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府門外的葉風雙眸微縮,神色立即陰沉了下來。


    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中的燥亂,葉風邁步上前推開了宅門。


    隨著葉風推開府門,庭院中的一幕隨之呈現在了他的眼中。


    葉府庭院中站滿了人,粗略估計也不會少於三十人。


    從這些人的占地位置來看,不難發現分為三股勢力。


    在最左側站著十三個人,這十三人以楊總管為首。


    此時的楊總管彎著腰,額頭上全是細汗。他的神色既有緊張慌亂,也有焦急和憋屈。顯然,楊總管被伍俊咄咄逼人的話語壓的不輕。


    躬身站立的楊總管斜前方擺放著兩把椅子,椅子上分別坐著一胖一瘦兩位中年男子。


    這二人均是葉風的姑父,體態肥胖的男子名為李木榮,一旁幹瘦的男子名叫伍新明。


    在這二人的身後各自站著十位彪形大漢,一個個神色冰冷,往那一站猶如古鬆一動不動。


    在李木榮和伍新明的前麵,站著一個年約十八九的少年。


    少年手拿紙扇輕搖,一身白衣在三千煩惱絲的襯托下也頗具不俗的氣質。


    雖說少年的容貌不比葉風俊俏,但幹淨出塵的氣質也略顯不凡。


    不過,若是去看少年的眉宇雙眸,不難發現帶著一股傲意,往那一站用眼角看著楊總管,微微撇著嘴很是不屑。


    少年,正是剛剛冷冷言語的伍俊。


    這伍俊滔滔不絕的言語著,而楊總管和李木榮、伍新明也在聽著。


    也就在這時,葉風推開了宅門從外麵走了進來。


    隻見李木榮和伍新明的神色微微一愣,顯然是被葉風突然迴來嚇了一跳。


    而楊總管在看到葉風的一霎那,立即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口中傳出了一聲歎息,好似暗言葉風什麽時候迴來不好,偏偏要趕在這個節骨眼上。


    輕搖紙扇的伍俊微微側過身,在看到葉風後雙眼微不可查的一縮,隨後將手裏的紙扇折起,嗓子眼發出了呲呲的怪聲。


    看著眾人投來的目光,葉風的神色淡然不顯喜怒,抱著紫劍從容的來到了庭院,那雙有神的眸子掃了掃坐在椅子上的兩位旁支族長。


    “兩位姑父,天色以深夜又微涼,您二位怎麽還不休息?”葉風看都不看伍俊,來到李木榮和伍新明麵前躬身抱拳一拜道。


    雖說被伍俊的一番話弄得心情暴躁,但葉風可沒丟了禮數,還是對著二位旁支族長深深一拜。


    李木榮摸著大肚子,看了看一旁的伍新明,隨後對著葉風淡淡一笑卻沒有開口言語。


    體型幹瘦的伍新明黑眉一皺,非但沒有因為葉風恭敬參拜而喜,反而陰沉著臉瞪了一下葉風,道:“休息?你讓我如何安心休息?”


    葉風緩緩站直身子,故作不解看著伍新明,一臉無辜的樣子說道:“姑父,請贖小侄愚笨,我怎麽聽不懂您話中的意思呢?”


    伍新明咯咯的陰笑了一聲,心中暗言葉風還真是能揣著明白裝糊塗。


    “葉風,昨夜你離開葉家府宅去了何處?今天清晨又做了何事?難道……還用我一一跟你說說?”


    葉風聳了聳肩,淡然開口:“昨夜?昨夜動身去了恆月派。清晨嘛,在恆月派的紫月殿中休了司馬煙茹。”


    雖說眾人早就知道了葉風做了什麽,但親耳聽見葉風講出來,所有人還是為之一驚。


    “你……你……你這個蠢貨。誰讓你去的恆月派?誰又允許你休了司馬煙茹的?”伍新明騰地一下站起身,怒指著葉風再次吼道:“先不說你父親怎麽想的,單單你休了司馬煙茹這件事,就足以為葉家帶來滅族之禍。”


    葉風咦楞的側了側頭,斜著眼看著伍新明。他萬萬沒有想到眼前的姑父竟會說出這番話。


    “姑父!風兒突然間想起了一句話,那還是在我年幼時父親說的。他告訴我葉家到他這輩已經是第八代了,但這八代族人無一是孬種,尤其是當年第一代老祖叱吒江湖武林數十年,跺一跺腳整個中土都會為之顫抖。今日,我休了一個貪慕虛榮的女子有何恐懼害怕的?”


