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納提著一個箱子迴到了約安鎮。


    鎮子裏的人看著麵前這個模樣熟悉,但是不論是眼神還是氣質都完全大變樣的人,唿喚著他的名字。


    “小夏納?”鎮子裏的鐵匠站在鋪子前,將信將疑的問著這個走進鎮子的人。


    “夏納迴來了。”曾經在夏納家族當過幫傭的婦人也走了出來。


    “夏納,你最近去哪裏了?”更多的人走了出來。


    夏納離開家,已經一年多了。


    約安鎮的一切都沒有變,變的隻有夏納。。


    夏納提著箱子從鎮子裏的道路經過,臉上的疲憊怎麽也遮掩不住,他近乎呆滯的抬起頭,用敷衍的話迴答著。


    “嗯……”


    “迴來了。”


    遠方的夏納家族古堡越來越近,古堡的石牆上有著古老時代戰爭時代留下的痕跡,神術的轟擊印痕見證著這個古老家族的悠久曆史和厚重底蘊。


    在護火城時代,在蘇因霍爾立國時代,這裏曾經是一座戰略要地。


    隻是在近兩百年才漸漸安定下來,成為了蘇因霍爾的腹心之地,這座城堡才漸漸荒廢。


    夏納迴來了。


    他立在城堡的窗戶下,一句話也不說。


    城堡的窗戶很高,高的伸出手都夠不著。


    讓人感覺就好像是監獄一般。


    老頭子被侍女從房間深處攙扶了出來,在大廳中央對著夏納說。


    “迴來了!”


    “拿到智慧之石了?”


    看似是在問,但是老頭子早就知道答案了。


    他什麽都知道,卻將一切隱藏在心底。


    夏納這才轉過身來:“嗯!”


    老頭子深沉的目光看著夏納:“你做的很不錯,比我強。”


    “夏納家族等候了無數年了,在你的身上總算是看到了曙光。”


    “我已經老了,我們夏納家族就是這樣,活個幾十年就這副身軀就變成了這幅樣子。”


    “將來還是要靠你。”


    “有些事情,是時候該讓你知道了。”


    夏納看了看周圍:“父親呢?”


    老頭子對著夏納說:“他不在家。”


    夏納問:“也去外麵執行任務了?”


    老頭子:“你、他、我,每個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任務和使命,該你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黑暗裏。


    夏納跟隨著老頭子一起沿著走廊深入,一幅幅夏納家族的畫和壁刻映入眼簾。


    在第一幅,那刻著“當造物主歸來之日,便是諸神蘇醒之時”這句話的石板後麵。


    老頭子打開了一扇暗門。


    暗門轉動發出細微的聲音,露出了一副通往深處的斜坡道。


    夏納在家裏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副壁刻竟然是一扇門。


    老頭子帶著夏納深入其中,一盞盞油燈亮起。


    他們兩個人進入了一間石室。


    一聲轟隆響聲過後,石室朝著下麵而去。


    下麵的空間比上麵更大,猶如一座龐大的地宮,可以聽到嘩啦啦的水流聲。


    夏納家族建造這裏用了超越時代的技術,用水作為動力推動地宮的運轉。


    “這是湖的底下。”夏納來到底下,看到一座座奇怪的構造物的時候就明白了。


    在地宮的中央,夏納看到了一個如同巨碗的凹陷。


    凹陷最深處,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暗穴。


    碗狀凹陷上鋪著一層白色的網,但是伸出手去卻又根本觸碰不到它。


    夏納看到了從洞窟深處伸出了熟悉的線,一條條線從暗穴之中延伸了出來,糾纏在一起化為了一個子宮一樣的形態。


    夏納問老頭子:“這裏是哪裏?”


    老頭子迴答:“這裏是埋葬夏納一族的陵墓,也是孕育夏納一族的子宮。”


    老頭子帶著他朝著那暗穴之中走去,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的白色絲網之中,可以看到一個拱起的小包。


    在裏麵有著一個已經成型的蛇人嬰兒。


    夏納湊過去看的時候,那孩子眼皮還動了一下。


    好像睜開了朦朧的睡眼,看了夏納一眼。


    夏納感覺一個寒顫從後脊擴散了開來,整個人都僵硬住了。


    他扭過頭看向了老頭子,問他。


    “這是什麽?”


