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魅頭頂閃動的綠光登時驅散了墨軒的睡意,旁邊的小狐狸們也都圍攏過來,瞪大了眼睛,緊張中帶著期盼。綠光自頭頂緩緩延展,直至覆蓋了全身,綠色越來越濃,如霧氣般完全掩蓋住了舞魅的身體,隻是隱隱透出她那玲瓏的身姿。


    墨軒撓撓頭,眼前這景象可是他一點都沒有預料到的:“師父,舞姐姐怎麽會這樣呢?辟淨丹咱們也服用過好多次了,雖然能夠解毒,但是也從沒見過這麽大陣仗啊!”


    ?刀燁搖搖頭:“創出這丹方的人,就是你體內那道木屬性靈魂的真正主人。這丹方雖然簡單,但是隻有你的木性元力才能發揮它的最大作用。我的元氣強度雖然遠勝於你,可煉出的辟淨丹在效果上卻差了很多,就算是換作其他木屬性的靈師,煉出的丹藥也絕對不會更好。至於舞魅她為什麽會這樣,也隻有你和先祖才有可能知道!”


    白雲風眉心白光微現,她輕聲說道:“我用魂映結探查了一下,大概能夠猜到一些端倪。舞魅的靈魂中有一絲奇異的波動正在漸漸變弱,想來那毒素並非蘊藏在身體裏,而是潛伏於靈魂中。也正因如此,毒素才能夠通過靈魂代代傳承。這種施毒的方法有點像傳說中邪巫的詛咒之力。”


    “邪巫?”墨軒想到血魔也提到了巫,“那是大荒中的巫嗎?”


    雲風搖搖頭:“邪巫的來曆,白家未曾記載,邪巫的修煉方法也沒有明確的描述。隻知道,邪巫也是修煉靈魂之力的,不過他們和巫族還是有很大差別。大荒中的巫族是遵循世間萬物的因果來釋放魂力,他們可以借助一些媒介之物,在千裏之外,傷人於無形;而邪巫卻是利用對靈魂的詛咒之法來進行攻擊,他們的邪術可以長時間起作用,甚至能夠傳承到後代身上。”


    墨軒眨著眼睛,巫術對他來說可是很新奇的東西。


    雲風道:“不論是巫族還是邪巫,他們的修煉方法都非常神秘,即使對於我們魂師來說也是玄奧莫測的。在我們家族的記載裏,巫族和邪巫可是死對頭,似乎多年前還有過很大的爭鬥。(..tw)現在,邪巫已經銷聲匿跡,巫族也避世不出,世人對他們了解得非常少。”


    墨軒恍悟:“看來這辟淨丹恰好對症,解除了螯穀靈獸的詛咒。就是不知道,這詛咒是誰下的,這麽多年了,那個人想必早就老死了!”


    人生歲短,百年而竭,當然,這是對於普通人而言,不要說百歲,就是八十已經算是高齡了。可是一旦破關,成為靈師,便會增壽一個甲子,也就是六十年的壽命。在靈師階段,每進階一次,都會有六十年的增壽。從合氣期一直到引泉期會增壽四次,共二百四十年,因此二百四十年也被稱作一個靈壽。晉入聖師之後,每進階一次便會增加一個靈壽,修為高深的聖師可壽至千歲。當然,就像凡人中有夭折也有活到一百多歲的老壽星一樣,靈師的增壽隻是一個約數,具體究竟能有多少的壽數,還要論各人的造化了。


    墨軒所想,這鼇穀也有將近兩千年的曆史,就是下咒之人到達了聖師頂峰,也不過一千多年的壽命,此時多半已經不在了吧。再者,箕廉那老頭也說了,除了金頂鷲以外,這穀內修為最高的也就是至煉期。


    忽然間,舞魅身上亮起??的白光,眾人視線立刻被吸引了過去。舞魅似是身體一軟,搖晃兩下伏在了地上,衣服散落下來,綠白相間的霧氣光芒中,隱隱現出一隻狐狸的影子。


    青泠和荒顏立刻露出緊張的表情,靈獸化形以後,輕易是不會變迴原身的,隻有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為了更好的對敵才會變迴原型,或者受到了強烈的創傷,也有可能會被打迴原型。她們不清楚舞魅發生了什麽事,但也不敢出手打斷。


