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之都,野牛酒館】


    “胖子!胖子!我們怎麽辦?”


    瘦子焦急萬分地跺著腳。令人奇怪的是,如此混亂的場麵中,竟沒有人來攻擊他們倆。


    “胖子!”


    “嗯?”


    胖老板終於有動靜了。他睜開眼,然後皺了皺眉頭,突然猛地起身,站了起來,然後擺了擺手,隨即把旁邊的鐵桶蓋子掀開,把一件巨大的東西提了出來,然後重重地往吧台上一放。


    “哢嚓!”


    一聲沉悶的上彈聲響傳來,混亂的人群立即安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胖老板的身上,然後隨即注意到他放在吧台上的物體。


    那是一架巨大的輕機槍。漆黑的槍管,漆黑的槍身,寬大的子彈夾。油光嶄亮的槍口似乎隨時會噴出火光似地。


    “呃,胖子……”


    “去把那幾個南塔人押過來。”


    瘦子歎了口氣,然後打了個響指,隨即四個壯漢從不知道什麽地方冒了出來,然後把三個衣衫淩亂的酒鬼背著手押了過來。


    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聽著,野牛酒館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給你們十秒鍾的時間,跪下來道歉。”胖老板臉上的肥肉一抖一抖地。


    “你他媽的別想!老子就算腦門兒開花,也不會幹這種事。”


    “呯!”


    一聲悶響,其中一個剛剛還叫囂著的南塔人立即倒在了地上,鮮紅色的鮮血從他額頭上的血洞湧了出來。


    頓時,人群中傳來了幾聲女人的尖叫。另外兩個南塔人見此,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慘白的臉上似乎被人刷上了一層白漆。他們頓時不說話了,連忙跪了下來,拚命地朝著胖老板磕頭求饒。


    “麵向大家,你他媽的得罪的是他們。”胖老板麵不改色,似乎這種事情常發生似地。


    “啪啪啪……”幾聲拍掌的聲音從門口處幽然傳來。“野牛老大還是這麽衝動啊,這會讓我們很頭疼的……”伴隨著一個年輕的聲音,一個人穿過呆住了的眾人,朝著吧台的方向走了過來。那人身穿整潔的製服大衣,一雙擦得發光的大皮靴踩在地板上發出“喀喳喀喳”的聲響。他的身後,幾個同樣著裝的人跟在他的後麵,走了過來,每個人手中都握著一把小型的衝鋒槍。


    那人走到中央處,然後低頭看了看已經死去了的那個南塔人,隨即又把目光投在了另外兩個臉色煞白的南塔人身上,兩個南塔人立即朝著那人連連磕頭。那人歎了口氣,然後笑著說道:“你們這裏外流人員挺多的嘛,看來生意不錯。”


    “嗯。”胖老板話不多說,身子一歪,懶洋洋地躺在躺椅上,然後掏出幾枚金幣,開始有意無意地把玩著。


    “嘿嘿……大隊長,您看這鬧事的人也抓住了,我們就不管了,您要不坐下來休息一下?來人,把那桶15年的家夥抬過來……”


    “不用了……”那個被稱為大隊長的人打斷瘦子的話,然後十分隨意地往旁邊的木板凳上一座,翹起二郎腿,然後從胸口的口袋中取出一個小鐵盒,然後抽出一根灰褐色的雪茄,旁邊的一個身穿製服的人立刻拿出打火機,幫他點燃雪茄。


    瘦子見此,連忙陪笑著說道:“我們最近其實也沒有賺到多少錢,這不,隻有這100枚銀幣,您……”一邊說著,一邊讓旁邊的一個壯漢把一個牛皮錢袋交給那個大隊長。


    “哎……每10枚銀幣判一年,你這些,夠個十年八年的吧……”那大隊長擺了擺手,推開伸過來的牛皮錢袋。


    “呃,哪能呢。”瘦子連忙彎了彎腰,鼻子下的八字胡一抖一抖地。“這不前些天借了您一隊員的一點錢嘛,這是還您的……”


    “哦,原來如此。”見瘦子這樣說,大隊長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然後接過錢袋,掛在自己腰帶上。“你們這周的經營稅該交了,500銀幣,上麵盯得緊,我們必須要交夠數。”


    “嘿嘿,大隊長,您看我們這僅有的一些銀幣也因還錢交給您了,您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上麵幫我們報個停止營業……”


    “……”


    大隊長沒有說話,隻是微笑著慢慢地抽著雪茄。


    瘦子用手巾擦了擦頭上的汗,然後讓旁邊的幾個壯漢抬過來了一個小酒桶。“大隊長,這是15年的鱷魚啤,您……”


    “喂,我不喝酒,而且你居然還敢賄賂我?”