    老頭子平淡的告訴他:“這是新的夏納。”


    緊接著,用一副夏納絕對無法接受的語氣,告訴他一個他更無法接受的真相。


    “將來。”


    “他也會稱唿你為父親。”


    “恭喜你,小夏納。”


    夏納的臉色瞬間變了:“所以我也是這樣誕生的?”


    “這就是夏納一族?”


    “我們根本就不是人,甚至都不是什麽生命,隻是個傀儡?”


    “這線就是操控我們的力量,就是你們所說的命運是嗎?”


    “那個卡蒙,就是你派出來監督我完成使命的人,是嗎?”


    夏納接下來的話,可以說是冒犯之極。


    “你也根本不是我的祖父。”


    “你隻是另一個更早被製造出來的傀儡,另一個提線之偶。”


    老頭子看著夏納,就好像看著一個稚嫩而經不起風雨的孩子。


    “這就感覺難以接受了?”


    隻是他也沒有發現,自己的目光有多麽冷酷和無情。


    夏納再也懶得和老頭子多說什麽,他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所有的真相。


    他的眼中露出了仇視和厭惡的目光,看著這個臉上長者斑渾身散發著惡臭的老蛇人。


    “你說什麽神會指引我,結果隻是你在操控我的命運。”


    “你為了達成你的目的,將銀魚島上的所有人都殺了。”


    夏納幾乎是咬著牙齒說出了這句話:“你這個……滿手沾滿血腥,根本算不上是人的老東西。”


    老頭子毫不在意夏納的冒犯:“使命之所以是使命,就是因為必須要完成。”


    “不論你如何掙紮,不論你在想什麽,不論你願不願意。”


    “你都必須完成。”


    “小夏納。”


    夏納一聲大吼,直接打斷了老頭子。


    “別跟我說這種鬼話。”


    “我不信你這套。”


    “不是我們想要完成什麽使命,是我們在製作出來的時候,我們身上就拴著線和鎖鏈。”


    夏納看著祖父:“根本沒有什麽使命,隻是你在操縱我們的命運。”


    祖父看著夏納,聲音輕巧的說道。


    “幾個人而已。”


    “有必要這麽樣麽?”


    夏納目瞪口呆的看著夏納:“幾個人而已?”


    “那是一整座島的人。”


    “那裏的每一個人都是活生生的,不是用數字來計算的東西,是活生生的人。”


    “他們有家庭,有孩子。”


    “你憑什麽讓他們去死?你怎麽不去死?”


    夏納一聲咆哮,強大的精神力從他的體內擴散了出來。


    夏納的眉心之中,一個碎片形狀的神術道具顯化了出來。


    一道光芒掠過,就將老頭子定在了半空之中。


    老頭子根本沒有反抗,或者也沒有力量反抗這樣磅礴的力量。


    他看著夏納:“智慧之石催動原罪碎片的力量?”


    “夏納!”


    “你要做什麽?要殺了我嗎?”


    夏納轉過身,走向了凹陷的中央。


    定在半空的老頭子看著他:“你想要幹什麽?”


    夏納往深處走去,頭也不迴:“我要毀掉這裏,毀掉這個魔窟。”


    “以後不會有新的夏納一族誕生,沒有人替你完成什麽使命。”


    夏納毅然決然的說道:“讓什麽神的指引,讓什麽夏納家族的使命。”


    “都見鬼去吧!”


    夏納一揮手,一股強大的力量直接擊穿了頭頂上的穹頂。


    大水從高處澆灌了下來,一層層石頭不斷的掉落。


    整個地宮眼看著從上層一起垮塌了下麵。


    而在夏納的身下,有著未知黑洞的巨碗凹陷也是層層開裂。


    老頭子懸立在黑暗的深處,隻能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他被夏納遺棄在了這裏,將要被埋在地底之下。


    他並不畏懼死亡,反而露出了一個憐憫的笑容看著夏納。


    “不論做什麽。”


    “不論做得多麽過分。”


    “不論如何瘋狂。”


    “都不過是追求解脫的引子罷了,都隻是我們在無盡絕望下的掙紮。”


    “為了解脫,我們可以犧牲任何人,為了完成那個使命,我們連自己都可以利用。”


    “這是一場超越死亡和時間的輪迴,小夏納。”


    夏納懸在半空之中,隨著高處開裂的縫隙升去。


    “現在,都結束了。”


