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可心剛逃到庭院中,隱藏在樹葉中的鈴鐺發出一道白光擊中了她。


    大鼓站在院中怒道:“妖孽,哪裏逃!”


    胡可心吐出一口鮮血,化作狐狸,鑽入了草叢中。


    白素貞微微詫異,停住腳,心道大鼓怎麽能夠驅動我的陣法?不對,陣法做了改動,威力更強了。想不到小青身邊的人道行居然遠高於她。待我看個究竟。


    她指法連動,隱藏在府內各個地方的鈴鐺都隱隱閃光,逐漸連成了一條龍形。隱藏在草叢中的胡可心感應到白素貞的法術,暗道這陣法好厲害,還好她斂去妖氣,變迴了獸形。


    覺察到白素貞的氣息,大鼓恢複了憨憨的樣子,顛顛地跑向白素貞。


    “白姑娘,好像府中進了賊人。你這是幹什麽呢?”他故作好奇地看著那龍形閃光問。


    白素貞淡然一笑,繼續催動法術,龍形變亮,池塘處有一簇光隱隱升起,一隻青色盤龍狀的紫色水晶風鈴發出幽深晶瑩的光芒。


    東海蟠龍紫晶鈴?他們用東海法寶改動了陣法!難道……他們是東海龍王麾下的神君?


    白素貞心中驚訝,麵上不動聲色。


    草叢中,胡可心暗中瞧著這一切,眼裏閃過貪婪的光。


    居然是蛇妖!怪不得那人不好女色,原來是被她捷足先登!也不知道這隻妖怪有多少年的修為,她那皮囊竟然比自己還美。


    白素貞施法,那紫晶鈴重新迴到陣眼,隱去了光芒。就在此時,景鬆趕到。


    景鬆急切地問:“發生什麽事了?


    白素貞轉身,一臉驚喜表情道:“景鬆,你迴來了,我還以為……“


    景鬆臉色有些不悅:“以為我獨自迴峨眉山了?“


    “對不起。”白素貞垂著頭道。


    景鬆搖頭道:“就為了那個凡人?你打算在臨安盤桓多久?”


    白素貞抬眼望著他,認真道:“我和他在一起便覺得心中萬般熨帖。現在,我隻想久居臨安。”


    景鬆冷嗤一聲:“為了他,你連千年的修行都要拋到腦後了嗎?”


    素貞見他又要生氣,辯解道:“觀音大士說,不入紅塵焉能棄紅塵。如今,我便要入紅塵,遵從我自己的本心。景鬆,你就讓我任性一次吧。”


    草叢中的狐狸眼中一亮,這蛇妖的道行竟然已有千年,若能拿到她的內丹,何須一個一個吸那些凡夫俗子的精血!


    遠處,小青打著傘,提著燈籠尋來,便看到草叢中靈光一閃,她手中捏起法訣朝著那處光處擊去,“什麽人!定!”


    九尾狐在草叢中一動不動。


    小青見自己的定身術見效,激動得拍手道:“小爺道是什麽妖怪呢,原來是一隻騷狐狸!竟還敢撒野到小爺的地盤來了。”


    九尾狐眸中現出狡猾之色,心道這練不到家的定身咒還想困住我!眼見著九尾狐就要掙脫撲向幾人,景鬆衣袖一拂,袖中金鼠霎那間咬斷了一條狐狸狐尾。


    胡可心哀嚎一聲,顧不得身後的斷尾,從牆上逃了出去。


    小青納悶地看了看自己的指頭,“怎麽又不靈了?”


    景鬆挑挑眉,諷刺道:“你還是再練五百年再出山吧,就你這法術,連隻四百歲的狐狸都收拾不了,跟在素貞身邊也是拖累她。”


    小青不滿道:“你說誰拖累!”


    兩人正鬥嘴,遠處許仙手裏提著棍棒和藥壺匆匆趕來。


    景鬆嗤笑:“不自量力的人,一缸冷水就能奪你半條命走!”