    “哎,哪能啊,咱們也是老朋友了,看你們的兄弟也累了,這桶酒就隻是個禮物,給兄弟們嚐嚐,味道絕對棒!”


    “哦……”大隊長的臉上再次露出了一副滿意的笑容,然後擺了擺手,旁邊的兩個職務人員連忙把那桶酒抬了起來。瘦子見此,長出了一口氣,然後訕笑著,說道:“大隊長,時候也不早了,要不您留下來喝幾杯?”


    “不用了,公務繁忙,你們自己找人清理一下吧,那兩個南塔人,我們扣下了。”


    大隊長起身,然後用一個小鐵球把雪茄熄滅,然後裝進小鐵盒中,然後一擺手,準備離開,旁邊的幾個穿製服的人跟在他的身後,也準備離開。


    這時,門口的人群發出一陣噪雜的聲響,隨即幾個人被推開了,一個高大的身軀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機器人?”


    大隊長疑惑地盯著眼前這個高大的身影。來者穿著沾滿泥漿的破舊大衣,一個巨大的玻璃瓶背在那人的身後。一側巨大的機械手臂說明了那人的身份——一個機器人。機器人看起來十分地脆弱,巨大的身軀僅僅依靠著它兩條細長的幾根機械支架所做成的機械腿所支撐著,看起來隨時會摔倒似地。一雙大皮靴包裹住了它的雙腳,那皮靴看起來破舊不堪。


    機器人就那樣站在大隊長的麵前,兩隻玻璃鏡做成的眼睛躍過大隊長的頭,慌張地掃視著四周,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讓開。”大隊長有些不悅,然後一抬手,想要推開機器人。


    “哢——!”


    大隊長感覺自己的手臂重重地撞在了鐵板上,一陣輕微的痛楚感從他手臂上傳來。


    “你這個家夥。”


    旁邊的一個製服人員反握著衝鋒槍,猛地砸向機器人。


    “哢——!”


    “?”


    砸來的槍托被機器人的一隻手抵住了,然後被它一拉,整把槍被機器人奪了過去。機器人低頭,好奇地望著手中的衝鋒槍,然後旁無他人般地拿起來看了看。


    “哢嚓——!”


    四周的製服人員立即都舉起了衝鋒槍,槍口對準著機器人。


    周圍的氣氛頓時又緊張了起來,眾人都很好奇眼前這個古怪的機器人接下來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啊!抱歉抱歉!”一聲稚氣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然後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下,一個頭戴有防風鏡帽子的小孩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然後一邊尷尬地笑著,一邊擋在了機器人的身前。那小孩髒兮兮的臉上似乎還略帶了一些被濺上的血,一雙美麗的橙色雙眸一眨一眨的。她便是凱奇了。她抓了抓後腦勺,然後笑著說道:“那個……大隊長先生,在下是機器人的主人,很抱歉給您添麻煩了,我這就帶著它閃開……”


    “……”大隊長臉上依舊保持著不悅的表情。


    凱奇笑著歎了口氣,然後從機器人手中奪過了那把衝鋒槍,然後恭恭敬敬地交還給旁邊的一個製服隊員,然後拉起機器人的手臂,轉身就要離開。


    “等下……”大隊長伸出手臂,攔住了凱奇。


    “這個機器人我們要帶走。”


    “啊?這個……大隊長先生,我們也沒幹什麽,您……”


    “帶走!”


    大隊長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然後歪了歪頭,示意一旁的隊員行動。


    “哢哢——!”


    機器人身體一晃,反身擋在了凱奇的前麵,它似乎以為要被帶走的是凱奇。


    “呃……”凱奇拽了拽機器人的衣服一角,見其沒有反應,於是便歎了口氣。


    “快帶走,還愣著幹什麽?”


    “呯——!”


    “嗯?什麽?”


