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事發到現在不過短短半個時辰,梁太後怎麽這麽及時的就到了?


    “太後!”藍淑妃如夢初醒,驚懼之下幾乎是淒聲的叫嚷起來道,“您這是做什麽?”


    “做什麽?你還好意思問哀家做什麽?”梁太後怒不可遏的厲喝一聲,臉色陰沉的都要滴出水來。蝤鴵裻曉


    雖然一早就料想到藍淑妃會在這次的宴會上發難,但是因為事先不知道她會出什麽樣的牌,所以秦菁並沒有貿然派人提前去請梁太後,方才她乍一見出現秦菁也有些詫異,但是轉念一想便馬上明白過來——


    既然她的人來不及趕過去,定然是有人暗中助力了。


    梁太後來的時機剛剛好,秦菁心裏微微一笑,麵上卻露出不安的表情,趕緊起身迎到梁太後麵前攙扶著她的一隻胳膊,惶恐道,“皇祖母您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動了這麽大的氣?”


    梁太後一出現秦蘇就馬上反應過來,這事兒必定和秦菁脫不了幹係,隻不過由於事出突然她也一時間無所適從,直到了這會兒才驀然迴神,快步上前護在藍淑妃的跟前急切道,“可是有什麽誤會?太後您這是做什麽?怎麽上來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責罵母妃?”


    慌不擇言之下她這話明顯的不怎麽中聽,梁太後目色一寒,聲音不由的冷凝三分,“你這是什麽話?華泰你這是在質問哀家嗎?你們這母女兩個還真是不把哀家放在眼裏!”


    秦蘇發現自己失言,臉上表情一僵,忙是磕磕巴巴的解釋:“太後您誤會了,我不是有意冒犯您,我隻是——”


    秦菁趕緊給梁太後撫著心口打圓場,“皇妹也是護母心切,才一時說錯了話,皇祖母就不要怪罪她了!”


    秦蘇心裏暗罵一聲貓哭耗子,但是為了不火上澆油,臉上卻沒敢表現出任何的情緒,隻是畏縮的垂下眼瞼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請罪道,“孫女隻是一時激憤才說錯了話,請太後恕罪!”


    藍玉衡在旁邊看著,眼中神色已經倦怠到了極致。


    從之前在榮華館裏看到這對母女和陸海據理力爭的唱雙簧時他就已經看的分明,今日的這番動作又是這雙母女自作聰明導演的一場戲,明明上迴在圍場她們就已經吃夠人家了暗虧,居然到了此時還是不自量力不知反思,他直覺的判斷今天定要壞事,隻奈何這兩個蠢貨大張旗鼓的把事情搬到大庭廣眾之下,倒讓他有心想要阻止都插不進去手,暗惱之餘,他隻能極力的隱忍,袖子下麵的手指已經在掌心裏掐出了血痕。


    梁太後心緒不寧,似乎對秦蘇的不敬之罪也沒有心思理會,隻是厭惡的掃了她一眼就扶著孫嬤嬤的手往乾和宮的大門內走去,一邊吩咐道,“不相幹的人都別在這杵著了,素心你去安排了他們出宮去。”


    “是!”素心低眉順眼的福了福。


    梁太後步履匆匆的進了宮門,宮妃公主們不敢怠慢也都紛紛跟了進去,因為今日之事牽連到藍淑妃,藍家兄弟也自發自覺的留了下來。


    梁太後進了門,一路暢通無阻的徑自進到正殿,馬上有宮女引她到了上首的位子落座,其他人緊隨其後的進來,但礙於太後的臉色不好,無論尊卑位份都低垂著腦袋站在大殿當中不吭聲。


    梁太後落座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目光一厲,看向被人架進來的藍淑妃道,“你這個賤人還有臉站著?給哀家跪下!”


    藍淑妃一直渾渾噩噩的沒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裏得罪了梁太後而引來了她的雷霆之怒,但這老太婆是個實打實的狠角色,此時她隻被她這刀子似的兩道目光一掃就雙腿發軟,幾乎是本能的跪了下去,心虛氣弱的哭訴道,“太後,您要罰我我自當甘心領受,這是臣妾為人媳婦兒的本分,可臣妾確實不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什麽而惹惱了您,要打要罰的您總要讓臣妾心裏頭明白吧?”


    “你不明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在哀家麵前裝糊塗嗎?真是不知悔改!”梁太後的聲音拔高,手腕上掛著的紫檀木佛珠往桌上一拍,然後氣急敗壞的迴頭對孫嬤嬤道,“把東西拿上來,哀家今天就讓她死個明白!”


