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隨著京兆府的對銀錢的排查,並向外發出懸賞,兇手範圍逐漸縮小,京兆府每日會將消息傳入顧相府,聲稱將案件進展報備雲淺涼,但每日傳到顧相府的消息都由府內守門的侍衛傳達,極易在府內傳開。


    雲淺涼再三勒令不可在府內亂傳,溫夢仗著往日掌管府內事務與府內之人有交集,又楚楚可憐的以主仆名義用錢從侍衛口中打聽,還是能將每日的消息掌握在手裏。


    僅僅三日,溫夢再無法坐住,換了身奴婢的裝束,混在晨起采買的膳房奴婢裏,悄悄溜出了顧相府。


    東市的卞孺坊,坊間臨東處有兩排較為擁擠的小街,僅夠一輛馬車行進,那條小街全是居民,小街百姓窮苦,無法拿出錢財到官府買攤位,隻能在自家門前擺個小攤叫賣,生意不如大街來得好,頂多是街坊間維持生計。


    要是那日遇上貴人,能賺不少銀子,夠家裏月餘的開銷。


    可這處魚龍混雜,除了好人,什麽人都有。


    百姓做小本買賣為糊口,無官府照看就有人愛生事,打著保護的名義向百姓收取高額保護費,時常辛苦掙來的錢財大半落入那些混混手裏,百姓隻能忍氣吞聲。


    溫夢低著頭快步走著,生怕會惹來別人的注意,腦袋一直壓得極低,她穿著樸素的奴婢衣裙,戴著麵紗,衣料在窮苦百姓裏算是上層,但一看就不知是富貴人家的奴婢像,倒是沒引起過多注意。


    溫夢穿過小街,行至偏僻的街尾,敲響了拐角處的一間屋子。


    屋子樸素卻不破舊,門框與窗戶都糊著油紙擋光,在的上頭架起了一框架,垂下來一黑布,剛巧能將人罩在其中是。


    溫夢緊急的瞧了兩下,們內有才響動,片刻有一男子來開門。


    溫夢推開前來開門的男子,走進屋內,以免被人瞧見。


    男子不屑的把門關上,跟進了屋內。


    “姑娘,你這時候來找我怕是不妥吧?”男子中等身材,前額微凸,麵相窄小,膚色較黑,像是個常年在農田裏幹活的結實小夥。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手腳不幹淨,我能來找你?”溫夢是氣極了,連日的消息已然讓她坐立難安。


    她與小翠主仆多年,曉得小翠要得不到好處定會供出真相,這才起了殺心,她以前賣唱時曾聽人說過卞孺坊東小街能尋各種人,才來此一試,結果找到了這號稱沒有辦不成的事的石勇。


    “我知道,這幾日京兆府查得嚴,所以這幾日我都沒出去。”石勇坐在長板凳上,一腳抬高踩在凳子上,提壺倒了碗水豪飲。


    “我給了你那麽多錢,你還搶走了十兩銀子,你可知如今京兆府四處在追查這錠銀子,已經將兇手範圍縮小。”溫夢見對方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更是生氣,走到桌前指責。


    “一錠銀子而已,還能查出花來?”石勇不以為意,用手掏掏發癢的耳朵,囂張的威脅。


    “這位姑娘,我可是打聽到了,你要我殺那人是顧相府的奴婢,你恐怕和顧相府脫不了幹係。如今京兆府與顧相府追查得緊,你要不多給我些錢,我好帶著你的秘密跑路。”


    “我已經給了你足夠的錢。”溫夢著急的眼神變冷。


    “那是不知道對方是顧相府的人,價格自然低些,可現在得罪了顧相府,處境難熬,你那五十兩還不夠零頭。”石勇剔剔掏耳朵的指甲,又在衣服上擦擦手指。


    “你若不貪財,怎會落人把柄?”溫夢冷笑質問。


    “我隻負責殺人不管那些。”石勇幹脆做起了甩手掌櫃,“你再給我五百兩,我立馬就離開京城,你買兇殺人的證據都會給你帶得遠遠的。”


    “我哪有那麽多錢給你!”溫夢手裏實在是拿不出那麽多錢來。


    “那就別怪我了,我聽說顧相府夫人是雲相嫡女,你們女人間勾心鬥角,她恐怕很樂意買這些證據。”石勇翻臉不認人,他得知情況後是無法再在京城混了,隻能日日躲在屋裏不敢出門,每日正等著這個女人上門好敲詐一筆,離開京城。


    這麽好的機會,他怎麽會放過呢?


    “你威脅我!”溫夢狠瞪著麵前的無賴。


    “談不上威脅,隻是筆合算的買賣而已嘛。”石勇奸詐狡猾的辯解,“五百兩,明日城門落鎖前給我,拿了錢我立刻就走。”


    這時,溫夢耳畔似是響起雲淺涼的告誡,與眼前狀況不謀而合,這讓她眼底湧現出無窮恨意,手指狠狠地掐在肉裏竟未察覺。


    雲淺涼早已懷疑她,卻未告知京兆府抓她審訊逼供,反而放任她所為,是想讓她自食惡果!