    許仙像是沒聽到他的嘲諷,問道:“那女子是什麽來路?可曾抓到?”


    景鬆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對素貞耳語道:“就憑這個凡夫俗子,他如何能保你周全?”


    白素貞也正色道:“他有此心,我便知足。”


    景鬆氣結,甩了袖子就走。


    野外,逃走的胡可心渾身浴血,她扶著一棵樹顫抖著喘息,手上的指甲因為憤怒掐入樹幹中,她眼中放出惡毒的光,憤憤道:“可惡!我定要奪了這蛇妖的千年內丹,方消我斷尾之恨。”


    夜深了,白素貞與許仙並肩迴到書房。


    許仙看看她神色,擔憂地問:“那女子是什麽來路?她可曾傷到你?”


    白素貞搖搖頭,推開書房的門。


    “這裏地處偏僻,財物又甚多,難免招惹一些人覬覦,放心,府中護院已將那賊人趕走。”


    許仙懊惱地搖了搖頭:“抱歉,是我引狼入室,看到她受傷便想救人。”


    白素貞用蠟燭點上茶爐,為許仙熱藥:“你醫者仁心,有什麽好抱歉的?但願不要嚇到你才好。”


    許仙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沒看到什麽不妥之處,歎道:“我是男子漢大丈夫,怎麽可能被嚇倒,你呢?可曾受驚?”


    四目相對,白素貞調皮地道:“剛才逞一時之勇,現在,倒真有幾分怕了。”


    許仙很有男子氣概地道:“不用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


    聽到此處,白素貞背過身,掩口輕笑。


    許仙挑亮燭火,搓了搓手道:“更深夜靜之時最是令人恐懼,不如我陪著你,到天明之後,陽氣複蘇,你自然就不怕了。”


    二人對坐,一時無語,白素貞的目光落在了案頭的藥書上。


    “《百草雜記》?我還未曾讀過這本呢。”


    終於找到了話題,許仙饒有興致地道:“這本書放在書櫃頂層,很難被人發現,不過,倒真是一本好書。你看,這本書的作者,還是我的一位本家。自稱許氏無名者。”


    白素貞接過書來翻閱,想不到這峨眉山頂的藏經閣居然有這麽有趣的書。


    許仙指著當中的一頁道:“這書裏提到的“白花蛇舌草”,我聞所未聞。他說此草是山中靈蛇所贈,真是奇跡。“


    白素貞手一頓,偷偷留意著許仙神情道:“萬物有靈,你信不信靈蛇報恩的故事?”


    許仙愣了愣道:“我雖未見,但也相信世上無奇不有。”


    許仙伸手取書,碰到白素貞的手,又皺起眉道:“剛才飲了薑湯,我的風寒已經散去,你的手卻怎麽依然寒冷?”伸手欲替她把脈,白素貞卻是縮迴了手。


    “我……從小便有些體寒……”


    “還是與不分四季常年涼水沐浴有關。是不是要吃些活血補氣的藥……”


    白素貞連連搖頭:“我不吃藥。”


    許仙用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子,雙手將她的手握住,唿了口熱氣。


    “聽話,你是醫者,不要諱疾忌醫,免得日後落下病根。”


    “怎麽可能?你可讀過我們蜀中大詞人蘇東坡寫的《洞仙詞》?詞中描摹花蕊夫人,就說她“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


    許仙被她逗笑,又突然板起臉來,“原來冰肌玉骨是這個意思?可我覺得若是用這個借口來諱疾忌醫,並不有趣。”


    白素貞一臉小兒女態,耍賴道:“我便諱疾忌醫了,你待怎樣?”


    許仙眉頭一抬,勾起嘴角道:“身為醫者,我不能掃天下之疾,難道還不能治家人沉屙?”


    料到他是真得要診脈,白素貞起身要逃,卻被許仙抓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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