箕廉往那裏一站,給人的感覺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深不可測。那些青色幻影聚攏的時候顯得氣勢磅礴,但現在箕廉的身上卻沒有一絲靈氣。如果不是用眼睛能夠看見這個老頭,鐵匠等人一定無法感知到自己麵前還站著個大活人。無論是血魔還是金頂鷲,它們身上都會自然地流露出聖階高手那特有的威勢壓迫,而這個相貌普通的小老頭比金頂鷲的境界還要高明嗎?


    老人斜著眼睛看著麵前的幾個人,也不說話,嘴裏不知道咀嚼著什麽,帶動著青色的胡須一跳一跳的。林度沒想到高人竟然這麽容易就被他請出來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期期艾艾地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先開口的卻是墨軒:“老人家,這螯穀瘴氣有毒,雖然您老本事大,但還是小心一些的好。”說著從包裹裏摸出一個怪模怪樣的藥丸來。“這是咱獨門煉製的辟淨丹,能克製瘴氣毒性,免費送給你一顆吧。”


    箕廉接過墨軒拋來的藥丸,看了一眼,噗的一聲吐出一粒棗核,隨手把藥丸塞到嘴裏。眾人心底一聲感歎,果然是藝高人膽大,拿個藥丸就敢往嘴裏放,他不怕有毒嗎?


    老頭抖著胡子咽下丹藥,開口似要說話,忽然神色一肅。他閉上雙眼,雙唇輕輕開合著,好像在品味著什麽。不多時,箕廉睜開眼睛,驚訝地看著墨軒:“小鬼,這丹藥是你煉製的嗎?”


    墨軒愣愣地點點頭,眼中帶著一絲疑惑,他可不清楚這老頭兒怎麽會對如此簡單的丹藥感興趣。


    箕廉目光中含著讚許,說道:“難得難得,你這小鬼僅僅是合氣期的修為,竟然能把藥性丹氣融合凝煉得如此之好,差不多比得上至煉期的丹師了。”


    老頭說罷,轉迴頭看向林度,雙眼不自禁地眯成了一對彎月。


    林度急忙平複了心情,他也是久闖江湖之人,這老頭的想法他隱隱然能感覺出來。連忙上前一步衝箕廉深施一禮:“晚輩林度,昨夜剛剛破關。晚輩對風性靈氣所知甚少,還請前輩不吝賜教!”


    箕廉聽到林度隻說要指點指點,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沉吟著,緩緩說道:“你和我這個老頭子一樣,是冰風體質,千年難遇,可惜啊,我的青寒訣隻傳本門弟子。”


    林度一愣,旋即明白過來,立刻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大聲說道:“請前輩收林度為徒。”


    箕廉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但馬上又冷了下來。他輕咳了一聲,說道:“我這青寒訣可是一門絕世奇功,豈能這麽輕鬆地就傳給你。”


    林度聞言大急,他能感覺到,麵前這個樣貌普通的老者必定是個修為絕頂的靈師,老者身上的氣息與林度自身的元氣有著一種同根同源的親近感。如此良機,怎能錯過,林度張口正要說話。


    箕廉一本正經地說道:“你要……很誠懇地求我才行!”


    墨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強忍著沒有捂著肚子蹲在地上。這老頭還真有意思,明擺著是看上了林度的資質,想要收為門人,卻偏偏還要矜持一把。


    林度聽了這話,卻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立刻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伏地說道:“師父,求您收林度為徒。林度定當苦心修行,他日為您光大門戶!”


    “哈哈哈!”瘴氣林中響起了箕廉暢快的笑聲。


    “然曦老頭,你看到了吧,是這個娃娃求我收他為徒的,看他那麽可憐,我怎忍心拒絕啊!恩恩,冰風體質,好啊好啊,我如果不收你當徒弟,恐怕沒有人能教得了你,那我就勉為其難吧。”


    “謝師父!”林度再度叩拜。


    箕廉顯然非常高興:“起來吧起來吧。恩,我箕廉的徒弟,法寶不能差了,我先給你找找。”


    說著手掌一晃,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取出來一把靈劍。靈劍一出,立刻有一股森寒的氣息擴散開來。幾人眼前一亮,這靈劍一看便知絕非凡品。鐵匠輕聲道:“好手筆,居然拿聖器當見麵禮。”墨軒看著眼熱,嘴裏嘟囔著:“看人家多大方,比起咱師父那可是……”


    林度卻沒有流露出想象中的興奮,他站起身來,恭敬地說道:“師父,林度初入門庭,修為淺薄,無顏受此重寶。”說著,一舉手中的靈劍“小刀”說道:“徒兒有此劍足矣。”


    箕廉一皺眉,“咻”的一聲,林度手中的“小刀”就飛到了箕廉手中。他本是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一握到劍柄,卻驚訝地“咦”了一聲,轉頭看向墨軒:“小鬼,這把劍也是你煉製的吧!”


