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被鐵麵人如牲口般拖在地上的殘缺女人,他的心在瞬間沉入湖底,變的一片冰涼,仿佛連輕輕的唿吸一下,都是痛徹心扉。怎麽,怎麽會,他和她分開才兩個多時辰,怎麽就變成這副模樣了那?她的手那?她的腿那?她……


    “噗……”難以抑製的心痛與自責,化作鮮紅的血,突然猛的噴了出來。


    “殿下!(樓絕!)”見狀,水希與禦零等人頓時大驚。


    看著一臉蒼白,無半點血色的雲樓絕,穀清婉更是心疼不已,可更多的卻是憤恨,哀怨的目光緊鎖在他身上:“雲樓絕,你居然,居然為了這個女人……你果真沒有忘記過她,你愛的始終都是她!”


    此時雲樓絕眼裏仿佛隻能看到水傾月一人似得。對於穀清婉的話,完全置之不理。一步步,邁著艱難的步子朝水傾月的方向走去。


    隨著雲樓絕的逼近,穀清婉的心不由的被提了起來,一手抓著水傾月,一手指著他怒吼道:“你不許過來,再過來,我現在就將她從這裏推下去!讓她屍骨無存!”說著,她又將昏死過去的水傾月往懸崖邊上推去,將其置於危險之境。


    果然,雲樓絕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猩紅的眸子緩緩落到對方身上:“你已將本宮最愛的女人毀成這樣,居然還想要她屍骨無存?”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卻冷的入人脾肺,仿佛來自地獄一般,充滿了嗜血殺戮的味道。


    頓了頓,穀清婉冷聲道:“你可別誤會,她的四肢可不是我廢的!而是夜宮降廢的!”


    雲樓絕不語,隻是冰冷的看著眼前的這個鐵麵人,仿佛看死人一般。


    麵對雲樓絕的目光,穀清婉整個人不由的一顫,極其強烈的恐懼感油然而生:“我,我說的,說的可是真的。這裏所有的人,可都是親眼看到夜宮降動的手!”這一刻她說話的聲音也都忍不住的開始發顫起來。


    “既然如此,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麽?識相的,趕緊放了我姐,否則我定讓你的下場比我姐慘死百倍!”怒視著穀清婉,水希狠狠的開口道。


    “要我放人可以!先讓你們的人全都給我住手!”穀清婉要求道。


    “好!”沒有一絲的猶豫,水希迴頭就向身後還在激戰的眾人大喊一聲:“全都住手!”


    眾人朝雲樓絕看了眼,見他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這才紛紛停手,退了迴去。


    突然的停戰,讓夜宮降與李紫珊等人是明顯的鬆了口氣。最多再有一盞茶的功夫,他們可就真的敗了!


    目光緊鎖在鐵麵人身上,水希有些急切的開口道:“現在你可以放人了吧?”


    穀清婉冷冷的迴了句:“急什麽,待我們的人馬安全離開後,我自會放了她的!”視線隨之落在了夜宮降的身上:“你上來交換我,等我與九王妃帶理他人離開後,你再將這賤人歸還於他們吧!”以夜宮降的武功,他一個人撤退,應該更加容易!


    聞言,夜宮降頓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加思索的就朝她走了上去。


    見狀,水希頓時大怒:“你們將我姐害得這般慘,想要全身而退,可沒那麽容易!”


    穀清婉兩眼微微一眯,語氣危險道:“既然如此,那可就別怪我連屍首都不給你們留了哦!”說著,便再一次將水傾月往懸崖外送去,而那緊抓她的手,也隨之慢慢放鬆。


    “好,本宮答應你!隻要你肯放了傾兒,本宮可以放你們離去!”看著水傾月被懸在半空的身子,雲樓絕不加思索的給出了答案。他現在在乎了隻有她,所以,一切都可以暫時不計較。


    他眼中的急切再次刺痛了穀清婉,幽怨的眼中,渲染上狠毒之色:“你還當真在乎這賤人的緊啊!她都這般殘缺不堪了,你居然都還不願舍棄她。就是不知道我將她從這裏丟下去後,你是否會跟著跳下去那?”


    “生死相隨,不離不棄!”這就是雲樓絕的迴答。


    夜宮降在那一刻不由的停下了腳步,嘴裏喃喃自語重複著雲樓絕的話:“生死相隨,不離不棄?”腦海中不由的浮現出與她的曾經,還有對她許下的諾言。心,慢慢的開始不受控製的難受起來。


    對麵,穀清婉隻覺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撕裂成兩半似得的,鑽心的疼。鐵麵下的臉,頓時呈現一片駭人的冰寒之色:“生死相隨?不離不棄?這賤人對你來說,當真就如此重要?”


    “對,她非常重要!”看著在他手中搖搖晃晃的水傾月,雲樓絕風華絕代,傾世絕豔的寫滿了全所未有的認真。


    “比起你下南國未來的皇權財富那?”咬了咬牙,穀清婉又開口問道。


    “江山美人,本宮要美人!”


    忍著自己顫抖不已的心,穀清婉厲聲質問道:“美人?你太子府的美人還少嗎?難道你也願意為了她,放棄你太子府的眾位佳麗?”


    “弱水三千,本宮隻願取她一瓢!”


