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莎一見薑效行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向他衝來,毫不畏懼,臨危不亂,馬上就拿出了他的看家本領:逃跑!他連走鱗都不及喚出,撒開兩條腿扭頭就跑,那速度真是比上廁所都快!


    薑效行心中好笑:“難道你兩條腿能跑得過我四條腿不成?”雙腳一磕飛虎絆,**這匹“吞虎兕”一聲咆哮,四蹄騰空向蘇莎撲去。


    蘇莎也不是傻瓜,他知道跑直線一定會被敵人追上,於是左轉右拐,貓躥狗閃,四下亂跑,就差連滾帶爬了。其實他完全可以飛起來,薑效行雖然厲害,但終究不是修士,不能淩空飛行自然也就無法追擊了。可惜蘇莎的腦子越是危急越是不夠用,壓根就沒想起這迴事,隻憑著兩條腿死跑。


    薑效行當然不會提醒他,見他越跑越慢,吞虎兕越追越近,心中大喜,一手提絲韁,一手持方天畫戟向蘇莎背心便刺。


    蘇莎敢背對著他,自然是早有提防,聽得背後聲響,立即喚出那麵大盾牌背在了背上。那麵盾牌又大又重,他背上之後就好像一隻大烏龜,奔跑的速度又慢了三成,但好在烏龜殼得確結實,薑效行的方天畫戟刺在上麵隻刺出了一溜火星。


    薑效行又驚訝又好笑,驚訝得是這麵盾牌竟如此牢固,自己七成力道的一刺竟然也刺不穿;好笑得是蘇莎竟然不顧臉麵,背著這麽大一麵盾牌四處跑,活脫脫就是一個烏龜!薑效行心想:“你把我想得也太簡單了!難道方天畫戟就隻能用來刺嗎?”他掉戟頭,換戟柄向蘇莎背上的盾牌敲打下去。一連敲了十七八下,隻聽得“當當當,叮叮當,當當叮,叮當叮當叮叮當,當叮當叮當當叮”,宛如一曲打擊樂,聲音甚是悅耳動聽。


    蘇莎心裏叫苦,薑效行每敲一下,他身子就是一顫,到後來整個人就好像被調到了震動一樣,顫動個不停,都不敢說話怕一說話就會咬到舌頭。他有心把盾牌收起來和薑效行拚命,無奈敵人不給他這個機會,原本用來保命防身的盾牌竟變成了甩也甩不掉的累贅。蘇莎真想唱“不是我不是明白,是這個世界變化快。”


    “蘇先生,我們兄弟來救你!”柯氏兄弟正愁沒有機會還蘇莎的人情,見他身陷窘境比撿著金元寶還高興,邁開四條大長腿飛奔而至。


    薑效行一聲冷哼,也不理會,仍舊在盾牌上敲個不停,待得柯氏兄弟將到身後,猛得一帶吞虎兕,轉身便是一戟橫掃!戟上的月牙直奔柯氏兄弟腰間,要把他們一截四段!


    柯氏兄弟哪怕和別人鬥力氣?柯大雙手一伸便抓住了戟杆,薑效行用力一拔未曾奪迴畫戟,柯大已然叫道:“老二,把他拉下來!”柯二答應一聲,伸手就抓住了薑效行的衣帶,一聲大喝,把他高高舉起,看準一塊飄棱角分明的石頭摔了過去。


    薑效行身在半空,眼皮都沒眨,身子一旋一轉,已經飄落在岩石之上,雙足在岩石上一點,又縱向柯氏兄弟。身在半空,一聲吒喝,如猛禽撲食,雙手成爪抓向柯大的麵門。


    柯大心道:“你玩花樣我可能會怕你,這麽正麵攻過來,難道我還會怕你不成?”用足了力氣,看準薑效行的來勢,一拳打出。他的手臂比常人長了幾乎兩倍,薑效行的手臂也算長了,可離他的麵門還有老遠便被他一拳打了個正著。


    柯大的力氣生裂虎豹也不是什麽難事,這一拳打在薑效行身上,隻打得他身體裏一陣脆響,整個胸骨都被打碎,薑效行身子一軟,頭一歪就栽了下去。


    蘇莎見柯大一拳打個正著,心知不妙,上次許天威和薑效行交手就是這麽吃的虧,這次薑效行又是重施故技,柯大隻怕也要吃虧!他高聲叫道:“老柯,小心,這小子有詐!”


    人的心理總有一種慣性,習慣了一種行為模式之後就很難改變,必須要花上許多時間才能改變過來。柯大就是一個例子。他明知薑效行身懷“不死”異能,但一拳斃敵之後還是放鬆了警惕。其實柯大在聽說薑效行的異能之時便有點瞧不起這種異能,管他這種本事叫“挺屍”。在柯大想來,這種本事隻能用來趁人不備,暗地偷襲,可一不可二。你詐死一次得逞了,別人有了防備,難道還會上第二次當嗎?趁你假死的時候早就把你分屍了!