    “是,太後!”孫嬤嬤謹慎的點點頭,也是目光陰鬱的抬眸掃了藍淑妃一眼,這才轉身接過宮女手中的托盤,眾人心頭一緊都是扯著脖子看過去,雖然離得遠了看不真切,卻也能明顯的辨認出那托盤上放著一張似乎是寫了字的黃色寬紙條。


    孫嬤嬤把托盤呈送到梁太後麵前,梁太後看都不看直接抬手將其掀翻在地,望著藍淑妃冷酷說道,“你自己看!”


    看到那張紙,藍淑妃和秦蘇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雖然梁太後的出現不在計劃之內,但這張符紙卻是她們早前安排好了的戲碼。


    兩人暗地裏交換了一下神色,卻是秦蘇率先上前一步,緊皺著眉頭做出一副茫然的模樣道,“太後,這張紙條有什麽問題嗎?”


    自己的這個孫女心腸歹毒又不是一兩天了,梁太後心裏認定了她是在裝傻充愣,就冷哼一聲,不想與她浪費唇舌。


    孫嬤嬤察明她的心意就暗暗提了口氣,挺直了脊背表情冷肅道,“這紙當然是有問題的,華泰公主難道看不出來,這是一張道士做法時候所用的符紙嗎?”


    大殿之內突然憑空響起一片抽氣聲,所有人的臉色就齊刷刷的變了,幾乎是不約而同的,他們已經聯想到陸海闖進門時所說的那番話——


    難道竟然真的是藍淑妃心懷不軌用了什麽汙穢之物詛咒景帝的嗎?


    如果她隻是個正得寵的妃子,也許大家還會覺得她沒有理由這麽做,可偏偏她還有一個沒能登上太子之位的兒子,於是她會做下這種大逆不道之事的理由似乎也都順理成章了。


    這樣的女人,為了權勢地位,居然連自己的丈夫都能狠心暗害,真是毒辣至極,可惡至極!


    在場的所有妃子聞言無不膽戰心驚,景帝的子嗣單薄,她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都老無所依,把一生的富貴榮辱全然寄托在景帝身上,可想而知,一旦景帝晏駕對她們而言將會帶來怎樣可怕的後果。


    這一次藍淑妃無疑是惹了眾怒,瑜嬪第一個站出來,柔弱的身子幾乎是製不住顫抖的快步走到藍淑妃麵前,氣急敗壞道,“淑妃,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害皇上?簡直狼心狗肺!”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附和,形成了一邊倒的陣仗,齊齊職責藍淑妃是蛇蠍毒婦,罪該萬死!


    無關乎天理正義,隻因為她們在後宮暗無天日的日子過的久了,突然看到一個一直踩在自己頭上的人女人跌倒,完全是出於本能也會出來踩上一腳,就連一向低調行事的陸賢妃都忍不住的“義憤填膺”的站了出來。


    “妹妹,這些年陛下一直寵愛於你,對你整個藍氏一族更是關照有加,你今日的所作所為——哎!”她的歎息十分沉重,甚至於頗帶了幾份善意和憐憫。


    秦菁把她臉上那種複雜哀痛的表情看在眼睛裏,心裏也跟著由衷的歎了口氣,這個賢良淑妃的賢妃娘娘的啊竟是這樣的不可小覷,就這麽一歎氣的功夫,不僅明道明搶的打壓了藍淑妃,更是不遺餘力的要把她的九族之內牽扯進來——


    這黑心狠辣的程度,隻怕真要講究起來,藍淑妃也望塵莫及。


    這個女人明擺著就是別有用心!若不是這場戲從頭到尾都是她們母女親手設計的,此刻還真是要被她一口咬死的!


    秦蘇目光陰測測看著她冷聲一笑,諷刺道,“賢妃娘娘,你這口氣歎的未免早了些,現在不過就是見著一張紙,你要落井下石也得先聽完這紙張的來曆才比較穩妥。”


    秦茜性子急,見到秦蘇公然對自己的母妃冷嘲熱諷馬上站出來維護道,“三皇姐,再怎麽說我母妃也是你的長輩,你怎麽可以這麽對她話說?”


    “說的就是這個話兒!”秦蘇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譏,“現在我是你皇姐,你尚且這麽沒大沒小的同我叫嚷,咱們不過彼此彼此罷了!”


