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之後,幾乎是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佐茨的存在。然而隻是過了一瞬,其中絕大多數人就再也不敢看佐茨,就像肯迪和麥爾斯一樣。對此,白龍隻當什麽也沒看見。唯有和他們相熟的福斯特夫人以及西魯士大副,才沒有遭到同樣的待遇。隻不過,他們也敏銳地察覺到詭異之處,對佐茨的事也就不聞不問。


    這種氣氛雖然詭異而且壓抑,但是也帶來一個好處,那就是隊伍的行進速度幾乎提高了一倍。原本預計要好幾天才能走完的路程,現在不過兩天就走過去了,而且路上一隻倒黴的魔獸都沒有出現過。


    這一天,終於遇見一隊冒險者,這就已經到達了安全區域。而這支隊伍中一些人,也就開始分道揚鑣。這蘭德國和菲爾斯國之間地勢十分複雜,之間存有一片火山山脈,尤其這山脈中還生有大量的飛行魔獸,簡直是插翅難行。而唯一一片平原地帶就是東部平原了,偏偏其中又夾著一個荊棘草原,隻是勉強沿著草原邊界的沙漠地帶開辟出一條通道,不但彎彎曲曲,路途遙遠,而且多有匪患,還有流沙,不甚安全。可以說,飛行艇這種巨大的魔法道具,就是由於這種環境而製造出來的,是為了方便兩國之間一些大商人和貴族的相互往來。這一次被白龍撞毀的飛行艇就是一艘客運艇,這種飛行艇共有兩艘,而另外三艘都是貨運艇,其體積更為龐大。相比之下,飛行艇雖然成本巨大,但大大縮短了路程,而且十分穩當。這樣計算下來,其中還是有很大利潤可圖的,常被用來運輸一些貴重的商品。也正因為飛行艇的寶貴,所以傑克等人不可能舍棄墜落在草原中的飛行艇。他們安頓好客人之後,就在當地的冒險者協會招集人手,先是找來火係魔法師給魔法水晶充能,然後就要再次進入草原,將飛行艇給開出來。與此同時,白龍和卡西婭,以及管鉻和佐茨四個,也就自行前往艾斯蘭達城。


    事實證明,像佐茨這樣妖孽級別的女人跟在身邊,絕非一件舒心的事情。才隻是進入當地商會辦事處購買一輛馬車,出來之後,就看到外麵躺倒了一圈人。見到這種情形,白龍不禁微微搖頭,很明顯,這又是佐茨做的好事。這個女人,或者說這個十級魔獸,把自己外表弄得那樣冷豔,偏偏又不能忍受人們的目光,稍微看的久了點,就要遭她手段,簡直自相矛盾,莫名其妙。


    “哈迪大哥,剛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卡西婭就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給說了,大致正如白龍所猜測的那樣。不過也有一些出入,就是那些受害者也有不是之處,是他們先圍了上來,指手畫腳的,也難怪這次佐茨下手這麽重,直接就給弄昏了過去。所幸這事發生的太突然,旁人還沒反應過來,這些人就不省人事,許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是佐茨做的手腳。而這處地方本身就隻是一個由冒險者和商人組成的市集,雖說也有治安隊伍,但是刹那間就弄倒了十多個人,這種事情誰敢來管?


    “小雅,我已經購買了一輛馬車,很快就有人趕出來了。等下你先上車,不用擔心,我會和佐茨小姐說說,讓她收斂一些。”白龍如此說著,心中已有了主意。此地前往艾斯蘭達城,一路都是平原地帶,倒是適合乘坐馬車。因此,他就幹脆購買了一輛馬車,還雇傭了一個趕車人。這趕車的是個老頭子,叫做老伊恩。說是雇傭,其實就是把命賣給白龍了,此後就一直跟在身邊聽用,算是個老隨從。


    不一會兒,老伊恩就將馬車給趕了出來,說道:“哈迪少爺,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白龍點點頭,說道:“這位是卡西婭,我的同伴。小雅,這是老伊恩,我們的車夫。好了,你先上車吧。”


    卡西婭答應一聲,就聽從他的安排去做。而老伊恩一麵請卡西婭上車,一麵就半歎氣地說道:“您是一位牧師嗎?唉,什麽時候神的牧師能夠給這裏帶來神的賜福就好了。那樣的話,我的老伴也就不至於那麽早死了。”