    柯大實在是太不了解什麽叫“不死”了。所謂“有生即有死”,生老病死乃世間定律,天神尚有“神人五衰”,就算是修士,隻要未修到教主境界,斬去三屍,也仍然有死的可能,何況區區凡人?真正的“不死”已經完全脫離了人,甚至生命的範疇,突破了宇宙規律的限製。能做到這一步的存在,整個宇宙數過來也用不完一雙手的手指。舉個例子來雲天舒和許雲封離這一步都還有很大的距離。


    薑效行當然做不到真正的“不死”,但他的異能也已經遠遠超出了人的範疇,從某一種角度來說,他已經算是另外一種生命形式了。柯大還以常理來對待他,吃虧也是很正常了。


    就在薑效行的胸骨被柯大一拳打碎的同時,他的動作並沒有停止,雙手依然抓向了柯大的麵門。柯大以為他還要花一段時間才能恢複過來,所以也不以為意,哪知薑效行那軟綿綿的雙手臨近他麵門之時,忽得一緊,左右食中二指正點中了他的雙目。


    眼睛是人體是脆弱的部位,跑進一粒沙子尚且受不了,何況是被手指點?柯大隻覺得眼前一黑,接著便是一陣劇痛,痛得他捂住雙眼,在地上來迴翻滾。


    薑效行站起身來,撿起地上的方天畫戟,冷笑道:“這般本事還敢闖陣,真正是自尋死路!”說罷,揚戟便要取柯大的性命。


    柯二兄弟聯心,豈會任由柯大喪命?叫道:“休傷我兄長!”,從後撲至。


    薑效行聲東擊西,看似要殺柯大,實則目標卻是柯二。見柯二中計奔來,戟杆一橫,喝道:“躺下!”向後便掃。柯二躲閃不及,應聲倒地,薑效行一戟刺下,柯二頓時斃命。


    蘇莎在柯大倒地之時便向薑效行衝去,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趕到之時,柯二已然斃命。蘇莎一下子就愣住了。在這個時空裏他已經看慣了人死亡,自己也殺過不少人,死人對現在的蘇莎來說,已經不再是難以接受的事情,但在此一刻他又有了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在任何一個位麵,幾乎每一秒中都有人死亡,對不相關的人來說,這隻是一種單純的沒有任何意義的數字和常識。這種常識盡管人人都知道,但不會有任何人在意。人總是自私的,距離你十公裏之外有一個人死去,和有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你麵前死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蘇莎和柯二並不熟識,隻不過在之前說過幾句話,但他的死還是給了蘇莎莫大的衝擊。蘇莎的心裏有什麽東西好像一下子碎了,他覺得天地乾坤好像掉了個個兒。死亡是這麽簡單的事情嗎?隻要一個動作,一個原本活生生的人就從此陷入了永眠,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聽不到他的說話了。而最殘酷的是,死掉一個人,對這個世界的絕大多數人來說,竟然沒有絲毫影響。


    “也許我一開始就錯了。”蘇莎這麽對自己說,“即便是親手殺過人,我也沒有真正理解死亡的意義。死亡是平淡的,卻又是殘酷的;是影響巨大的,卻又是毫無影響的;是很容易明白的,卻又是終生難以體會的;是不值得畏懼的,卻又是必須敬畏的。像我這樣一個生活在和平時代的異時空人,也許隻有在自己熟識的人死去的時候,才能開始理解他們的悲傷,痛苦,憤怒和理想。


    一直以來我都告訴自己,我是異時空的人,我是時空巡警,並不是穿越者。無論這個時空位麵是好是壞,這裏的人的命運如何,跟我都沒有任何關係。我不過是一個過客,隻要完成了任務,這些人就跟我再也沒有關係。過年過節的時候,他們不會給我寄來電光真人賀卡,我空閑的時候也絕不會和他們通過宇宙虛擬網絡進行交談。他們的生老病死,悲歡離合,是非成敗,跟我沒有絲毫的關係。


    也許他們有很崇高的地位,有很強大的力量,在這個世界裏能對很多人,包括我在內產生很大的影響。但隻要我離開這裏,迴到宇宙時空,這種影響就會馬上消失。他們是國主,還是乞丐,是能移山倒海的修士,還是一個處處被人的蟻民,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差別。


    當然,我也可以被他們所感動,為他們的遭遇而感懷流淚,我可以蔑視他們,可以尊敬他們;可以憎恨他們,可以嘲笑他們(大部分時間我也是這樣做的);我可以同情他們,更可以幸災樂禍(大部分時間我也是這樣做的)。但這一切一切的感情並不真實,我對他們的感情就好像觀看虛似實體電影時的感情一樣,是個徹徹底底的看客的感情,無論我再怎麽感動,我從來沒想過要真正去改變什麽。