    “轟隆!”一塊巨大的石頭掉落了下來,壓在了老頭子的身上,將他壓成了一團肉醬。


    與此同時,地宮下麵也徹底裂開了。


    夏納看到了一個深不見底,好像通往地心深處的舉動。


    他隱隱看見底下堆積滿了各種各樣的屍骸,化為一座大山。


    骸骨屬於無數的種族,密密麻麻。


    很多種族,可以追溯到億萬年前。


    在最上層有著蛇人的屍體,足足有著數十具,


    那是一代又一代的夏納。


    這裏就是一個亂葬坑,如同垃圾一般被扔棄在這裏。


    夏納認為這都是他們一族的遺毒,露出了厭惡的眼神。


    但是很快。


    這些東西就被亂石、湖水、砂礫全部掩埋。


    夏納升上了高空,從湖泊之中衝了出去。


    此刻可以看到,那約安鎮的湖泊裏出現了一個漩渦,剛剛夏納就是從這裏衝出。


    湖泊的水位不斷下降,但是從遠處又有新的水源補充進來。


    一切都被掩埋在湖底下,夏納家族的一切都成為了過去。


    至少。


    夏納是這樣認為了。


    夏納從高處落下,他看了看不遠處也塌了一邊的城堡,又看向了更遠處的約安鎮。


    他沒有絲毫留戀。


    殺死了自己的“祖父”,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真相,夏納當即轉身離開了約安鎮。


    他要去找另外一個人——卡蒙。


    他覺得。


    沒有了老頭子,沒有了卡蒙。


    一切才算真正的結束了。


    ------------------------


    夏納遠去之後。


    半個月過去了,夏納的“父親”迴來了。


    約安鎮裏所有人都在說著那一場地陷,人心惶惶。


    “那湖裏一定有什麽東西。”


    “我就說有問題。”


    “離夏納家族的人遠一點。”


    “這個家族的人,都和瘋子一樣的。”


    “小夏納也是這樣,出去一趟迴來後就瘋了。”


    知道看到夏納的“父親”這才閉嘴,夏納的“父親”也沒有理會這些人,朝著夏納家族的古堡而去。


    他已經去護火城登記繼承了夏納家族立誓者的身份,也就是蘇因霍爾城邦的貴族身份,從現在開始,他就是夏納家族的族長了。


    同時,也是約安鎮的領主。


    “父親”站在湖邊,看著湖底說了一句。


    “老東西。”


    “終於死了?”


    他那滄桑的臉上,也終於浮現出了一絲激動:“該我知曉所有的秘密了。”


