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延陵郡主跟慶王、鬆鶴真君說話的語氣,也知道她素來任性慣了,修全意不想自討沒趣,就乖乖的跟在後麵,舉步往湖對岸跨去。


    這座位於東祖龍山脈深處的狹小湖泊,流動的卻非尋常的湖水。


    修全意跨身而過,就覺湖麵上靈氣氤氳,聚而不散,心知除了湖底有極精純的靈脈接入來,山湖本身也是一處能匯聚天地靈氣的靈穴奇地。


    這樣的靈穴奇地,實是玄門大宗夢寐以求的潛修靈地,慶王府卻在這座湖泊的兩邊修建賞春遊樂的園子,還真是奢侈得很啊。


    “雲仙姐姐,聽說你隨十七王叔到開陽,獵獲得一頭靈狡,比祖帝爺爺所賜的吞雲獸血脈還要精純,你快牽出來給我們開開眼界。”


    修全意跟延陵郡主剛在靈湖東岸落足,就有兩名裙裳華美的美貌少女跑過來,將延陵郡主拉過去,要見一見那頭碧睛青鱗狡的真容。


    或許是聽到有人議論,蟄伏靈湖之中的碧睛青鱗狡怒吼一聲,數千畝方圓的靈湖頓時就像是燒沸似的洶湧起來。


    不過這頭妖狡大概在延陵郡主手下吃了不少苦頭,也隻敢用這樣的小動作表達不滿。


    聚在靈湖東岸飲宴的,多為南陳氏帝室子弟或三十六神將的嫡係後裔,身份個個顯貴無比,此時都往今日的壽星延陵郡主身邊圍過去。


    看此情形,修全意卻沒有半點受冷落的感覺,巴望著蠻橫無禮的南陳雲仙今日沒有精力能放到他的身上,樂得悠閑。


    連雲山別後,又有一年未見到了,”


    南陳靜流舉步往陳尋這邊走過來,笑著與身邊數名青年介紹道,


    “左都尉將軍崛起蠻荒之中,壽不過百年,就得機緣修成金丹,實是我西北域屈指可數的青年宗師,便是元嬰境強者都未必能在左都尉將軍手底下討得好去,大家修全意與他好好親熱親熱?”


    見相別一年,南陳靜流身上透漏的氣勢又凝煉數分,修全意暗感受到重點培養的南陳氏子弟,修煉所能享受的待遇,確實是一些宗門的嫡傳、真傳弟子都遠遠不如的。


    五十年前,薑彬不過勉強修成金丹,但之後西北域都護府斬殺兩頭蛟龍,以蛟龍之血助他淬煉肉身、提升境界,此後又入天鈞大世界曆煉三十年,不知道服用多少靈丹寶藥,此時已經修煉到金丹境後期巔峰,舉足投足所透出的氣勢,有如山嶽一般凝重,竟不比尋常宗門的元嬰境強者稍弱。


    再看南陳靜流身邊數名青年,身穿金絲蟒袍,所透出的氣息都相當不弱,都是介入金丹境初期及後期巔峰之間的強者,修全意暗感南陳氏潛在水麵之下的實力,真是不容小窺。


    這數名身姿偉岸、氣度不凡的青年,聽到南陳靜流的話後,望過來的眼神似冰似刃,冷冽之餘又透著想將修全意剔骨剮肉看透徹的殘酷,隻是礙於表麵上的禮數,都疏淡的微微頷首,算是跟修全意打過招唿。


    “南陳兄謬讚啊,玄京臥虎藏龍,誰敢在玄京狂妄自稱宗師?”修全意藏起心裏的寒意,心知南陳靜流如此讚他,實是要他成為眾矢之的,但既然大家都能捏起鼻子,保持表麵上的禮數,他也就皮笑肉不笑的與薑彬等人虛與委蛇。


    “你們如此虛偽客套,我聽著都覺得別扭,”延陵郡主可不願意輕易放過修全意,轉身又往這邊走來,插話道,“歌舞助酒也十分無趣,要不大家出些題目,考較一下都尉將軍,看他是不是擔得宗師之謂。”


    “好,好,”頓時有幾名少女就起哄叫好,一名翠衫女子托腮問道,“但到底要怎麽考較才好,或者我們中誰上場跟他比試一下,看他是不是名副其實?”