    “我——”秦茜到底不如她這般口齒伶俐,臉蛋瞬間漲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本宮什麽時候落井下石了?”陸賢妃蹙眉,不動聲色的把秦茜拉到身後護著,她卻並不與秦蘇做口舌之爭,而是秉承著自己一貫的處事作風,滿臉苦澀的轉向梁太後道,“太後明鑒,臣妾不過是關心皇上才一時多嘴說了幾句話——”


    藍玉華一直站在人後,本來在榮華館時他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看秦菁倒黴的,此時再見秦蘇這樣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就瞬間明白過來——


    這一切一定都在表妹和姑母的設計之中。


    為了多加一把火,他主動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給梁太後叩了個頭,言辭懇切道,“太後,一定是有什麽誤會,請您明察,千萬不要中了誤信了小人的讒言而冤枉了淑妃娘娘啊!”


    這裏所謂的小人——自然是指秦菁無疑。


    然而此時的梁太後早已失去了平時的冷靜,哪裏還管他的什麽明示暗示,劈頭就噴了藍玉華一臉的口水,怒道,“哀家冤枉她?你怎麽不問問她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蠢事!”


    既然是藍淑妃有意陷害於她,秦菁對這張起了關鍵作用的紙條倒是很感興趣,她慢慢走過去彎身把那紙條撿起來,那就是一般道士作法驅邪時用的符紙,上麵用暗紅色的特殊染料畫著奇奇怪怪的圖案,細看之下像是一條毒蛇和蠍子首尾相接做成的一個圈,中間用鬼畫符似的的文字寫著些什麽。


    “這中間的——是些文字嗎?”秦菁往那紙麵上仔細的辨認片刻,還是迴頭遞給梁太後一個詢問的眼神。


    梁太後嘴角的肌肉不受控製的抽搐了一下,她冷哼一聲,別過臉去沒有說話,這使立於她身後的華瑞姑姑擰眉慢慢的往前挪出來兩步,神色凝重道,“這上麵寫著的確可以當做是字,不過長公主不認得也並不奇怪,因為這些並不是普通的文字,而是我們苗族巫師畫咒時專用的一些符號。”


    華瑞的外祖母是地地道道的苗人女子,並且略通毒理醫術,而她外祖父則是個藥材商人,當年外出經商路徑沼澤之南苗人的聚居地將她帶迴了雲都,後來兩人就在吉祥街外開了家醫館度日,在當年也算是小有名氣。


    藍淑妃母子覬覦皇位是真,但是以秦菁對這個女人的了解,她還是斷斷沒有膽量謀害景帝的,如果她隻是為了嫁禍自己,完全用不著費這麽大的周折,動用到苗人的巫術,難道——


    是藍玉衡暗中做了手腳的嗎?


    秦菁心下一動,下意識的抬眸去看了藍玉衡一眼,卻見對方麵色陰沉,似乎比自己還要氣惱三分,心裏不由的更加疑惑。


    這邊跪在地上的藍淑妃和她旁邊氣勢洶洶的秦蘇更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藍淑妃被人押著動彈不得,秦蘇忍不住衝上前去一把奪了那張黃紙,怒道,“什麽苗文?什麽巫術?你們不要危言聳聽!”可待到她看清那紙上鬼畫符似的的圖案時就像是突然被人剪了舌頭,神色古怪的僵在那裏,再吐不出一個字來。


    梁太後已經沒有耐性再看他們鬧下去,目光陰暗的沉聲對華瑞姑姑道,“你告訴榮安,這上頭究竟寫著些什麽!”


    “是!”華瑞姑姑點頭,迴頭看向秦菁的時候目光複雜,幾乎是小心翼翼的迴道,“長公主,這符紙上的文字翻譯出來,是一個人的生辰八字!”


    藍淑妃要陷害自己必定會拿景帝說事兒,但是華瑞姑姑這種欲言又止的表情卻讓她心裏隱隱有點奇怪的感覺,總覺得有什麽地方出了差錯。


    藍淑妃跪在大殿正中,並沒能把那紙上文字看清楚,就隻當那還是自己事先安排人藏好的紙條,此時忍不住的開口道,“太後娘娘,您要定臣妾的罪不是不可以,臣妾還是那句話,死也要四個明白,您還沒有說這張紙是從哪裏搜出來的!”


    梁太後見她此時還不肯認罪,心裏更加惱恨,迴頭對身後侍立在側的宮女擺擺手道,“拿過來!”


    那宮女低垂著腦袋把一個綠底黃格子的錦盒捧過來,在場眾人的臉色不由的又劇烈一變——


    那分明就是兩個時辰前榮安長公主送給藍淑妃的禮物啊!


    “東西就是在這個盒子的夾層裏找到的,你有什麽話說?”梁太後的目光陰冷,不帶感情。


    藍淑妃看著這個盒子,嘴角揚起一絲冷蔑的笑意,突然目光淩厲的看向秦菁道,“榮安,你怎麽說,這盒子裏的東西分明就是你送給本宮的了禮物,你是不是該給太後娘娘解釋一下這張紙條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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