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府已經是別人的了,應秀靈和孟雪也沒有打算搬到應少言的宅子去。事實上三個女人已經收拾好行裝,準備迴西玉州。應秀靈尤其傷心,孟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孟定國也遠不是大家所看到的那個對自己兒女毫不在意的樣子。他一時痛澈心肝,將所有職都辭了,解甲歸田,隻一心要在和義莊附近離北燕最近的地方替孟雨捐建一座最大的寺廟。


    他也隻有忙活這件事情的時候,才能讓自己暫時忘了失子之痛。


    皇上特許孟公府,也就是從前的成王府可以出賣。但京城富戶縱然垂涎這座當年的成王府,皇上住過的地方,哪裏又有人敢買呢。


    最後,皇上暗暗和江南首富佟家商議,讓他家出資將宅子連府裏的東西一並買下。孟定國除了這座皇上特頒的府第,一向清廉,手腳也大,幫了這個幫那個,府裏的家具擺設,一共也不值幾個錢。佟家倒是痛快,現錢一次給清,孟定國就揣著建寺院去了,那是浩大的土木工程,十分費錢的。


    聽說應少言接了皇上頒的官位,不可能再去大漠找孟雨,孟雪終於絕望了。而蘇綺雲本來生兒子的氣,但也心疼兒子傷成這樣,此刻也忍不住了,打了應少言一個耳光。


    孟雪原本還想,若是表哥去找哥哥,自己便看婆婆去哪裏,自己便跟去哪裏,此時卻是徹底失望了。蘇綺雲也不願繼續在京城陪著當京官的兒子,決定迴西玉州,孟雪更是一刻也不願在京城多呆。於是三個讓應少言肝腸寸斷的女人,便相攜著上了馬車,帶著大包小裹,離了京城去往西玉州。


    這真是應少言的人生最低穀,他甚至覺得,自己還不如像孟雨一樣消失在茫茫的大漠戈壁之中,還有幾分豪氣。


    迴到西玉州,孟雪更心疼可憐的父親,孟定國似乎變得執拗而頹廢。他一定要建一座令他滿意的寺院,裏麵還要有一座十三層密簷的祈福磚塔。雄偉的寺院建好了之後,西玉州的百姓也敬仰這位傳奇的孟大人,紛紛將這裏作為一個精神樂園,香火很盛,而寺裏施醫施藥施粥,也是福澤厚重,造福了一方百姓。他並沒有跟任何人說這寺院和塔與孟雨有什麽關係,他一向不像夫人那樣信佛,但這座昭雨寺卻是他心中對於兒子實實在在的寄托。雖然夫人偷偷和他說,搞這麽大的寺院,孟雨若活著,年輕資曆淺,怎麽承受得起,可不要反而折了壽。孟定過卻很固執,他對應秀靈說:“我就是要讓閻王都不敢收他!”


    而孟定國此時已經兩手空空,跟了空當初施不出藥來一個情景,甚至更困窘。但他仍然充當最大的施主,用以往的麵子四處募錢,國朝百姓倒是都尊重這位大人,有錢人也都布施慷慨。然而有一個地方他是從不去的,那就是應正雲府上。應正雲來看他,他正好和夫人,小雪三個人坐在桌前喝粥,吃著鹹菜。他什麽也沒有說,孟雪站起來給舅舅行禮。


    應正雲看著這一家三口,一時無言,隻歎了口氣對孟定國道:“給少言一個機會吧,我們活著的人總要過得好。”


    應秀靈氣的對應正雲道:“如今孟雨不在了,我們一家三口如此景象。大哥還有什麽說的,少言自己都沒有覺得愧疚,大哥愧疚有什麽用!”


    孟定國這才放下粥碗,拉夫人坐下,他站起來對應正雲道:“我知道,我的女婿也不容易,但感情的事,無法相強。大哥是過來人,自然明白。”


    應正雲呆了一下,隻能搖頭而去。想著當年他負了應秀靈,如今自己的兒子負了小雪,他真的無顏再說什麽了。


    兩年過去了。


    這期間,三大派和應少言都不停派人去大漠尋找,而孟雨就像地遁了一樣,再無半點蹤影,所有的人都認為他確乎已經死了。笑笑還不死心,晴明散人抽不開身,阿怡便自告奮勇陪著笑笑去找。然而走遍了戈壁都沒有音信,幾個月之後卻在大夏聽說孟定國辭去官職之後,一家人生活已經十分困窘,每日隻能喝粥吃鹹菜度日,阿怡第一個擔心起來。笑笑一看找孟雨也沒有希望,對阿怡道:“阿怡姑姑,我身上還有兩張表哥留下的銀票,一共一千兩。我們給孟叔叔寄去一些,再迴京城開個醫館掙錢幫助孟叔叔吧。阿怡姑姑您也是醫中高手,我們一起。”阿怡歎了口氣:“笑笑,姑姑聽你的。”


    笑笑心裏歎氣:“表哥,你的銀票笑笑本來是舍不得花的,如今幫助活人要緊。笑笑迴到京城,也可以經常去給表哥上墳。”


    花落花開,春去又春來,柳枝也綠了兩度。


    又到了個晴朗的春天,京城無事。


    這天,應少言下了朝,沒有讓轎子迴府,而是直接到了臥虎幫。


    他的武功始終沒有能恢複,身體也壞掉了,隻是靠著天天服湯藥才堅持下來。他對皇上交辦的重任倒是很快適應,而且周旋於國朝各種勢力當中遊刃有餘。他已經由安國候又加封為安國公,皇上對他是須臾離不開了,一時也是權傾朝野。


    然而他的個人生活始終沒有起色,父母給他寫的信寥寥無幾,孟雪隻給他留了一句“等著你的休書”。


    他每天獨自來獨自往,除了處理朝事,就是自己形影相吊。


    轎子到了臥虎幫,應少言從轎中出來,彭澤天的大堂主薑威出來迎接:“小應大人,幫主在正廳等著您呢。”


    正說間,彭澤天已經出來了,還在一邊走一邊穿衣,往身上拉著一隻袖子。


    “小應大人,uu看書ww.anshu早朝上得早啊,我這裏才剛剛起床。江湖之人,隨便慣了,不要見怪。”


    應少言笑笑:“怎麽會。”


    彭澤天將應少言請到正廳,讓弟子送上茶:“今天大人怎麽有空過來?有事隻管吩咐。”


    應少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若有所思道:“孟大人在的時候,對江湖門派和武林豪傑一向都很尊重,我與江湖門派相識不多,也並沒有深入了解過。”


    彭澤天嗬嗬了幾聲:“大人是和風細雨式的,孟大人是雷厲風行式的,隻是大人你大概一直就非江湖中人,不像孟大人早年在黃山學藝,本來就是武林中人。不過江湖各派幫了孟大人不少,也給他惹了不少麻煩。好在國朝那場大戰結束,又可以安寧和平一個時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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