    光芒漸漸變弱,狐狸的身形慢慢變得清晰起來。青泠和荒顏緊張的表情裏,卻帶上了驚喜。那隻小狐狸,便是舞魅嗎,那一身純白的皮毛,就像是最美麗雪花一般。雖然螯穀裏的靈獸沒有見過雪,但是靈狐們從祖輩的描述裏,隻能想到用這樣的詞匯來形容白狐。


    白光幻起一蓬虛影,狐狸的身形隨著光芒波動慢慢變換著,漸漸又重新凝聚出一個窈窕的身形。鐵匠和烈熊適時地轉過身,周圍的雄性小狐狸們也都背過身去,隻有墨軒茫然無覺,還在瞪大了眼睛看著。


    光芒漸漸褪去,露出了舞魅的真容。墨軒張大著嘴,呆呆地看著。舞姐姐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女人,他原以為,這樣的美已經到了極致,可是現在的舞魅卻似讓天地都為之失色。原本烏黑的頭發化作了如雪的銀絲,半掩著她的麵容,如夢一般朦朧。


    舞魅緩緩睜開雙眼,抬手捏起一縷銀絲托在眼前,兩行淚水順著臉頰滴落。歧山白狐啊,螯穀狐族祈盼了千年的夢想。如今,自己終於能夠把這個夢緊緊地把握在手中了。


    直到青泠和荒顏拾起衣服,送到眼前,舞魅才清醒過來,自己剛剛化形,卻還是赤身露體的。兩個男人和一眾小狐狸已經轉過身去了,隻有墨軒那個傻小子,還在那裏傻愣愣地看著。舞魅知道他小孩兒心性,也不在意,但仍然麵色微紅,轉過身去,輕輕穿上了衣服。


    墨軒這才反應過來,急忙一個大轉身,嘴裏念叨著:“嗯,藥效不錯,藥效不錯啊!”雲風看到小鬼那副窘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得小鬼臉上更加紅潤了。


    舞魅重又穿上那身黃色的皮衣,銀色的長發給她柔美的樣貌中平添了一股秀麗端莊的氣質。舞魅走到墨軒麵前,鄭重地說道:“小墨軒,大恩不言謝,日後如有差遣,萬死不辭!”墨軒連連擺手,不過臉上卻是笑出花兒來了。苦苦煉製了幾個月,如今看到心血沒有白費,小鬼樂得不知道怎麽表達才好。


    舞魅捧起裝著辟淨丹的菡芝袋,說道:“青泠荒顏,你們數出足夠的分量,剩下的要留給火犀。”兩人接過袋子,有幾隻小狐狸也過來幫忙。沒多一會兒,便把袋子送了迴來,裏麵還剩了幾百顆。狐族與牙狼一戰死傷慘重,這丹藥便多了出來。舞魅看著丹藥的數量,想到死去的族人,不由得神色黯然。不過,身體的蛻變似乎讓她的性格更加堅毅起來,隻唿吸之間,便又重新露出笑容。


    火犀都是慢性子,他們似乎從來不會對枯燥的事情感到厭倦。幾十頭火犀在狐族洞口周圍站了好半天,愣是沒有一頭挪一下地方。直到洞裏傳來聲音,赤斛才懶懶地轉動著碩大的頭顱,向洞口掃了一眼。當他看到洞裏出來的幾個人時,忽然瞪直了一對大眼!舞魅,這是舞魅那隻小狐狸嗎?那純白的銀發讓赤斛覺得自己是在夢境裏。


    舞魅看到赤斛吃驚的樣子,不由得微微一笑,輕移蓮步走到近前:“赤斛前輩,舞魅有禮了。”


    赤斛悶悶的聲音竟然帶上了一絲顫抖:“舞魅,你的毒,解了?”