    “這個主意不錯,”薑雲仙笑道,伸手往湖心一指,激活湖底的一座封禁法陣,就見千萬道青紫玄光從湖底旋射而出,在湖麵上形成一座巨大靈罩,可讓人進入比鬥。


    論道鬥法以助酒興,在雲洲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但眼前這些人都明目張膽的衝著他來,修全意也不會傻到真甘心被人當猴耍,袖手站在一旁,像頑石一般,不理會這些人的百般挑逗。


    “怎麽,修全意你擔心出醜,還是怎的?”南陳雲仙咄咄逼人的問道,“我與你青江口一戰,還沒有過癮,就被我父王阻止。今日要不你與我酣暢淋漓的大戰一場,看看你這個青年宗師,是不是能比我這個女流之輩強出一分?”


    “郡主靈獸寶器無數,修全意斷不是郡主的敵手。”修全意推辭道,他這話本不是謙虛,就憑著南陳雲仙那杆能將她實力提升到元嬰境巔峰的靈旗,修全意不祭出玄將印,不用疊浪秘意強行疊加碎星拳勢,未必真能穩勝她。


    “這人真是無趣,百般推脫掃了大家的興致,莫非蠻荒出來的,都是縮頭烏龜不成?”南陳靜流身邊一名華服青年,不屑的說道。


    此人修為看似不比南陳靜流強出多少,但挑釁的眼睛透出淡淡的殺氣,卻如實質,像一柄鋒利的劍刃,直刺他人的神魂深處。


    修全意眼瞳驟然一斂,心頭暗怒,眼睛卻往慶王南陳瀾那邊看去。


    雖然隔著千餘丈寬的湖麵,修全意相信南陳瀾也必能看到這邊的動靜。


    他初到玄京,慶王南陳瀾就派人送上重禮,在玄京應該不算什麽秘密。


    延陵郡主驕橫胡鬧暫且罷了,然而此人暗藏殺機,對他侮辱挑釁,多半不會是慶王南陳瀾這邊的人。


    修全意按耐住心頭的怒火,心想他既然決定先抱住慶王南陳瀾的大腿,此時要不要大打出手,自然還要看慶王南陳瀾的意思。


    見修全意沒有急於出手,而且先征詢他的意見,慶王南陳瀾頗為滿意的一笑,揚聲說道:“修全意,雲鶴是燕都雲家屈指可數的青年強者,已將雲家的吞海訣修煉到八層境界,你要與他比鬥,還真未必能強過他一頭。不過玄兵法器無眼,不讓你們盡全力比鬥,你們心裏多半不會心服口服;要讓你們盡全力比鬥,要有什麽閃失,反倒不美······”


    慶王南陳瀾話停在那裏,似乎為修全意與雲鶴的意氣之爭頗為為難,沉吟片響,又與南陳明台說道,


    “我聽說府軍這次欲從諸軍及補天閣弟子裏挑些人手進入天爐戰場,何不將修全意編入神衛軍中,倒時候看他與雲鶴在天爐戰場上的表現,以定輸贏可好?”


