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莫問天頓時就懵了,如今的他,連碰到對方的衣衫都幾乎不可能,更別說接住對方一招,而且還需要堅持一炷香的時間!


    就如同莫問天與瞎子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交手一般,對方僅僅用了一片竹葉,就將莫問天打得生死一線,而且那肯定不是瞎子的全力出手,起碼對方連竹刀都沒有用。


    不過,從瞎子的這句話,莫問天可以得知一件事情,那就是瞎子本身,肯定是入境以上的存在,否則,又何談入境之後,隻能在他的手中堅持一炷香的時間,可是莫問天之前,卻連入境是什麽境界都未曾聽說過,可想而知兩人的實力差距之大,已經天差地別。


    隻是,在入境之上,到底還有多少個境界?如今的莫問天不過是最低的淬體期而已,就連煉氣期強者都需要仰望,更別談及更好的層次了。


    想到這裏,莫問天不禁一臉頹然。


    “如此一來,豈不是希望渺茫。”


    瞎子聞言似乎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意莫問天的迴應,這已經不知是他對莫問天多少次表現出失望了。


    “如若不然,你哪裏有資格手握此刀?連如此勇氣和信念都不曾有,何談成為強者之道?剛才我觀你最後一刀頗有幾分風采,一度以為你已入刀道,如今看來,卻是我一廂情願了。”


    莫問天沒有在意瞎子言中的歎息,而是很敏銳地發現,這是瞎子第二次提及所謂刀道,可是,到底什麽才是刀道?


    “前輩,您一再談及刀道,我想知道,怎樣才算入了刀道?”


    此刻的莫問天言辭懇切,似乎已經將心中的挫敗感拋之腦後,這倒是讓瞎子有些意外,他抬著空洞的眼眶,看了莫問天很久,突然將佇立一旁的竹刀單手反握,身形翩若驚鴻拔地而起,向著漫天的風沙迎了上去。


    莫問天瞪大了眼睛,隻見瞎子手中揮舞的竹刀,軌跡似乎毫無章法,極為隨意而發,卻偏偏升起一絲和諧的美感,淡淡青衣隨風或揚或飄,在空中劃出一個個不規則的形狀,莫問天隱隱在這一片青色的刀光當中,看到了些什麽,也悟到了些什麽。


    莫問天從未想過,原來,刀是可這麽用的。


    瞎子的刀勢,與莫問天自己的刀勢,完全不同,或者說兩者對於刀的理解,也存在很大的偏差,說不上誰對誰錯,隻是兩人所走的道路不同而已。


    片刻之後,瞎子緩緩落地,手中竹刀如臂使指,重新飄落到身邊重新佇立,看起來就像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重量一般。


    “每個人的刀道不同,對於你的刀道,我無法指點,我隻能給你看,我的刀道!輕若無物,隨心所欲,便是我之刀道。”


    “我從未修習過你們所謂的刀法,因為我始終認為,刀法是死的,人和刀,卻是活的,不論你的刀法是什麽樣的,我都可以用我自己的方法來破之。”


    瞎子的這兩句話,給了莫問天極大的震撼,他不敢想象,一個強大到如此的絕世強者,竟然未曾掌握任何刀法,而隻是跟隨自己的本心,和對敵人招式的判斷,隨心所欲做出適當的對應,這樣的刀道,在莫問天看起來,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那麽,我的刀道是什麽呢?”


    莫問天自問了一聲,似乎隱隱間抓住了什麽,他想到了瞎子反複提及自己青冥刀法中的最後一式,而那一式,卻正好不是原本的青冥刀法所屬,乃是莫問天自創的刀法!也就是說,在不知不覺當中,其實莫問天已經將自己的刀道,融入到了刀法當中!


    念及此處,莫問天如靈光一閃,可還不等他細想,突然,對麵的瞎子再度開口了。


    “關於刀道之意,我隻能言盡於此,如果你要讓我所指點的,乃是剛才那一套刀法的話,我必須再次強調一次,你這是在誤入歧途,除了最後一式刀法有些可取之處,另外兩式,簡直就是……”


    莫問天發現,這個瞎子即便是在批判他的人,或者是他的刀法的時候,也盡量去避免了一些比較嚴苛的詞語,比如說“廢物”,或者說“垃圾”,雖然這並不妨礙莫問天明白對方的意思,可是這麽一點有趣的發現,卻讓莫問天頓時感到這個仿佛距離自己很遠的超級強者,似乎也並不是一個絲毫沒有煙火氣息的神靈。


    並沒有在意瞎子對於青冥刀法的詆毀,因為莫問天知道,即便是逍遙派的鎮派絕學,在對方的眼中,或許還真的如地攤貨一樣毫無價值。倒是瞎子對於自己自創刀法的肯定,讓莫問天驚喜了一番。


