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迴府後,顧亦丞特意請了老劉頭來幫做戲,給雲淺涼開了一貼藥造滑胎之像。


    在雲淺涼服下後,接連請了數位大夫到府看病,然而得出結果均是孩子沒了,而後在顧亦丞暴怒聲終屁滾尿流的離開顧相府。


    雲淺涼為造假象受了些罪,臉色青白的躺在床榻上,腹部如被師伯滾過一樣痛,但一想到忍過這個罪,她所想之事便成了,她硬是擠出了笑容。


    “相爺。”顧三敲敲門框。


    雲淺涼臉色難看的靠在床榻上,看了眼閨房外站立的人,再看看為了做戲待在雲水閣的顧某人,心氣不順。


    “趕緊走,我現在看著你就礙眼。”雲淺涼虛弱的出聲,目光卻不示弱,狠狠瞪著。


    腹部的墜痛感,當真跟滑胎似的,痛得要死,她是真真體驗了一把流產之痛。


    原本她是不用遭受這罪的,按照她的計劃進行,此刻她早已功成身退。


    “好好休息。”顧亦丞由她起身,最下不客氣的說道:“落下病根我可不負責。”


    雲淺涼咽下罵人的話語,費勁的勾起唇角,咬牙切齒道:“不勞您費心!”


    朝中他是奸臣,迴府後就是“奸夫”,反正和奸脫不了關係了。


    顧亦丞跨出閨房門,春花、秋月上前伺候。


    “夫人,別生氣,氣壞了身子您又得慪氣了。”春花將歇到溫熱可入口的紅糖雞蛋端到床邊,“您喝點暖暖肚子。”


    顧亦丞離開雲水閣,迴到清泓閣,帶著人到了書房。


    “如何?”顧亦丞在書案前坐定。


    “不出相爺所料,進過相府的大夫都被瑾王的人帶走了。”顧三彎起嘴角。


    兩日功夫,顧相府進出過七位大夫,出相府後不久,無一幸免全被人劫走。


    “瑾王行事素來謹慎,怎會僅聽相府傳出去的消息,他安排的那個大夫,可有發現異樣?”顧亦丞拿著書案上的紙鎮在手裏把玩,如竹節般的修長手指細細的摩挲平滑的四麵。


    “不曾。”顧三斂起笑意,將袖間藏著的紙條拿了出來,雙手奉上,“相爺,那個藥方已經有些結果了。這是根據藥方終的三味藥查出來的方子中的另四味,但這還不是完整的藥方。”


    “解的是何毒?”顧亦丞將藥方中的另四味記下。


    當日在安國侯府,老劉頭發現雲淺涼中毒,卻未直言,隻是暗示他記下藥方去查。


    老劉頭醫術遠近聞名,曾是皇宮太醫院的三品醫官,後來離宮後一直隨軍出征,走南闖北,見多識廣,醫術一直值得信賴。


    “一種叫時繭草的毒,這種毒是特殊栽種,見過的人不多。”顧三頓了頓,問道:“可還要繼續深查?”


    “查。”顧亦丞停頓片刻,又道:“雲相府一並查。”


    雲淺涼中的是慢性毒,毒藥可以潛藏在身體裏許久,雲起南有把女兒當死棋的心,這毒怕是與他脫不了幹係。


    如今雲淺涼嫁入顧相府月餘,這之後毒發身亡,他很難洗脫嫌疑,所以那日在驍王府他才配合了她的行動。


    那日他早早到了驍王府,隻是一直沒現身。


    顧管家派劉安到京郊別院通知時,他已經準備出發,刻意隱瞞是想把雲淺涼弄到驍王府,讓她有機會與宋疏瑾碰麵。


    近來京城進了不少外來人,朝中暗波湧動,他沒那麽多心思堤防家賊,而雲淺涼乃皇上賜婚的當家主母,府內管家下人壓不住,他隻好利用這個辦法行事,她若偵是宋疏瑾的一枚棋子,人多的宴會做容易掩人耳目,私下相談。


    從雲淺涼進入驍王府他便盯著,一路到花園。


    他等著她出錯,與宋疏瑾碰麵,到時他是隻要抓住把柄,雲淺涼在顧相府便不敢妄動,他可以把更多心思放在奸細一事上,調查朝中官員是件麻煩事。


    然而雲淺涼真是給了他一個大驚喜,完全不將宋疏瑾放在眼裏。


    傳言中那個愛宋疏瑾愛得卑微又弄得臭名遠揚的人,在宋疏瑾麵前態度囂張,刻意誤解,更甚是談及大婚來給宋疏瑾添堵。


    最後在還擊雲青煙時,更是上演一出流產大戲。


    在沒有身孕的情況下,她的行徑唯有大膽可形容,因為一旦請來大夫,她的把戲就會被揭穿,這樣一來後果隻會更糟糕。


    他會在那時現身,不僅為了造夫妻恩愛的假象,也避免她當時之舉乃衝動行事,連累顧相府跟著難堪,她的爭風吃醋沒理由讓他承擔後果。


    且宋疏瑾在大婚那日送他的“大禮”,他總得禮尚往來還一份迴去!


