨日在街上想殺本夫人的刺客,竟敢闖到知州府衙來殺人滅口。”


    黃玉列心思一頓,這時把罪名按在他身上!


    “這些刺客來曆不明,還不一定是昨日刺殺顧夫人的刺客。”宋軍爺開口辯解。


    “宋軍爺未見過那些人,如何能比本夫人更確定?”雲淺涼反問。


    “我隻是隨口一說。”宋軍爺敷衍作答。


    雲淺涼點頭,未步步緊逼,轉而對黃玉列說道:“黃知州,刺客之事還勞你費心抓捕,你身旁有軍隊的人相助,想來抓住那些刺客不成問題,這樣迴京後侍衛跟相爺稟報此事,本夫人也好有個交代,以免他不放心派人來查。”


    “顧夫人放心,下官定會好好追查。”黃玉列咬牙作答。


    “那便好。”雲淺涼首肯,對宋軍爺說道:“既然是宋軍爺將本夫人帶來,還請宋軍爺擔當護衛,護送本夫人迴客棧。”


    “榮幸之至。”宋軍爺謙遜道,滿身心思內斂起來,藏於心間,不再表露。


    雲淺涼麵含輕笑如春花拂照,邁著優雅地步伐聘婷往外走去,路過宋軍爺時她目不斜視,甚至未刻意停留,徑直從他身旁離去,擦身而過後她右手搭在左手腕上,摸了摸腕間晶瑩翠綠的玉鐲。


    雲淺涼大搖大擺地出了知州府,在士兵的護送下迴客棧,途中安然無恙。


    宋軍爺把人送迴客棧後,帶著士兵迴軍營向將軍複命。


    雲淺涼站在窗戶前,目睹著人離開,嘴角淡笑逐漸撫平,紅唇抿成一條線。


    覃越城知州身居五品,卻可行四品官員職權,原本是為壓製覃越城駐紮的軍隊,提防將軍居功自傲,在覃越城占地為主,沒想到軍隊與官員勾結,一起暗地裏收私稅。


    這支軍隊屬於皇家,沒有兵符不可調動,覃越城官府隨意編個名目,就可調來那麽多士兵,簡直跟知州府的私兵差不多了。


    清寂自一家客棧出來,轉身融入大街,見到客棧他便進去打聽一番。


    距離清風客棧還有段距離,清寂便看見要尋之人站在窗前愣神,他急走幾步到窗前來。


    “姑娘,終於尋到你了。”清寂穿得不多,一身白衣翩然闖入視線。


    雲淺涼微驚,將思緒拉迴,“不知神醫找我所謂何事?”


    “上次見過你所說的藥方,我研究了一下,發現換些藥材效果更佳,今日特地給你送藥方。”說著情急從荷包裏拿出一紙藥方,從窗外遞進來。


    雲淺涼雙手接過,順手收了起來,“看神醫你滿頭大汗,可要進來坐坐?”


    清寂本想應下,目光躍過雲淺涼,見到她身後走來之人,溫言婉拒,“醫館內還有病人等著,不便在外多留,姑娘保重。”


    不待雲淺涼道謝,清寂匆匆離去。


    雲淺涼看著他匆忙離去的身影,眉宇間生出一絲不解,她迴頭看看剛從樓上下來,在她身後那張桌子處落座的宋疏瑾,疑惑更甚。


    莫非神醫與宋疏瑾之間有過節?


    宋疏瑾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冷不丁的說道:“你體內的毒是秦氏所下。”


    “啊?”雲淺涼故作驚訝,而後苦澀地笑笑,“我知道。”


    宋疏瑾眸色深沉,茶杯的動作微頓,心中有疑慮,卻未問她。


    雲淺涼把窗戶合上,把寒冷隔在外頭,在長凳上坐下。


    她倒了杯熱茶雙手抱住茶杯,盯著杯中還未徹底平靜的水麵,幽幽說道:“我知道自己是你們手裏的一顆死棋,也知道為何你讓天徽帝將我賜婚給顧亦丞的用意。”


    “用意?”宋疏瑾琢磨著她著兩字的意思。


    雲淺涼點頭,“你與我爹目前是同一陣營,我雖不受寵,但終歸是他的女兒,你擔心他有朝一日會和顧亦丞聯手,而一旦嫁給顧亦丞的女兒死了,兩相必定再無聯手的可能。假若那個人是雲青煙,她可能會為你傳遞情報,可你從未看輕顧亦丞,心知在他眼皮底下不可能有作為,所以選擇犧牲我。”


    “既然如此認定,你應當知道該如何做。”宋疏瑾聲冷如冰。


    “我不是你的人,沒必要按照你的計劃去做。”雲淺涼拇指指腹擦過杯沿,彎了彎唇。


    “你變了。”宋疏瑾聲音裏有絲不易察覺的讚賞流露,但他聲音依舊冷得如萬年不化的寒冰,冷峻的麵容凝結著厚厚的寒霜,那是觸及會被凍傷的刺骨之冷。


    “我並不想過這樣的日子。”雲淺涼垂眸,掩飾掉眼底那抹異樣的情緒,卷翹的睫毛映著眼瞼,那張臉神采頓失,“這些年在雲相府裏,明知秦氏行捧殺之舉,無動於衷的受著,我隻想好好活下去,不要像陸家一般牽扯到權勢爭鬥裏,最終淪落到舉家流放的地步,可是最終卻被你們當做死棋在用,再不反抗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解藥不在我手裏。”宋疏瑾放下茶杯,起身離開。


    雲淺涼緩緩抬起頭,眼珠狡猾地轉悠,最後無奈的歎息一聲。


    白演了。


    不過至少宋疏瑾稍微對她刮目相看了,她這顆死棋還能活些時日。


    雲淺涼端起茶杯,把杯中茶水一飲而盡,起身上樓。


    顧十三在房門前守著,見雲淺涼過來,率先把門推開


    雲淺涼囑咐外麵侍衛把房間保護起來,不準外人靠近,而後跨過門檻,道:“十三,你進來。”


    顧十三緊跟著進入房間,雲淺涼示意他把房門關上。


    “夫人有何吩咐?”


    雲淺涼手指在右邊衣袖摸索片刻,而後興奮地拿出一塊薄薄的六角金片,“這是何物?”


    顧十三臉色當即變得難看起來,盯著她蔥白指尖拿捏著的東西,後背冷汗迭起,久久不能言語。


    見狀,雲淺涼意識到不對勁,眼底興奮如潮水般消退,悻悻地收迴手,“這是要不得之物?那我想辦法還迴去。”


    “倒不是要不得。”顧十三豁出去的迴答,“隻是這東西尋常人未必要得起。”


    “這是什麽?有何用?”雲淺涼研究著六角金片,到手後她也是剛看。


    這塊六角金片隻有拇指大小,薄如麵皮,一麵光滑平整,一麵凹凸不平,似是用拙劣的雕刻技巧,在金片上雕刻了亂七八糟的紋路,很是難看。


    “夫人還是迴去問相爺吧,屬下不便多言。”顧十三保險起見不敢把真相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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