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大的那個鼎蓋被揭開,一個黑衣少年跳了出來,他笑眯眯地說道:“老伯伯,您好,我叫墨軒!”靳無涯隻是感知到有三個人,卻沒想到竟然出來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而且這小子還是個自來熟。


    就在靳無涯剛剛開口欲言之際,墨軒突然從懷裏掏出一粒翠綠的丹丸捏在手中,鄭重地說道:“老伯伯,這次我們前來拜訪太過匆忙,也沒有給您備下重禮。不過我也是個丹師,雖然隻會煉製一種靈丹,但是服用過的人都說效果絕佳童叟無欺。這顆辟淨丹便是我親手煉製,請老伯伯笑納。”他說著便走上前去,一臉肅然,恭恭敬敬地將那粒賣相不錯的辟淨丹遞了上去。


    小颯本來扶著丹鼎邊緣,就要縱躍而出的。聽到墨軒居然把他入門的辟淨丹拿了出來,不由笑得打跌,一下子坐了迴去。靳無涯感知極為敏銳,自然覺察到小颯的動作,不由得眉頭大皺。袁乾此時已經跳出丹鼎,見到靳無涯的表情,忍不住心頭突突地跳了起來。


    靳無涯心中很是不爽,暗想著:“本來看你年齡不大,隻想訓斥兩句便作罷了。不過你這小鬼自作聰明,那就說不得要吃些苦頭了。”他漫不經心地接過丹丸,隨意地探出他那附著靈覺的金色光紋,正想著奚落兩句,忽然驚咦道:“小鬼,你這丹藥似乎對靈魂傷害有些奇怪的作用,不知道服用後會有什麽特殊效果呢?”


    墨軒心頭驚訝不已,老頭子果然丹術高明,竟然僅憑靈覺就能探查出靈丹作用。要知道,單說靈丹對元氣的效用憑借靈覺還是比較容易探查的,可這針對靈魂的效果就連魂師也無法輕易覺察的。當年白雲風是白家專修感知類魂術的守印者,也對這靈丹的效果無從入手。


    不過墨軒心裏清楚,靳無涯就算靈覺再強,也隻能探出個大概,辟淨丹雖然丹方簡單,但卻需要青芸元力的配合才能真正煉製出來的。墨軒在丹鼎裏麵聽了半天,大概也能知道老頭子性格有點丹癡,他對於這種不明究竟的靈丹肯定非常好奇。既然如此,便要勾起他的興致,變被動為主動,他笑嘻嘻地說道:“老伯伯好厲害,竟然如此明察秋毫,想必在您靈覺探查之下,這枚入門丹藥的作用定然難逃法眼。”


    老頭子見他避而不答,冷哼一聲,也不再問,隻是用金色光紋環繞著辟淨丹,徐徐地說道:“清淨花的藥力提煉得很純正,應該是用的集針萃法,隻可惜靈性損失太多;以炎玄霜來調和清淨水的寒意,倒也得法,隻是這炎玄霜煉製得半生不熟,以你空凝期的修為,不應該這麽差勁才對;成丹時加入了石凝脂,極大破壞了丹氣,這麽簡單的東西應該要用元氣封印丹氣才能更好地保持藥性。”


    墨軒對老頭有些刻意的貶斥根本不在乎,他笑嘻嘻地說道:“老伯伯真是丹術高明,見識廣博,小子的靈丹在您法眼之下當然是一無是處了。”


    靳無涯瞪了他一眼,說道:“這枚靈丹當真是你煉製的嗎,煉丹手法很粗糙,倒是跟你的修為相符,隻是那種奇妙的淨化靈魂的作用,卻是需要很特殊的丹術。就憑你的修為,恐怕還不夠看。”老人家看樣子是真的對靈丹的奧妙心癢難耐,連激將法都用出來了。墨軒依然笑盈盈的,小颯亦抿嘴俏立。袁乾自然也看出老頭的用心,不過他麵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


    靳無涯有些無奈,對於方才那四人他倒是可以武力相逼。可是現在麵前的三人卻還都是半大的孩子,年齡最大的那個也就頂多二十出頭。難道一個宗師級的丹師,還真能對幾個少年動粗不成。[..tw超多好看小說]靳無涯無奈地搖搖頭,抬手將辟淨丹扔還給了墨軒,說道:“這辟淨丹的煉製方法我確實很感興趣,你若是能在這裏,當著我的麵煉製一顆辟淨丹出來,你們害得我四蘊丹毀的事情,我就不再追究了。”


    墨軒笑道:“煉丹當然沒有問題,而且辟淨丹方也可以送一份給老伯伯。”靳無涯眼睛一亮,就是剛才得到通天菊時也沒見他如此在意。墨軒卻話鋒一轉:“不過嘛,有件重要的事情,我們要立刻去辦,還要麻煩老伯伯在這裏等上一時半刻。”


    “小小年紀,哪來那麽多囉囉嗦嗦的事情!”靳無涯有些心急,不過卻也不會跟個少年發脾氣,他冷哼一聲問道:“什麽事情,快快說來!”