    “那我那?”另一隻手緩緩取下自己臉上的鐵麵,穀清婉哀怨的望著他。


    當看清鐵麵的真麵目,水希是格外的激動:“賤人,居然又是你!”


    相對與水希,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麵容,雲樓絕絕豔的臉上卻沒有任何多餘的神色,隻是幽冷的看著她:“你究竟想要怎麽樣?”


    “你還沒有迴答我的話,弱水三千,你隻要水傾月那個賤人,那我那?我可是下南國的太子妃,更是你雲樓絕的妻子!”冰涼的淚水劃過嬌豔的臉龐,穀清婉痛聲咆哮道。


    雲樓絕緩緩的搖了搖頭:“你不是,我雲樓絕的妻子,從始至終都隻有她水傾月一人!”


    一時間穀清婉的神色是格外的激動:“我不是?別忘了,當初與你拜堂成親,洞房花燭的是我,不是她水傾月!”


    就在這時,雲樓絕突然邪惡的笑了起來:“你錯了!當初與你拜堂成親的並非本宮本人,而是本宮的找來的替身,至於與你洞房之人,那是本宮從乞丐堆中找出的,最醜,最惡心的乞丐!不過是被易容成了本宮的模樣而已!”


    “不,不會的,你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對不對?”瞪大了雙眼,穀清婉無法接受的怒吼道。


    “想知道是真是假?可以,隻要你放了傾兒,本宮一定會如實告知你真相的!”


    急迫知曉真相的穀清婉不加思索的點頭道:“好,一言為定!”


    穀清婉正準備將水傾月從懸壁外拉迴來,耳邊突然響起李紫珊扯著嗓子的喊叫:“穀清婉,你別上他的當,他那麽做,就隻是為了從你手中騙迴水傾月那個賤人!”


    頃刻間,穀清婉仿若夢中驚醒,瞪大了雙眼怒視著雲樓絕憤恨道:“你還真卑鄙!居然……唿!想救這個賤人是嗎?可以,隻要你從這裏跳下去,我立馬放了她!”


    “你……”這一刻雲樓絕眼中殺意再起。


    見狀,穀清婉嘲諷的大笑起來:“怎麽?要你用性命來換她你就舍不得了?嗬嗬!你不是很愛她嗎?為了她可以不惜一切嗎?”


    “好,隻要你……”


    就在這時,原本已昏死過去的水傾月突然緩緩的睜開了眼,染血的半臉上突然勾勒出一抹陰邪的笑容:“在那之前,還是你先隨我下地獄去吧!”說罷,她眸色一狠,懸掛在半空的身體,突然用盡所有的力氣往後掙紮而去。


    站在懸崖邊上的穀清婉一個不防,就被其帶了下去,大驚之下是急忙放手,幸得抓住了懸崖峭壁上的一刻鬆樹,這才僥幸逃生。


    然而水傾月便沒她那麽幸運了,身受重傷,更四肢不全的她,如一顆隕落的流星般急速在空曠的深穀間墜落,鮮紅的血液隨著氣流從她身體內流出,飄落……


    “不……傾兒!”隨著她消失在視線中,雲樓絕的世界在頃刻間崩塌,隻剩黑暗的一片。


    “姐姐!”絕望的呐喊一聲,水希頓時眼前一黑,隨之暈了過去。


    愣愣的望著水傾月消失的地方,夜宮降一時間有些迴過神。那個女人,當真就這麽永遠的消失了嗎?


    麵對水傾月的死,李紫珊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擔憂。高興是因為那個賤人總算死了!擔憂是因為她死了,雲樓絕等人絕對會竭力對付他們為水傾月報仇的。


    目光在夜宮降,李紫珊,雲樓絕,禦零等人臉上紛紛走過,伊風瀟突然笑了起來,隻是笑的卻及其的悲哀。身為男子,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在自己麵前受盡折磨而死卻無能為力,這樣的痛苦終於沒了,永遠得結束了!


    少頃,眸中一片死灰的雲樓絕突然身影一閃,便已極快的速度朝著水傾月隕落的懸崖之巔衝了過去。這個沒有她的世界,也沒有他值得留戀的了!


    “主子!”


    “樓絕!”雲樓絕消失在懸崖的瞬間,山頂上是一片驚喊。


    雲樓絕的殉情,最開心的莫過於夜宮降下麵的人馬。沒了雲樓絕,從今以後,這世間誰還能與自家主子爭鋒?


    而夜宮降本人在這一刻明顯有些晃神。那女人當真有那麽好嗎?居然能讓他雲樓絕一國未來儲君,甘願拋下一切,隻為與之生死相隨?


    “下山,給本座找,就算是屍首,也要給本座找到他們!”顧不上再對付夜宮降等人,禦零扶起水希,顫聲下令一聲,抱起她上馬就萬分焦急的朝山下衝去。


    見狀,樓黃,樓玄陰緊繃臉帶著他們的大部隊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沒人知道,眼睜睜的看著雲樓絕絕望的消失在自己眼前,原本死死抓著鬆樹枝的穀清婉,隨著淚水的滑落鬆開了自己的手。抱著自己破碎的一顆心,隨之絕望的墜落深淵。


    殿下,你可知道,沒了水傾月的世界你可以舍棄,而我,在沒有你的世界也同樣無法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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