    溫夢要緊牙關,不肯認輸。


    她不會就這麽讓雲淺涼如意的,想要贏她,沒那麽簡單。


    此時,溫夢心裏已經對眼前威脅到她的人起了殺意,隻是還不適合動手。


    “好,明日傍晚,在兇案附近的破廟見,倒是我把五百兩給你。”溫夢鬆懈下一口氣,語氣有所緩和,並答應了對方無理的要求。


    “你別想耍花樣。”石勇不信任的露出厲色。


    “我一個弱女子,你害怕我不成?”溫夢嘲諷的嗤笑,故意刺激。


    “就這麽說定了。”石勇謹慎道。


    溫夢點頭,離開石勇的住宅,如來時般盡量不引人注目的離開東小街,與外出采買的奴婢小廝匯合,一同迴了顧相府。


    顧十三看著溫夢李凱強,讓正安當鋪的人幫忙盯著石勇,以免人跑了,自己迴去稟報。


    “不必再等,把人抓了。”雲淺涼聽了迴稟,下令抓人,“審問出結果,讓他畫押簽字,切莫讓人死了,得留人證日後對質。”


    溫夢那性子激不得,石勇的存在對她有了威脅,怕是不會留人活口,尤其事情在她提點之後,溫夢更是想要贏過她一籌,必定殺人滅口。


    “屬下領命。”


    顧十三前去悄悄的把人抓了,關在京郊別院的地牢裏,當日便親自審訊,而從正安當鋪要到的人,在當日都被以侍衛的方式送進了顧相府,全部收入了青鬆院內,供雲淺涼差遣,但雲淺涼挑出了其中七人分派到各院護衛,實則盯著顧相府情況,以免藏在府內的奸細會對顧相府不利,而無法探知到消息。


    翌日,交代調查宋疏瑾行程一事,得到了迴稟。


    “瑾王行事謹慎,很難查出他的去向,屬下們僅能得到些許消息,瑾王近日會與雲二小姐在曲江湖會麵,且還會離京一趟,但消息是否屬實不得而知。”顧十四把調查得來的情報一一告知,“屬下讓顧三幫忙打留意一下,希望會有結果。”


    “我知道了。”雲淺涼手裏專注地把玩手裏的木材,聽了迴稟後反應不大。


    這時顧十三帶著一身寒意從外麵迴來。


    “夫人,那石勇是個軟硬不吃的人,無論怎麽用刑逼問,他始終不肯說半句,且他知曉我們需要他作證,更是有恃無恐,閉口不言?”兩人點頭算作打招唿後,顧十三行禮迴稟。


    “倒是塊難啃的硬骨頭。”雲淺涼放下手裏雕刻用的刀子,把木材放到一旁,抬眸道:“不必著急,不要讓他死,先餓著他個幾天再說。”


    “那京兆府那邊……”顧十三請示。


    “你去趟京兆府去,將事實情告訴趙大人,就說事關顧相府去,我需要親自審問出結果才能交人。”雲淺涼頓了頓,又道:“倘若趙大人為難,你告訴他,可以昭告百姓兇犯已然落網,隻是兇犯手裏還有幾樁懸案在身,需得查清楚,到時一並定罪,好給百姓一個交代,如此一來他還能駁個好名聲,不會堅持要人。”


    顧十三問:“懸案之事還是我們去查嗎?”


    雲淺涼搖頭,胸有謀略未明說,“把我們手裏的消息奉上即可,其餘的就讓京兆府去忙活,省得他們有閑心來要人。”


    顧十三如來時般,輕功悄無聲息地從青鬆院離開,未驚動府內其他人。


    待十三離去後,多日不曾見著的顧三現身了。


    自那日在寢室與顧亦丞不歡而散後,顧亦丞再未出現在青鬆院,清泓閣內偶爾有燭火亮起,也是顧管家到書房替主子取東西,取完便離開。


    雲淺涼近日忙得很,無心去管,也無意去管顧亦丞的去處,安然在雲水閣待著,做好她左相夫人的本份。


    “夫人,相爺要我轉告你,皇上派瑾王微服到覃越城查私稅一事,不日便會出發。”顧三言簡意賅,直奔主題。


    “十四,去查覃越城近來所有的事,事無巨細,我全部都要知道。”雲淺涼話音落地後立即出聲做出了反應,顯然一直在等這個的消息。


    顧十四領命,未在雲水閣多留,如今青鬆院內明處暗處侍衛眾多,雲淺涼安危有了保障,他便可安心脫身去辦事。


    待屋內隻剩下雲淺涼與其奴婢,顧三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了件不該插手的事。


    “夫人與相爺吵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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