    可惜最後他一開始的計劃失敗了,雲淺涼沒有暗地裏與宋疏瑾有任何接觸。


    顧亦丞一瞬皺起了眉頭,他似乎不覺得可惜,反而玩得挺有興致。


    雲淺涼這個人,比想象中的有意思。


    真要說可惜,大概是他的妻心有所屬,而非他。


    “相爺?”顧三見主子發愣,出聲喊道。


    顧亦丞迴過神來,“近些日把瑾王府與雲相府盯緊些,別讓魚脫鉤了。”


    “屬下明白。”


    ……


    在雲淺涼身體不適,修養的日子裏,顧相府後院的水卻被攪動得如煮沸了一般。


    府內的歌姬舞女們聚在溫夢居住的芙蓉院內,臉上帶憂。


    先前相爺未娶,她們終歸有絲希望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事到如今娶了不說,才一個多月便傳出了流產的消息。


    “大婚當日,相爺明明不肯圓房,這才過多久,夫人不知何時有喜了,去參加宴會還滑胎了。”一名著紅色衣裙的女子麵色凝重的出聲,她一襲輕紗薄衣裹著姣好身段,玲瓏有致。


    “夫人那長相可比我們這些人更顯狐媚,誰知用了什麽手段把相爺引誘上床。”模樣嬌俏的綠衣女子憤恨地擰著手帕,稍長的指甲將上好的絲絹戳破一個洞,她不解氣地狠狠扯了兩下,徹底毀掉一方頗具詩意的絲帕。


    溫夢坐在主位上,雙目流露出恨意,斂眉不語。


    那日在花園作曲,親眼見到相爺著急地將人抱迴青鬆院,當時她心裏恨得牙癢癢。


    後有大夫進出青鬆院,她心裏又快活起來,然而最後竟然傳出那狐媚子流產的消息,她愉悅的心一下跌落到了穀底。


    她心心念念而不可得之人,因一紙聖旨娶了個臭名遠昭的女子,皇命難違是無可奈何,她絕不相信相爺會喜歡那樣的女子,定是雲淺涼使了狐媚招數,讓相爺要了她的身子!


    先前說話的玫紅色衣裙的女子,朝溫夢瞥了一眼,對綠衣女子使了個眼色,眉宇間暗藏幸災樂禍。


    綠衣女子微微點頭,讓對方稍安勿躁。


    平日裏溫夢仗著與相爺走得近,處處讓府內歌姬舞女以她馬首是瞻,眉梢擺出主子的姿態教訓她們,之前她手裏有權,大家迎合奉承她,如今逢難落勢,大家自然有怨報怨。


    綠衣女子耍脾氣的把扯破的絲帕摔在桌子上,“溫夢,你平日裏與相爺走得最近,你倒是說說,夫人到底是真懷孕,還是假懷孕?”


    聞言,溫夢眼神裏流露出不耐。


    她最不想聽到那兩字,偏生這兩個不識趣的人,一再提起。


    溫夢抬頭,牽強地勾起笑意,“這種事我怎好亂說?”


    “這就我們幾個,有何不好說的,你該不會是想藏私吧?”玫紅色衣裙的女子話語尖銳起來,眼裏有輕蔑流露出來。


    小翠看著突然變了臉的兩人,正想出聲教訓,溫夢暗瞪她一眼,她害怕地垂下腦袋。


    “媚兒,這話從何說起?我們可是好姐妹,要是我有消息怎會不告訴你和清清呢?”溫夢眼中浮現出淚花,她抬手輕拭眼角,“你們這樣懷疑我,太讓我傷心了。”


    “這裏隻有我們,你裝給誰看啊?”媚兒不屑的嘲笑。


    溫夢擦拭淚水的動作僵住,眼裏有厭惡之色閃過,泫淚質問,“媚兒,你這話是何意?我處處為你們考慮,你們懷疑我便罷了,還這般無理取鬧羞辱我。”


    媚兒諷笑,理理輕薄的衣袖,不屑搭話。


    蘇清看著兩人爭鋒相對,心裏覺得好笑,大家都是半斤八兩,會爭對溫夢還不是她平時把架子端得太高了,結果相府有了夫人,而她臉時手裏那點權都被奪走了,什麽都沒撈到。


    歌姬舞女,隻是群無出頭之日的女子,誰又比誰高貴?


    “清清你也是如此看我的嗎?”溫夢擦掉眼角淚花,追問蘇清。


    “難道你所作所為值得人高看?”蘇清坦然自若的承認,“你自己給過我們多少臉色,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


    溫夢掃了眼屋內眾人一眼,其他人垂眸不說話,好似兩邊都不偏幫的為難樣,她申辯道:“我那是為了你們好。”


    蘇清輕笑,索性不再裝模作樣,“你嘴上這麽說,但你與相爺獨處時,想到過我們嗎?說到底咱們是一類人,自私是本性。為了攀附權貴飛上枝頭,沒在背地裏捅刀子已然不錯,怎會當真替其美言?”


    溫夢眼中一厲,心裏湧起濃濃的不甘。


    她與那些尋常的歌姬舞女是不同的,絕不是一類人!


    相爺待她有所差別,獨獨讓她獨居一院,且將相府內務交給她打理。


    在相爺心裏,她定是特別之人。


    如果沒有雲淺涼,如若沒有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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