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突然的一問。


    哪怕方程恩知道這個事情肯定瞞不住,可是他並沒有想好怎麽表達。


    結果就在這麽尷尬的情況下被夭夭這麽直接地說出來。


    狸狸撇嘴,在他看來又不是什麽大事。


    夭夭卻很好奇。


    她真的隻是好奇。


    沒有醋意,沒有怒意,也沒有其他。


    樹的繁殖與人的繁殖顯然是不一樣。


    她睜大眼睛等著方程恩迴答。


    方程恩張了張嘴,又摸了摸額頭,“呃,這個,一時著了道。”


    夭夭更好奇了,“你是被迫的?其實你不想?”


    “也不是,這個沒法說。”


    白梨花發現了好玩的事情,“大師姐似乎很感興趣啊,不如跟三師兄好好研究一下?”


    方程恩真想對五師妹豎大拇指,夠仗義!


    夭夭隻是笑,沒有一點尷尬。她才入世不久,不像白梨花在人世間行走數百年,什麽事情沒見過。


    在跟著方程恩下山前,她一直是一株桃樹,能接觸的人間事並不多,隻是常年遭雷劈。


    對於生孩子這種事情,有點好奇也屬正常。


    ……


    夜深了,方程恩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狸狸窩在沙發上打唿。


    方程恩是個俗人,麵對絕色,有些俗念也是情理之中,隻是想得深一些,就發現確實有點怪異。


    生孩子這種事情,跟一棵樹……技術上不太好實現啊,也不知道海先生跟於婉秋那些年是如何過的,也不好問。


    帶著亂七八糟的想法入睡,結果一夜亂七八糟的夢。


    一會兒夢見自己沒穿衣服掛在桃樹上,某個部位被卡住了下不來,周圍大量的群眾圍觀,還拍視頻,還上傳!


    一會兒又夢見桃樹上結的桃子都長出個人臉來,越看越像自己。


    ……


    早上方程恩是被驚醒的,被噩夢驚醒,渾身是汗。


    夢境太恐怖了,以至於吃早飯的時候,一見到夭夭,方程恩就不自覺想起夢裏的情形。


    然後問題來了!


    昨天夭夭的讀心術探查到了方程恩的秘密,這個事情讓白梨花覺得很有意思。


    所以她看到方程恩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時候,也偷偷用了讀心術。


    然後就看到了方程恩迴憶夢境的情形。


    白梨花一口白粥就噴到狸狸臉上去了,趴在桌子上一邊捶一邊笑。


    夭夭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整懵了,“怎麽了?”


    白梨花很是笑了一陣子,才停下來,“你見過長著人臉的桃子麽?哈哈哈,我剛剛看到了,還是三師兄的臉,哈哈。”


    夭夭莫名其妙,“為什麽是桃子?不能是梨子麽?”


    這下輪到狸狸爆笑不止。狸狸是個老司機,秒懂這裏麵的內涵。


    一頓早餐吃得亂七八糟。


    方程恩三師兄的形象徹底毀了。


    不過也不算多壞的事情。


    至少他不再那麽精蟲上腦,也不再想著把這次旅遊當成度蜜月,老實多了。


    ……


    方程恩叫了車,去往下一個城市。目的地選在了植物園。


    這個是白梨花的主意。


    因為那個植物園裏有個寺廟。她說既然要闖江湖,那麽道觀、寺廟這些地方還是很有江湖色彩的,更何況,那個寺廟香火很旺。


    香火旺有一種可能,就是靈驗。


    靈驗也有一種可能,就像桃仙那樣。


    所以他們是奔著看看有沒有可能遇到同類的想法去的。


    植物園很大,包含了一整座山。


    象征性弄了個大門,沒有圍牆,可以隨便出入。


    三人一狐大搖大擺上山,一路看看冬日風景,心情也不錯。


    就是人有點多。


    你說這大冬天的,植物園裏除了室內的那些植物,其他的大都光禿禿,風還不小,這些人也不嫌冷?