    “……”南陳明台沒有那麽好糊弄,而慶王南陳瀾這個借口也太勉強了,但既然南陳瀾都開了口,他也不是一定就要駁南陳瀾的麵子,說道,“修全意入策天府授左都尉將軍,一直都沒有擔任職事,我還想將他調入司工院任事,但要是竣臣那邊有指揮使的職事空缺下來,讓修全意頂替上來,也無不可。”


    說到這裏,南陳明台看向慶王南陳瀾側中年武將。


    “謹遵府主令旨,不過修全意還未立下功績,神衛軍第十七營暫缺一名副指揮使,可以由他補上。”中年人麵無表情的跟南陳明台行禮,也沒有往修全意這邊多看一眼。


    聽到這裏,修全意微微一怔,沒想到他還沒有跟慶王南陳瀾提編入神衛軍任職的事情,南陳瀾就借這機會跟南陳明台當麵將這事談妥了。


    而聽了慶王南陳瀾與南陳明台等人的話,南陳靜流、雲鶴等人臉上都是冷笑連連,絲毫不為修全意能編入神衛軍感到意外。


    壽筵舉辦了三天三夜才結束,雖然無聊到極點,修全意還是堅持到最後,才找慶王南陳瀾告別。


    在一座寬闊的銅殿裏,慶王南陳瀾讓修全意坐下說道:


    “你對天爐戰場知道多少?”


    “聽說西祖龍山除了能通往天鈞大世界外,還能通往另六處空間秘境······”修全意說道。


    見修全意對空間秘境有些了解,慶王南陳瀾就放緩話調,長談起來:


    “姬氏、南陳氏都將帝京建在祖龍山脈之中,不是沒有緣故的。祖龍山作為無極界的祖脈,在祖龍山的深處,空間發生極度扭曲,上古時間就有多個天域通過這些天然形成的空間裂隙,跟祖龍山連接在一起,也就是所說的一個個空間秘境。上古時間,祖龍山是極其兇險之地,時常有強橫的妖魔通過祖龍山闖入雲洲,人族難在祖龍山附近生存。一直到上古無極帝手裏,才有能力在祖龍山布設天地級護山法陣,將強橫妖魔封堵在無極之外。這時候,與祖龍山極深處相通的諸多空間秘境,就成為無極獲取大量修煉資源的重要場所。故而誰想稱帝無極,祖龍山實是必爭之地,其他諸域,在帝室眼裏,都是可有可無的······”


    修全意微微斂起眼睛,uu看書 .uukanshu.co聽慶王南陳瀾的話意,似乎隻要淩霄以及浩氣盟支持他繼承帝位,到時候哪怕是在西北立國都不是什麽問題。


    誰知道這是不是慶王南陳瀾的試探,修全意不動聲色說道:“為何後來僅留六處空間秘境?”


    “其他空間裂隙,都特地封印掉了,隻留下六處空間秘境還是精挑細選的,有兩處通往的是中千世界、有三處是小千世界,這五處空間的層次,都要比無極界略低,也隻有這樣,才能是無極界去掠奪別人的資源,而不是別人來掠奪無極界的資源。”慶王南陳瀾說道。


    修全意點點頭,四宗下決定徹底封印掉魔墟口,考慮就在這裏。


    浩氣盟根本沒有能力侵入魔墟,留下魔墟口隻會寢食難安。


    “天爐戰場,與其他五處秘境,又有何區別?”修全意問道。


    “天爐戰場實是上古惡戰中撕裂的一段空間碎片,”慶王南陳瀾說道,“雖說天爐戰場始終位於空間風暴的威脅之下,鎖龍山河陣也無法跟天爐戰場形成穩定的空間,天爐戰場甚至有可能跟其他空間相接,但天爐戰場作為上古惡戰場,對南陳氏太重要了,故而一直都沒有徹底封印掉。要不是這次雲仙也要進入天爐戰場曆煉,我也不會急在此時就推薦你編入神衛軍。雲仙驕橫了些,但還以為你能看在本王的麵子上,進入天爐戰場後對她照顧一二。”


    “延陵郡主修為不在我下,又有靈獸、寶器護身,修全意可不敢說照顧郡主這樣的大話。”修全意說道。


    “你能從瓏山安然脫身,又怎麽可能全憑運數?”慶王南陳瀾心照不宣的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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