    墨軒驚訝地問道:“老爺爺,你怎麽知道?”箕廉嘿嘿笑道:“我和然曦在山崖上看了你們一個晚上……”忽然想到,這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不由老臉一紅。


    鐵匠麵容一肅,對老頭躬身施禮:“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箕廉笑看著鐵匠:“哦,救命之恩?何出此言?”


    “昨日擊斃黑冠雲鷲的青色光球,想必是前輩所發。”


    箕廉擺擺手:“你倒是眼光滿利的,罷了罷了,不過是舉手之勞。”


    說罷,目光重又迴到“小刀”上,輕輕撫著劍身讚道:“不錯不錯。雖然坯子煉得差了點,不過你這小鬼功力尚淺,還是木性體質,能煉到這種程度也算不錯了。最要緊的是這股寒氣竟然和風性氣息交融在一起,難怪我這傻徒弟會被它引導破關。”


    箕廉一揮手,把“小刀”扔還給林度:“既然此劍助你成為靈師,也算與你有緣,就先用著吧。雖然說威力上差了點,不過對你的修煉還是有點好處的。而且有為師在,也沒什麽事情需要你出手。”


    箕廉顯然對林度喜歡得不得了,說著話,這臉上就止不住地笑開了花。林度苦修多年,始終是自己苦苦摸索,不知道走了多少彎路。而現在,他不但一夜之間達成破關的夙願,更是拜了一個天上掉下來的高手師父,心中的興奮實是難以言表。


    老頭捋著青色的胡子,對林度說道:“乖徒兒,咱們這就走吧。”


    林度聞言一愣,旋即明白箕廉是要帶自己去他的門派了。連忙道:“師父,徒兒還有事情沒有辦完,能否寬限些時日。或者師父告知山門所在,林度自行尋去。”


    “你這小子看上去幹幹淨淨,怎麽做起事情來婆婆媽媽的,有什麽事快快說來。”


    “第一件事情……”


    “啊,還有好多件!算了算了,你快說吧……”


    林度有點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第一件事情,螯穀之事未了,我不能中途離去。”


    旁邊的墨軒插口道:“林大哥,這你就別擔心了,螯穀最兇險的地方已經過去了,接下來都是小事情。我和師父年年來此,不會有問題的。”


    箕廉見墨軒如此說,自是高興,順勢說道:“就是就是,他們三個靈師一個魂師,還能被這芝麻點大的山穀難住。我昨夜入穀探查過了,穀中除了金頂鷲以外,就隻有幾個至煉期的小小靈獸。有那個小朋友的紫火在,還不是見人燒人,遇獸焚獸。”


    “可是……”林度略一沉吟


    這時候一旁的烈熊發話了:“這鼇穀之行我是主事,這裏已經不需要你了。”烈熊言語生硬,可是其中的心意卻讓林度心中一暖。


    既然墨軒和烈熊如此說,林度便也不再堅持,繼續說:“第二件事情,我是狐岐國靖王府的總管,這次我主動請命接下螯穀的任務,應當迴去對王爺有個交代。而且我以後要跟從師父學藝,也必須當麵向王爺辭行。”


    箕廉點點頭:“這事好辦,為師正好也要到錕?大陸西麵去,順便就帶你走一趟狐歧國吧。”


    “這第三件事情……”林度臉上一紅,頓了一下,“我有一個朋友,是白家的守印人,我要去向她道別。”


    箕廉眼睛眯了起來,臉上露出一絲怪笑:“女人?”


    “嗯。”林度點頭。


    箕廉捋著胡子問道:“你說的這個白家是一個魂師世家吧,那個小妮子是無根之人嗎?”


    答話的是白雲風:“我們白家的確是魂師世家,守印者都是家族裏天賦最好的人,必定是白魂。”魂師把無根之人稱作白魂,這種人是最適合修煉魂力的。


    箕廉咧嘴笑開了:“嗬嗬,不錯不錯。你這冰風之體如果能與魂師生下娃娃,還是會有很大可能生出個冰風體質的孩子。這下可好,徒孫也有著落了。嗯嗯,這件事情很重要,一定要辦好。你小子要爭氣,可別把這姑娘放跑了。好了,還有什麽雜七雜八的事情嗎?”


    林度麵色黑紅,低頭小聲應道:“沒有了!”


    “好,那便走吧。”箕廉轉頭對墨軒說道:“小鬼,有空的話來南海雲瑤島找我,我叫箕廉。”說罷,他青光一放,連同林度,兩人都消失不見了。


    墨軒張大著嘴巴看著箕廉消失的地方,這老頭也太牛了,連跑路都這麽有個性。烈熊和白雲風也好似做夢一般傻傻地看著,隻有鐵匠還是一臉淡然。


    原本被箕廉逼開的瘴氣緩緩聚攏,鐵匠雙拳一對,嘭的一聲,一環紅色氣浪向四周散開。這氣浪衝散了瘴氣,也驚醒了幾個夢中人。


    “走吧。”鐵匠將幾人拉迴到了現實當中,“出了瘴氣林,再往前不遠,有一個可以歇腳的茅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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