    卡西婭本就是極善良的姑娘,聞言不禁替他感到難過,說些安慰的話。同時,心中也若有所思起來。她想著:“原來神的榮光連我們蘭德國都沒有遍及,這些人也是神的子民,也都渴望神的賜福,卻無緣得到。。。”


    此刻,白龍眼中的傾國妖孽佐茨正站在這個市集的中心塔樓上,憑欄而望,俯視著底下的來往過客。忽然,她轉移目光,正與白龍打量她的目光相對。這一刹那,白龍似乎看到在她那靜如平湖般的目光之後隱藏著一種深深的孤寂,那是來自千百年歲月流淌而過的沉寂,非是常人所能體會。就連白龍也隻明白一點,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說的正是這種情感。山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轉眼之間,白雲蒼狗,滄海桑田,唯有日出月沒,似乎永遠不曾改變。若是踏入傳奇領域,獲得永生之奧義,當可成就肉體不滅,正如日月星辰,千萬年難以磨滅。肉體是如此,那麽心呢?


    昔日佛祖曾問阿儺,心在何處?阿儺連舉七處,一一為佛祖所辨析明白,皆非正確。心不在身內,也不在身外,也不是半內半外,不在眼根處。。。到最後,甚至此心並非真心,不過是虛妄罷了。世間一切苦難,都是由這虛妄心而來。


    這一段話,原本白龍並不能明白,也不相信,然而此時忽然記起,一種難言的情感就自心中湧出。一時之間,仿佛被一種光所籠罩,這種光他從未見過,既不是陽光,也不是火光,也不同於至今所見過的所有來自神的聖光。但是他可以感覺得到,隻要在這光中,一切需求,盡皆可以實現!一切煩惱,盡皆歸入虛無!緊接著,光中出現散花天女,極盡美麗芬芳!鼻端檀香浮動,耳邊聲樂繚繞,一種無盡的滿足感,遍及全身!


    “這就是來自心的感受嗎?這種感受,果真超出肉體無數。”白龍雙目漸漸變得茫然,喃喃自語著:“從前我一直不信,現在看來,釋迦牟尼說的都是真的了?一切都是虛妄心在作怪,真的是這樣嗎?如果不是,這光又是怎樣來的呢?化龍化龍,我從小的夢想啊。。。如果這真是佛光,就讓我在此刻滿足這個夢想吧。。。”


    頃刻之間,佛光中出現無數華衣臣子,明甲侍衛,明媚宮女,盡皆朝拜。而白龍卻是坐在大殿龍椅之上,身穿冕服,接受他們的朝拜。與此同時,大殿之外傳來山喊萬歲之聲,一切恍如真實。


    忽然一人在側請安道:“陛下,您登基以來,四海升平,萬民安樂。萬民皆稱陛下之德,可比堯舜。”


    仔細一瞧,這人卻是葉秋,此時穿了鳳冠霞帔,更顯得高貴無比,美豔動人。再一瞧去,身旁又多了數人,皆是美麗女子,個個明麗非凡。


    他繼續自語道:“可是,為什麽我不開心呢?”此時目光,依舊茫然,忽然說道:“魅魔妮可,也可以成為護法天龍八部眾嗎?”


    話一出口,就見佛光之中,妮可倏然出現,雙手合十,麵現聖潔,說道:“阿修羅女妮可,今日歸於八部天龍,為我主護法。”


    白龍眼中愈發茫然,沉默良久,他才說道:“縱然如此,還是暫且歸去。”


    於是一切盡皆消失,他又重新迴到了市集之中,依舊與佐茨雙目交接,仿佛時間才過了一瞬。眼中茫然漸漸消退,他走到佐茨所呆的塔樓之上,與她一起,憑欄遠眺,可以見到遠方的草原,天地交際之處,仿佛沒有盡頭。


    “佐茨小姐,你的領域,就是心之領域吧?”這是他第一次和佐茨說話,在這之前,兩人都沒有真正的交談過。他們兩個之間,似乎存在一種怪異的默契,又或者說,是彼此心知肚明。而現在,卻是在攤牌了。


    “哈迪先生,或許這並非是你的真名。”輕輕一句話,卻直指白龍要害。佐茨似乎帶著笑意,輕聲說道:“你說的不錯,不過,我更喜歡稱之為心靈領域。凡是在我視線以內的人,都在我領域之中,我可以查看他們的所有記憶,甚至編造出新的記憶,安插進去。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對你使用的,因為那不是一件輕易就能辦到的事情,我也不想因此惹上一些事。”


    聽了這話,白龍不但沒有感到輕鬆,反而心中猛地一緊!佐茨沒有對他使用這能力,那麽剛才是怎麽迴事?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故作輕鬆地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真是放心多了。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


    佐茨說道:“請說。”


    白龍就說道:“你跟我到人類國度,是為了什麽緣故呢?”