    “嗯,毒素已經完全清除,等下我便去瘴氣叢試試看。”


    “舞魅,還是讓我去吧!”赤斛心中忽然起了一絲蒼涼的感覺,他的父親赤?拋棄了狼王古風獨自迴來之後,便一直耿耿於懷,至死都無法釋然。而今日,自己又怎能讓一個小輩去冒險。


    舞魅雖然年輕,但是狐族天生一顆玲瓏剔透心,赤斛的想法她也能猜出個大概:“赤斛前輩,您去似乎不太合適呢。您的功力已經到了空凝頂峰,幾近突破了,就算沒有解毒,那瘴氣也不見得能傷害到您。”


    赤斛知道舞魅說得有道理,也隻好無奈地點點頭。


    墨軒打開菡芝袋,取了一粒出來送到赤斛嘴邊:“赤斛大哥,你先來一顆嚐嚐。洞裏麵的小狐狸們都開吃了,就是不知道對火犀效果如何。”墨軒這話說得好似店小二一般,雲風和舞魅都捂嘴偷笑著。


    小鬼見到誰都是平輩相交,女的叫姐姐,男的喊大哥。赤斛的年齡都夠做烈熊的爺爺了,也還是大哥。不過赤斛卻絲毫不在意,大舌一卷,便把那粒辟淨丹吞入腹中。


    眾人這次知道丹藥效果來得很快,都關切地看著赤斛。白雲風眉心白光不停地閃動著,赤斛修為深厚,自然能感到雲風在探查自己,不過他了解雲風的意思,索性放開心神,任由雲風的魂力探查。


    “有變化了!”雲風輕聲說道。


    她話音剛落,赤斛的頭頂亮起一團綠光,緊接著化作一片霧氣迅速籠罩住赤斛的整個軀體。見到這景象,墨軒興奮得差點兒沒跳起來。舞魅也是激動不已,青泠荒顏兩個人正在裏麵分發丹藥,而舞魅急於給火犀族送藥,卻沒能看到其他狐族人服用辟淨丹的效果。如今看到此丹藥對火犀依然有效,她心下大定。


    綠色的光霧在赤斛身上流動片刻,漸漸變暗。雲風道:“小鬼,他靈魂裏的異常波動還沒有完全清除,大概是因為火犀靈魂過強,藥力不足之故。”墨軒急忙又取了一顆辟淨丹,伸手遞到光霧裏。


    赤斛服下了第二粒辟淨丹,全身忽然光芒大作。不僅如此,四周圍忽地湧起一團團熱浪,灼熱的火性靈氣向赤斛聚攏過去,紅光裹著綠氣,把赤斛的身體完全隱沒了。?刀燁和烈熊相視愕然,他們都是修煉火性元氣的人,自然能夠感到這股靈氣的不尋常之處,難道這頭火犀要突破了嗎?


    紅光漸漸合攏,變成了一個光繭。墨軒心中驚訝不已,這小小的光繭怎麽看都裝不下赤斛那巨大的身軀啊。墨軒緩步上前想要探個究竟,可那紅色的元氣卻把他的靈覺完全擋在了外麵。


    天邊亮起一線光芒,一輪紅日躍出了地平線。初升太陽的光芒照在了元氣光繭上,那光繭好似被觸動了一下,一環淡淡的熱浪向周圍擴散出去。


    ?刀燁眉頭一皺,沉聲道:“小鬼,迴來!”說著,一股元氣吐出,已然罩住了雲風和舞魅。


    墨軒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還是下意識地抬腳向後退去。他才剛剛動了半步,光繭猛然碎裂,一股股灼熱的元氣四溢而出,將墨軒推得連連後退七八步才站穩身形。?刀燁看著墨軒狼狽的樣子,微微一笑,卻是不理會他,隻用元氣護住兩個女子。


    破碎的光繭猛然收縮,化作一團紅色的霧氣。霧氣中,赤斛發出一聲長嘯,震得墨軒一陣耳鳴眼暈,急忙又後退了好幾步,這嘯聲的氣勢竟然勝過了昨日火犀群的齊嘯音潮。赤斛原本悶悶的聲音,現在卻多了幾分清朗的感覺。


    紅色的霧氣緩緩蠕動著,漸漸變淡,隱隱露出一個壯碩的男人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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