    我救過柯氏兄弟,也救過許天威,那是因為我覺得那是我應該扮演的角色,我好像是在演出劇目,隻不過是按照劇情的發展來行動,我自己並沒有絲毫的自覺。我已經見過很多人的死亡,更親手殺過不少人,我認為就算是柯氏兄弟死了,我也不會有什麽其它的感受。我錯了。”


    柯二的死對蘇莎造成的衝擊是遠超他想像的,隨著柯二的死亡,整個世界在蘇莎眼中也變了個樣。蘇莎腦子裏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想法,但他又覺得自己的腦海裏空空如也。他好像明白了點什麽,但當他想努力抓住這點的時候,又發現他什麽都沒能明白。


    “去死!”薑效行豈肯放過這麽好的機會?眼見蘇莎站在那裏發呆,他一挺手中三尖兩刃刀,分心便刺!此人果然是心狠手辣,戟刺了出去才大喝一聲,看似在提醒蘇莎注意,實則卻是要蘇莎驚慌之下露出破綻。他這一刺迅猛淩厲,但這一喝卻有點畫蛇添足。


    蘇莎聽了這一喝,下意識地第一個反應,既不是逃跑也不是去看薑效行,他隻是念了一句話,一句可以保命的話。


    “清源妙道來救世,三尖兩刃掃群兇!”


    薑效行嚐過三尖兩刃刀的厲害,一聽這句話就知不妙,手中方天畫戟急向迴撤。撤得還是慢了點。蘇莎三尖兩刃刀在手中一翻,一刀又削掉了方天畫戟的戟頭。


    薑效行心中暗罵了一聲:“這臭小子兵器也太鋒利了!隻要被他那刀尖碰到,就算是精鐵也是一削兩段,他既然已經取了這件神兵,想勝他就又要多費一番手腳了!”


    把三尖兩刃刀拿在手裏,蘇莎忽然多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好像自己的身體多了一部分,手腳變長了,視界也開闊了,連心跳也比以前平緩了許多。他腦子好像忽然開了竅,以前一些想不通的招式漸漸地有些明白了,一些早就練熟的招式又發出了許多新的變化。蘇莎決定按這些新產生的想法來試試。


    “旭日初輝東海天!”


    薑效行正想二次上前攻擊蘇莎,忽見蘇莎將三尖兩刃刀背於背後,刀頭從腦後一側伸出,右手食指一曲,在刀刃上輕輕一彈!這一彈宛如清風入耳,明月臨江,舒緩自然,美不勝收。薑效行還是第一次發現,一個男人竟也能做出如此優美,如此動人的姿勢,然後他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旭日初輝,當太陽還未完全躍出地平線,你也許隻感覺到一種沁人的暖意,紅彤彤的太陽是那麽的柔和,仿佛人畜無傷,實則當它射出第一絡陽光的時候,你的眼睛就已經受到了傷害。當你被燦爛的雲霞吸引住雙目之時,太陽早已奮然一躍,脫離了大地的掌握,盡情地施放出自己的能量,將你烤焦,煉化!


    薑效行烏國異能第一的名號絕不是大風刮來的,更不是吹牛吹出來的,是一仗一仗打出來的,一刀一槍掙出來的!他臨陣經驗之豐,不要說蘇莎,就連許天威也望塵莫及。眼前一黑,薑效行就知自己中了招,他把掌中沒了戟頭的方天畫戟施展開來,刺,挑,掃,撥,壓,撩,也不管眼前有敵無敵,一口氣使了八八六十四招,將身前一丈方圓守得密不透風。薑效行很有自信,就算蘇莎再厲害,碰到這樣的攻勢,也能阻他一時三刻,到時候就算沒有別人來救,自己的雙眼說不定也好了。


    薑效行一口氣使出了六十四招,猛然覺得有些不對。這六十四招使得也太過順利了,一點阻礙都沒有,好像蘇莎一直袖手旁觀,根本沒有攻擊自己似的。難道他是傻子嗎?


    薑效行沒有猜錯,蘇莎的確沒有攻擊他的意思,不過蘇莎可不是傻子。他不攻擊,是因為沒有那個必要。


    “這一錘還給你!”


    許天威終於擺脫對手衝了上來。早前他就想搶先一步攔住薑效行,無奈烏國異能者配合無間,分出兩騎中途將他攔住。許天威急於想擺脫二人,偏偏這二人的異能與他相克,許天威很是費了一番手腳才打傷其中一人。這麽一耽擱,才使得柯大眼睛受傷,柯二身死。許天威見薑效行眼不能視,隻顧防著蘇莎偷襲,哪裏跟他客氣?紫金錘一擺,雙錘蓋頂便砸在了薑效行的天靈蓋上。


    許天威的紫金雙錘沒有一百斤,也有八十斤,用足了力氣這麽一砸,就算不能開山,裂石總是沒有什麽問題的。隻砸得薑效行腦漿迸裂,剩下半個腦袋愣是被砸進了脖子裏。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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