    佐茨嘴角微微翹起,說道:“看來你還是不肯信任我,不過不要緊。在這之前,我正好隨你去見識一下你們人類的生活。若是不然,我也不會化成你們人類的模樣。”


    白龍心想信你才有鬼呢,口中說道:“原來是這樣,既然是跟隨著我,那麽我必須向你提一個要求了。”


    佐茨聞言,竟然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側過臉來,說道:“你是要我幫你修改那個女孩的記憶,讓她死心塌地的愛上你嗎?”


    她這一笑,真如萬花齊放之時,忽的全部凋謝,原來是一朵奇葩悄然盛開。又如星河燦爛之際,忽的群星隱匿,原來是一輪明月自烏雲中浮出。白龍看著她,著實驚豔不已,心道難怪從前那些君王肯為美人拋棄江山,不是胸無大誌,實在是這種妖孽太過美麗,其魅力幾乎無人能擋。若不是這種妖孽都是冷冰冰的表情,恐怕就真的沒有人能抵擋了。他此時,幹脆不去抵擋,隻是一味的欣賞,也是笑道:“你所化的模樣,卻也太過美麗,這自然會引來他人的注意。甚至有人直接示愛,那也不是沒有可能。這些都是人之常情,你既來到人類社會,就當遵守人類社會的規則。隻要那些人沒有威脅到你,就不要攻擊他們,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佐茨麵色瞬間變冷,她說道:“那些人,你可知道他們心裏都在想什麽嗎?我那樣做,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警告罷了。”


    白龍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傾國之色,凡夫俗子見了,內心怎能不會有點特別的想法呢?偏偏佐茨的能力特殊,這種事情就變得很嚴重了,也難怪佐茨會對這些螞蟻般的人出手。人一般不會去為難螞蟻,但如果螞蟻來招惹人,人也不會介意將之捏死。相比之下,佐茨已經很是手下留情了。他想了想,說道:“花豔自會引來蜂蝶,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佐茨說道:“那你的意思,這倒是我的錯了?”話語之中,已經帶上了不快。


    白龍說道:“這並非誰的錯,隻是人之常情。隻要你不查看他們的思想,也就不會覺得什麽了。”


    佐茨卻說道:“不行,這是我的領域自動運行所產生的效果,我不能為此收斂我的領域。我可是知道的,你們人類國度,是處處充滿了危機。”


    一隻十階魔獸這樣說,實在是一種諷刺。白龍隻好說道:“那麽,就請你遮蓋起你的麵容吧。這個也不行的話,那就請便。”他實在是有些厭倦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了,要知道,他現在真是有些心緒不寧,隻是勉強保持麵色不變而已。


    佐茨終於答應道:“那好吧。”話一說完,臉上就已經多了一層麵紗。然而這種樣子,卻顯得更加神秘,更加誘人。


    白龍看也不看,調頭就走,一麵說道:“我們出發吧。”若是真有人糾纏不休,大不了自己不管,由得佐茨自己去應對。一時心中煩躁,一路閉口不言,卻自心中問道:“妮可,你現在怎麽樣?”


    妮可的聲音自劍中傳來,語氣肅穆,她說道:“主人,我已歸入八部天龍,如今已是阿修羅護法。”


    震驚,自他眼中閃過,他閉上雙眼,再睜開之時,已是一片茫然。來到車上後,卡西婭衝他笑道:“哈迪大哥,你來了。”他隻是微微點頭,說道:“出發吧。”聲音之中,充滿了疲憊。


    (接下來,白龍會陷入一個低潮期,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這都是在所難免的。而接下來的劇情,也會輕鬆一些,有趣一些。另外,這兩個月我家的寬帶一直有問題,所以更新上不太穩定,請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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