    葉風的話鏗鏘有力,將伍新明氣的一哆嗦,剛想言語指責葉風卻被一旁的伍俊打斷了。


    “葉風,你是吃熊心豹子膽了?還是昏迷半年燒壞了腦子?那司馬煙茹是你能休的麽?也別怪當表弟的嘴黑,你自小就病病殃殃的,忍一忍讓恆月派的掌門退去婚約不就完了?這下好了,此事不出三天清水國將會人人皆知。到那時司馬掌門惱羞成怒,不光是你會遭殃,就連我等旁支族人都會受到牽連。”


    橫眉立目的伍俊一臉怒色,根本就不顧忌葉風的身份,對著葉風大聲怒吼了起來。


    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


    在這緊張的氣氛下,楊總管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偷眼看了看暴怒的伍俊,又看了看神色陰沉下來的葉風,輕咳了兩聲對伍俊躬身拜道:“伍少爺,您……您息怒。興許少主一時昏了頭,才會做出此事。”


    楊總管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頓時讓伍俊的雙眼怒瞪了起來。


    隻見伍俊一抬手,用紙扇指著楊總管厲聲喝道:“狗東西,這沒你說話的份,給我滾一邊去。倘若再敢插嘴半句,別說我提前送你赴黃泉。”


    當著三十多人的麵被伍俊這一喝斥,楊總管也掛不住了臉,布滿皺紋的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


    側頭看著受辱紅起臉的楊總管,葉風的劍眉緊緊的一皺,神色更加陰沉了。


    不過,從始至終葉風都沒去看伍俊。就連剛剛伍俊的數落指責,葉風都沒將目光投過去。


    葉風非聾非瞎,不去看伍俊也是有原因的。


    剛剛在宅門外聽到那一番話,葉風覺得像伍俊這樣的人就不配做葉家的族人,哪怕是旁支也無資格,又憑什麽讓他葉風去看上一眼?


    “姑父,雖說清水國地處偏遠,也是個名不經傳的小國。但咱們葉氏家族在清水國內也算得上是名門望族。族中每一人做事皆遵守仁義禮三字,現在您子我的表弟伍俊不懂禮數,直唿大他五旬長者為狗東西,您認為應該怎麽處罰?”


    自打葉風記事起就知道了楊總管,可以說楊總管也是看著葉風長大的。


    雖說楊總管並不屬於葉家族人,但葉風也時常聽父親講起楊總管的一生。


    其實,這位楊總管可不簡單,當年那可是第七代族長的書童。


    不過第七代族長隕落的較早,當第八代族長葉龍天當家之後,便將這位書童提升到了總管,管理著葉府後院上上下下的瑣事。


    平日裏,葉龍天對楊總管也是客氣有加,輕易都不會跟楊總管鬧紅臉。


    用葉龍天的話來說,一個忠心耿耿為葉家操勞大半輩子的仆人,有何理由辱罵對方?又有什麽資格對其怒吼?


    葉龍天都不會輕易辱罵楊總管,一個族內旁支少爺竟敢在這裏吆五喝六對其辱罵,葉風豈能忍下這等惡氣?自然要為楊總管討個公道。


    伍新明撇了撇嘴,冷笑著掃了一眼低頭的楊總管,而後對葉風道:“他隻不過是個總管,也不是咱們葉家的族人,俊兒辱罵一句能怎樣?況且,我倒覺得俊兒說的沒錯,現在談的是葉家之事,還輪不到一個總管插嘴。”


    葉風的劍眉再次皺了皺,隨後抱著紫劍不怒反笑:“姑父說的沒錯,他的確不是葉家族人,但他……卻是葉家的總管。伯父您也知道,他可不僅僅是個總管,還是陪伴了葉家兩代族長的老者。uu看書.uukas若是按照對葉家的貢獻來算,楊總管將大半生的時光都奉獻給了葉家,可謂是勞苦功高之人。由此小侄就要冒昧的問您一句,您兒子伍俊做了什麽?對葉氏家族有何貢獻?”


    “你……。”


    伍新明的臉色騰地一下紅了起來,心中暗罵著葉風真是伶牙俐齒,人小鬼大說話一套一套的,竟然讓他也無言以對了。


    一旁始終坐在椅子上的李木榮微微一愣,而後將目光看向了楊總管,轉著眼珠不知在想些什麽。


    同樣紅著臉低著頭的楊總管,在聽到葉風的話語後緩緩抬起了頭,看向葉風的雙眼中漸漸流露出了感激和讚賞。


    楊總管是看著葉風長大的,但他卻沒想到葉風不惜得罪伍新明,為他一個糟老頭子出頭。這讓楊總管心裏暗湧暖流時,也對葉風的正義之舉露出了讚賞。


    再看葉風,臉露淡笑看著支支吾吾的伍新明,發覺對方無言以對後,葉風轉身將目光看向了怒火衝天的伍俊。


    也就在葉風看向伍俊的一霎那,他臉上的微笑漸漸散去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嚴肅陰沉。


    這一霎那,伍俊也不知為何被葉風這麽一看,身體竟然會微微顫抖了起來。心裏的怒火也被壓下了半截,心髒更是漸漸不安的狂跳了起來。


    “你……你要幹什麽?”


    伍俊不傻,從葉風的冷眸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妙,似乎葉風打算要對他做些什麽。


    隻見葉風嘴角微微翹了翹,將紫劍背於身後,冷冷的看著伍俊淡言開口:“楊總管,給我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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