    要知道,這可是莫問天第一次嚐試創造一式刀法,或多或少也會有些忐忑,此刻能得到瞎子如此評價,已經很是出乎莫問題的意料之外了,於是莫問天也不隱瞞,即便知道對方看不見,也極為恭敬地執了一禮。


    “不敢相瞞前輩,最後一式刀法,原本並不是青冥刀法所屬,而是我自創的一式刀法……”


    還不等莫問天說完,瞎子如常平靜的臉色終於微微發生了一些變化,也沒有看清瞎子動作,在下一瞬,瞎子突然就來到了莫問天身前不足一寸的地方,帶著空洞無神的雙眼,將整張臉幾乎都貼在了莫問天的鼻子上。


    莫問天幾乎當即便感受到了瞎子有些紊亂的唿吸,瞎子的雙眼沒有任何神采,卻並不意味著瞎子並不在意莫問天剛才那句話的意義所在。


    “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莫問天顯然被瞎子的這一舉動驚了一下,剛想避讓,卻發現如廢刀山前的情況再度出現了,他的渾身上下如陷沼澤,竟然動彈不得分毫,冷汗瞬間就從莫問天的臉頰劃過,他定了定神,這才一字一句重新說到。


    “我說,這最後一式刀法,並不是原本的青冥刀法,而是我自創的……”


    “你是說,那最後一刀,是你自創的?”


    “是……是的……”


    得到莫問天肯定的答案之後,瞎子的身形驟然飄遠開來,重新迴到了與莫問天相距三丈之外的地方,然後,瞎子將頭上的鬥笠向上撥了撥,隱隱間將手中的竹刀攥得更重了一些。


    “再來一次,隻用最後一刀!”


    莫問天自然不知道自己於淬體期自創刀法,乃是一件多麽逆天的事情,也不知道如今瞎子到底想要幹什麽,不過他還是堅決地舉起了手中的斷刀,腳弓交錯向前一掠,手中斷刀平穩地向著瞎子的方向便斬了過去。


    瞎子的神色沒有絲毫改變,他似乎真的是在很認真地“看”著莫問天的刀鋒而至,始終沒有任何動作,或許是在觀察莫問天的一刀一式,也或許是在感受刀鋒所向的氣息。


    總之,瞎子一動不動如同一個稻草人站立在原地,等待著莫問天的斷刀斬來,似乎在下一刻就會被莫問天的斷刀一刀兩斷。


    莫問天自然也對瞎子的一舉一動看得極為仔細,眼見瞎子似乎並沒有躲閃,或者抵擋的意思,莫問天手中的刀第一次猶豫了,可是,隻不過是瞬息之間,莫問天便將這一切拋在的腦後,因為他似乎冥冥之中感應到了從斷刀之上,傳來的情緒。


    是的,莫問天竟然清晰地從斷刀上感受到了一種隻有人類才擁有的情緒,那是一種鼓勵,或者說,是一種支持,而莫問天,也在這一絲鼓勵之上,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起來。


    然後莫問天的手沒有絲毫顫抖,決絕地自左向右,斬出了一道刀影,墨黑色的刀身攜帶者無利不破之勢,帶起一抹黑色的焰浪,瞬間就沾到了瞎子的青色衣衫之上。


    然而,就在這一刻,瞎子就如同是被鈍器重擊一般,順著斷刀斬決的方向,就飄了出去,而莫問天一擊之後,卻竟然發現自己這一刀仍舊斬了個空,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戰果的話,那也隻是將瞎子的青衫劃破了一道細小的口子。


    “看來,你已經重新迴到了屬於自己的刀道之上。”


    瞎子翩然而立,並沒有對於莫問天這一次的刀式做出任何評價,反而將話題重新迴到了那所謂的刀道之上。不過,如果仔細觀察,從瞎子的臉上,可以發現,與之前的漠然和失望有了很大改變,似乎在一定程度之上,他對於莫問天,終於升起了一絲認可。


    “屬於我的,刀道?”


    經過瞎子這一句話,莫問天仿若覺得籠罩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層窗戶紙終於被捅開,他終於明白了瞎子所說的刀道,到底是什麽樣的東西,明白了為何瞎子說他的青冥刀法,乃是誤入歧途。


    莫問天緊握斷刀的手,開始激烈顫抖起來,他感受著斷刀之上傳來的灼灼熱感,心中一片通明,在這一刻,莫問天找到了屬於自己刀的方向。


    不論身前是何阻礙,敵人多麽強大,手中有刀,自一刀劈之。


    這是源於信念與勇氣的刀,這也是最為霸道,最不講道理的刀,以力破巧,一力降十會,這就是莫問天的刀道,謂之,一刀兩斷!


    ps:再次感謝【d調華麗】的連番打賞,舵主已然成為了這本小說出現次數最多的龍套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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