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蘇瑾城就在病房裏守著她,他躺在病房狹窄的沙發上,蘇向晚輾轉反側卻沒有半點睡意。


    蘇瑾城溫聲開口:“睡不著?”


    “恩。”蘇向晚應了一聲,而後睜開眼睛看著他的方向輕聲道:“沙發是不是很不舒服?”


    “還好,已經不錯了。”蘇瑾城起身打開燈。


    蘇向晚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他還穿著白天那套衣服,不知道會不會覺得拘束。


    “要不要聽故事?”蘇瑾城溫聲開口,讓蘇向晚恍惚間覺得好像迴到了年少的時候。


    那個時候哥哥每天也都會講故事給她聽,哄著她睡著後,自己才會去睡。


    “好。”蘇向晚點點頭,自己往一側挪了挪,讓他也坐在床邊,像是小時候一樣。


    房間裏隻開了床頭的一盞小燈,蘇向晚睜著眼睛聽他講故事。


    “灰姑娘的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死了,父親後來迎娶了一個婦人作為她的繼母,繼母帶來了兩個姐姐……”


    清澈溫雅的聲音宛若潺潺流水,在夜色中越發顯得寧靜。


    蘇向晚的睫毛濕潤了幾分,想起了那些個她不肯睡覺,吵著慕北霆給她講故事的夜晚。


    他一直不懂,為什麽不管是什麽無聊的故事她都會聽的認真,像個孩子一樣聽的津津有味。


    可她一直沒有告訴他,她是喜歡聽他的聲音,喜歡他在夜晚的時候守在她身邊。


    他平時話很少,除了扯皮撩她的時候,惜字如金。


    所以她想聽他說話,喜歡他給她講一個又一個故事。


    那些森寒寂靜的夜,他給了她溫暖,小心翼翼的嗬護著她。


    可如今,他卻一個人躺在那冰冷的床上,聞著刺鼻的消毒水味,紮著最不喜歡的針,像是打算就此長眠。


    可她,卻什麽也做不了。


    她什麽也做不了。


    蘇向晚一閉上眼睛,眼前卻滿是車禍那一瞬,他撲向她的瞬間。


    直到現在,她都記得,那時他懷抱的溫度,他身上的氣息,還有……那些刺鼻的血腥。


    她總會想,是不是如果當時她反應的快一點,是不是如果是她去護住他,如今躺在那裏的人便不會是他。


    故事講到一半,蘇瑾城沒有在講。


    因為躺在他旁邊的女孩已經淚流滿麵。


    “晚晚,哥哥在呢。”他輕輕將她攬在懷裏。


    蘇向晚把頭埋在他胸前,越哭越兇:“我害怕…我怕他不肯醒來……我怕他會死,哥…我好怕,我不要他死!”


    蘇瑾城輕輕拍著她,像是小時候一樣:“他會醒的。”


    “我一閉上眼睛,就全是血,他身上的那些血沾了我滿身,那麽粘稠,都是他的血……”蘇向晚哽咽著開口。


    蘇瑾城把她抱在懷裏,任由她發泄。


    “如果不是我他也不會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眼淚成河,將他胸口的衣襟打濕了大片。


    “他會醒的,一切都會好的晚晚。”蘇瑾城輕輕拍著她的肩頭,安慰著。


    蘇向晚仍舊在抽噎著,漸漸安靜下來,靠在蘇瑾城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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