    一聲清脆的聲響。凱奇分明看見機器人從它側身腰帶上取下了一個手掌大小的玻璃瓶子,然後猛然摔向地麵,隨著玻璃瓶被摔得粉碎的聲音,一股濃濃的嗆人氣味猛然從地上掀起,緊接著,凱奇發覺周圍彌漫起了大片的淡黃色煙氣,濃鬱的煙氣使得她幾乎看不見一切。凱奇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覺得自己一隻纏滿繃帶的手抓住了一隻手,然後整個人被拽了過去。


    “咳咳……”


    “那個機器人逃跑了!快抓住它!”


    “咳咳……”


    咳嗽聲,夾雜著人群混亂的聲音,伴隨著不斷的咒罵聲,凱奇明白這一下子人群一定更加混亂了。但她無法做什麽,因為她此時已經被那手臂拽著往另一個方向跑去了。


    漸漸地,那些噪音似乎遠去了。


    “哢哢哢哢……”


    凱奇能聽見的隻有機器人快速跑動的聲響,其中不斷夾雜著因快速的運動而傳來的機械關節攪動聲。


    “哎……”


    凱奇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


    沒多久,眼前的煙氣漸漸消散了。凱奇覺得四周的空氣總算沒有了之前那麽嗆人了,雖然四周依然充斥著這座城市特有的惡臭味,但比起剛剛的氣味,凱奇覺得還是這樣更好一些。剛剛那嗆人的味道幾乎使她無法唿吸了。


    凱奇伸出一隻手捏了捏發麻的鼻子,然後抬頭看了看拉著自己瘋狂往前跑動的機器人,然後衝著機器人做了一個鬼臉。


    “笨蛋機器人,這下可不妙了啊……”


    機器人沒有發覺凱奇對它做的動作,隻是拉著她,伴隨著“哢哢哢哢”的機械聲響,瘋狂地穿過一個又一個拐角。


    漸漸地,凱奇發覺機器人的速度慢了下來,同時,一陣異樣的“噌啦”聲開始不斷地響起,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卡住了似地。而那不斷發出的金屬摩擦聲也越來越響,越來越刺耳。


    許久,機器人終於停下了腳步。


    “哎……機器人先生,您……”凱奇剛想說些什麽,目光卻落在了機器人的那雙機械腿上,然後吃驚地張大了口。“機器人先生,你的腿。”


    機器人停下來的一瞬間,便是轉動頭部,朝著凱奇看去,如同在檢查著一台機器有沒有掉落零件似地認真,然後看見凱奇的表情,便疑惑地順著她的目光往自己的腿部望去。


    應該說是慘不忍睹。它的一隻機器腿的副支杆已經斷裂了,數根控製腳步挪動的管子如同蓬亂的頭發四處耷拉著,穿在它腳上的大皮靴也破出了一個洞,幾根造型怪異的腳部支架從中伸了出來。另一隻機械腿則更是嚴重,無數的管子攪在了一起,緊緊地纏繞住了膝蓋處的主支架,無數的黑色機油從迸裂的管身處溢了出來,散發出一股濃鬱的惡臭味。


    凱奇連忙蹲下身子,然後從機器人腰帶上取下一把扁型夾,兩隻美麗的橙色雙眸仔細地掃過每一處被卡住了的管子,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用扁型夾把它從卡住的位置夾出來。緊接著,一股更加濃鬱的惡臭味襲擊了她的鼻子。


    凱奇放下扁型夾,然後把脖子上圍著的防沙領巾取了下來,抬手用那防沙領巾包裹住了機器腿斷裂的支架處,再咬牙一使勁,緊緊地把纏繞了幾圈的防沙領巾打了一個結。


    “ok~!”


    凱奇站起身來,隨意地一抹額頭上的汗珠,然後衝著機器人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


    “這下子就可以再走一段路程了。”


    凱奇望了望四周,然後抬頭看了一下掛在一旁建築上的路標,拉起機器人,慢慢地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


    漸漸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隨即,一個身影從他們剛剛經過的地方走了出來,然後拿出了一個黑色的物體。


    “隊長,他們往c等級居民區去了。”


    “呲啦……你給我好好盯著,媽的,找到位置後,立刻來指揮部找我……”


    夾雜著噪雜的電波聲,一個怒氣衝衝的男子聲從那物體中傳來。


    “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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