    答話的卻是小颯:“我有兩個好姐妹,很可能遭到那四人的毒手了。她們魂息已散,自然難存僥幸,不過無論如何我也要去找到她們,安撫她們的靈魂。”


    靳無涯眉頭一皺,很不耐煩地道:“在哪個方向,我帶著你們去!”


    老頭身上金光浮動,便將三人完全籠罩其中。他的奔行速度簡直迅若風雷,沒過多一會兒就到了燕避山的主道之上。詩婉詩嫻的靈魂氣息尚未散盡,小颯還勉強能憑借魂咒追尋到。


    當看到詩家姊妹的屍身之時,饒是幾人早有心理準備,卻也震驚當場。原本容貌嬌柔的兩姐妹,此時卻滿臉的血痕,無神的雙眼中折射出深切的恐懼。她們纖細的雙手緊緊扣在自己柔嫩的脖頸上,指甲深深地嵌入到已經變得有些紫黑的肌膚之中。


    小颯臉色變得煞白,過了良久,兩行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流下。墨軒和袁乾垂首歎息著,兩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憑空消散了。


    靳無涯也眉頭緊蹙,低聲道:“夜林的畜生果然人性全無,那家夥的恐懼幻境也當真惡毒無比,早知他如此心狠手辣,就該將他當場格殺。”


    墨軒麵色陰沉,肅然道:“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誅殺那人,為你們報仇。”言語簡潔,卻十分地堅定。墨軒素來秉性平和,他還是首次對人起了如此濃重的殺機。


    寂靜中,一縷清幽的歌聲悄然響起。隻見小颯全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白光,原本還有些稚氣的麵容,在這白光的映襯下顯得聖潔無比。那歌聲似乎蘊含著震顫靈魂的律動,讓眾人焦躁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靳無涯看著白光中的小颯,忽然眼中精光一現。他的氣勢一閃即沒,袁乾根本沒有覺察,隻是墨軒有些驚疑地迴頭看了一眼。靳無涯眯著眼睛,望向天空,看上去並無異樣表現。


    顯然小颯所唱出的並不是普通的歌樂,而是一種魂術吟唱。在這聲音韻律的滌蕩之下,詩婉詩嫻淒慘的麵容似乎變得緩和了好多,雙眼中的驚懼亦在慢慢消退。


    墨軒和袁乾都驚奇不已,難道人死之後,靈魂不會立刻消散,還有所感知不成。靳無涯卻是一臉沉靜地看著小颯,眼神裏似乎帶著些許讚賞的意味。


    迴去的路上,幾人走得很慢。令人意外的是,來時匆匆的靳無涯也跟著三人緩步而行,並沒有催促墨軒盡快迴去煉製辟淨丹。


    墨軒歎道:“本來聽了袁乾大哥的話,還以為赤槿大陸是以丹道為尊的丹師樂土,卻想不到還是有這麽多肮髒悲慘的事情。”


    袁乾答道:“丹道為尊是耒園的傳統,而且確實沿襲到了各個妖族國家和部落。不過以耒園的強勢也隻是禁絕了國家之間的戰爭,卻不會限製家族和門派之間的任何鬥爭。要知道,妖族靈師的數量至少是人類的十餘倍,若是發生了國家之戰,這麽多的靈師在戰爭中出現,必然是一場血腥的災難。而門派之間的爭鬥在耒園看來,反倒是有益於妖族的發展,不經曆危機和逆境,靈師是很難突破極限的。至於夜林,那是融合邪惡靈草的陰暗地方,那裏的各方勢力並不敬重耒園,隻是與耒園井水不犯河水。”


    靳無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恐怕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妖主蓬菡實在是個懶人,她恐怕也沒心思打理那麽多的瑣碎事情。”


    墨軒聞言亦笑了出來,低聲說著:“蓬菡姐姐果然是個懶鬼啊。”


    這句話別人都沒注意到,隻有靳無涯用詫異的目光看了一眼墨軒。


    當幾人迴到了靳無涯的山穀庭院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小颯一路上都很消沉,直到迴了山穀的小院情緒才緩和下來。老頭沒再提煉丹的事情,反而指給他們三間小屋,讓他們即刻休息。


    雖然靳無涯似乎忘記了煉丹之事,但墨軒可沒準備賴賬。他當即向靳無涯討來筆墨,將辟淨丹方寫了下來。靳無涯拿著錄下丹方的那張黃紙,眉頭微皺疑惑地說道:“不太對啊,這丹方也沒什麽出奇之處,怎麽可能會有那樣的效果呢。”他將黃紙收入懷中,瞪著墨軒說道:“小子,你是要歇一歇,還是想現在就煉丹?”雖然是句征詢的話語,但是靳無涯的語氣卻是非常的迫切,顯然他已經有些急不可耐了。


    墨軒很幹脆地說道:“隻要材料齊備,隨時可以開始。”


    靳無涯身上微微閃過一層金光,閃電般地射入到一間小屋中。袁乾滿臉好奇和疑惑的樣子,他沒想到這樣一顆靈息微薄的丹藥竟然能引起靳無涯如此強烈的興趣。而旁邊的小颯早就捂著嘴,偷偷地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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