    看著人流基本朝著一個方向湧去,他們也跟隨大流。


    果然是前往寺廟的。


    都排長隊了。


    寺廟其實不大,一進廟門就是個大香爐,嫋嫋青煙隨風飄。


    人擠人,也不知道香客們從哪裏弄來的香,一個個爭先恐後去火堆了點了往香爐裏扔。


    香太多了,香爐又高,插不進去,隻能隨便扔一下。


    方程恩不信這個,夭夭和白梨花更不信,三人繼續往裏擠。


    繞過香爐是個假山,假山前有個池子,裏麵蹲了幾個王八在曬太陽。


    王八旁邊全是硬幣,白晃晃的耀眼。


    不少人圍在那裏丟硬幣,也不知道是拿硬幣砸王八還是砸什麽。


    據說許個願扔進去就靈,這倒是個生財的好法子。


    現在誰還帶硬幣在身上啊,但是許願又不能掃二維碼,於是大家就去一個小窗口那裏兌換硬幣,掃十塊錢給八個一元硬幣,中間商賺差價。筆蒾樓


    沒興趣,幾人繼續往裏走。


    繞過假山是一棵樹,不知道是什麽樹,反正葉子掉光了。


    但是樹上一點都不禿,係滿了紅布條!


    還有人在那裏往上拴呢,一邊拴一邊念念有詞,似乎也在許願。


    難道是棵神樹?


    夭夭和白梨花湊近了感受一番,不是妖,就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樹。


    繞過樹,就是正堂了,裏麵是個千手觀音,很多人排隊等著磕頭,仍舊是念念有詞地許願。


    方程恩忍不住放了個遠聽術,聽得那香客正在小聲許願,“希望我家裏永遠和睦。”


    聽到這句話,方程恩點頭,這是正兒八經的許願,不管靈不靈,都是一份好意,結果再聽後半句,就無語了。


    “希望老婆不會發現找小三的事情,即便發現了,也希望能和平共處。”


    你這是給菩薩出了個多大的難題啊!


    夭夭和白梨花也都偷聽了一些,什麽五花八門的許願都有,差點忍不住要在這佛門清淨之地放聲大笑。


    出了正堂,旁邊有一陡峭的台階山路,順著往上,上麵還有一個大殿。


    台階兩側是鐵欄杆扶手,上麵掛滿了鎖!


    大部分鎖上還刻了字!仔細一瞧,都是紅紅愛綠綠、子軒愛紫萱、金蓮愛大郎之類。


    真是要了命了,對著香爐許願說得過去,對著一棵樹就已經很不靠譜了,現在對著一根鐵欄杆也許願,這能靈才怪了,都是有錢人,買了香賣紅布條,接著換硬幣,然後再買鎖。


    這還沒完。順著台階上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大鍾,有和尚守著,不讓敲。


    說是不到時辰,到了時辰再敲,要收費。


    一問不便宜,敲一下五十,這是普通價,有整點敲的要五百一下。據說元旦那天晚上零點和中午十二點敲鍾價格分別是五十萬和二十萬。


    然後春節那天更貴!得競價!


    幾人搖搖頭,真是生財有道啊!


    這個大殿幹脆就不進去看了,沒啥意思。三人一狐穿過後院上了山。


    有一羊腸小道可直通山頂,然後另有小路可以從另一側下山。


    看過地圖之後,方程恩帶著她們盡快離開人群。


    到達山頂,俯瞰了一會兒這座城市的風景,下山的時候卻遇到了事情。


    半路上遇到一個人,被蛇咬了!


    大冬天的,被蛇咬!


    還是毒蛇!


    這個地方基本不會有毒蛇,這個季節更不可能有毒蛇!可是那條蛇就在路邊,也凍得夠嗆。


    不能見死不救啊,更何況會有願力。


    還是夭夭施了點手段,讓中毒的人好歹脫離生命危險,這才知道,是有人在這山上放生毒蛇!


    這特麽不是有病麽?大冬天的,這是放生啊還是殺生啊?放毒蛇?是放蛇啊還是殺人啊?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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