    “父親”走入了湖底,他可以感應到在湖底下有著什麽東西正在唿喚他。


    夏納的“父親”一點點深入水中,一層層白色絲線從湖底裏鑽了出來,纏繞在“父親”的身上。


    一股強大的力量,帶著古老而繁瑣的的記憶從線上傳輸進入他的腦海深處。


    “父親”的眼睛化為了一片空白,但是他的意識卻好像穿越了時光。


    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白色絲線。


    在線之上,未知的地方。


    有著兩顆石頭。


    沒有人知道這兩顆石頭藏匿於何處,沒有人能夠找到它。


    不論是線還是其他的力量,都知識它力量的顯化,而不是本身。


    兩顆石頭鑲嵌在一塊石板上,石板上畫著一個提線之偶,這副石板和雕刻風格明顯是模仿王權血裔時代的古老風格。


    和傳說之中,聖徒斯坦·蒂托的那副《命運的提線之偶》十分相似。


    但是石板散發著強大的力量波動,背麵是一個鏤空立體的,複雜到讓人頭暈眼花的儀式術陣。


    儀式術陣法是由多層術陣重疊在一起的,從而結合兩顆石頭的力量,達成某個匪夷所思的能力和效果。


    這是一件序列號非常靠前的神術道具。


    雖然沒有前者那樣厚重的意義,但是也同樣十分珍貴和重要。


    石板上的一顆石頭衍生出了白色絲線,從天空之中垂落向大地。


    因為這塊石頭是知識和記憶的顯化,所以它可以操控別人的身體,奪取別人的智慧,甚至修改他人的記憶。


    但是必須要奪取的對象是擁有智慧的,因為它本身不具備智慧,隻能掠奪別人的身體。


    從而借助對方的身體和智慧擁有思考的能力。


    石頭上銘刻著某個仆從的記憶,它會世世代代遵從某個計劃,直至這個計劃徹底達成。


    另一顆石頭投射出了暗影,每一道暗影便是一個擁有人格的烙印,會主動尋找著載體。


    它和前者一樣,本身也隻是個死物。


    但是分裂出的暗影融入了另外一個種族,借助這個種族一代代的分裂傳承下去。


    與此同時,因為這塊石頭是欲望的顯化,所以它本能的會追尋著屬於自己的東西,自己曾經遺失的部分。


    夏納家族。


    就是其中一顆石頭製造出來的人格烙印載體。


    他們擁有著同一個人的人格,將會在線的操控下,去完成屬於他們的使命。


    計劃很完美,看起來也很完善。


    但是出現了問題。


    負責監察和操控的提線出現了,負責尋找和完成使命的木偶也出現了。


    曾經擁有智慧的載體,擁有智慧的物種。


    卻在時光之中消失了。


    而新的智慧物種遲遲沒有出現。


    智慧的光芒源自於造物主,而造物主離開這個世界兩億五千萬年。


    沒有了載體,沒有可以操控的智慧木偶,它們也就失去了作用,沒有了任何意義。


    它們附身於各種各樣無智的物種之上,本身也變成了不具備高等智慧的蠢物,曾經的計劃也就變成了空談。


    千年萬年。


    億萬年。


    夏納的“父親”感受著無數物種的記憶衝刷入自己的,雖然隻是轉瞬即逝,掠過腦海就消失。


    但是他卻能夠體會到,那其中永恆輪迴的痛苦和孤獨。


    湖中。


    夏納的“父親”身體劇烈的顫抖,臉上是驚恐和絕望。


    終於。


    有一天出現了轉機。


    沼澤叢林裏,一隻長有背帆的野獸看向天空。


    一輪銀月突破虛幻和真實的世界壁壘,出現在了人間的天空之上。


    消失了兩億五千萬年的造物主。


    重新降臨於此世。


    所有的序列號道具重新煥發光芒,強大的力量和法則之力重新統禦一切,


    那種感覺和激動,深深浸入夏納的“父親”體內。


    他感覺這個灰暗而絕望的世界。


    一瞬間擁有了光。


    緊接著一大群跟隨著阿爾西妮的蛇人部族遷徙到了這裏,他們準備在這裏建立部落和城鎮。


    他們衝入這片湖泊之中洗澡,他們嬉笑之中被湖水中衝出的線給操控。


    一個蛇人被拖著落入湖底,一個暗影鑽入了他的身體。


    那便是夏納家族的開始。


    夏納的“父親”接受了如此龐大的訊息,對他造成衝擊的不僅僅是意識,同時還有身體。


    他的身形忽然佝僂了下來,臉也變得衰老了許多。


    “父親”嗆了一口水,從水裏麵遊了出來。


    但是他依舊如同一個溺水者一般,在岸邊絕望的喘息著。


    他瞪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天空。


    “原來……”


    “原來這就是夏納?”


    “這就是所謂的使命,所謂的神的指引?”


    “父親”絕望的大喊,近乎聲嘶力竭。


    但是絕望過後,卻無能改變什麽。


    他不明白那塊刻著提線之偶的石板代表著什麽,他更不明白知識之石和欲望之石的力量。


    但是他知道。


    如果連兩億五千萬年的時光,連死亡都不能讓這場使命抵達終點的話。


    他還能做些什麽呢?


    他還能反抗些什麽呢?


    “父親”翻起身,無助抱住了自己的頭。


    他不斷的重複一句話:“必須完成使命。”


    “必須完成它!”


    “一定要……一定要……完成它……”


    “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完成它,該結束了……該結束了……”


    “該……結束了……”


    這個時候,湖麵再次有了動靜。


    “父親”抬起頭看了過去。


    密密麻麻的白色絲線從湖水裏延伸了上來,將一個孩子托到了“父親”的麵前。


    那是新一代的夏納。


    “父親”不知所措的走上前,下半身淹沒在水中,接過了線送給他的孩子。


    “哇!”孩子一觸碰到父親就醒了過來,發出了哭鬧聲。


    “父親”的腦海突然閃出了老夏納說的那句話:“你才等了多久。”


    他抱著孩子。


    好像渾身都被抽幹了力氣,歪著頭看著湖麵和遠方。


    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沒有任何自我的提線木偶。


    “這是一場永無止境的輪迴。”


    -----------------


    蘇因霍爾城邦。


    美雅城東邊的一個村落,從這裏可以看到遠處的熔岩火山。


    村子並不出名,也從來沒有出過什麽大人物。


    據說很多年前斯默克爾王曾經路過這裏,在這座村落裏停留過,這便是這個不知名的村子最值得吹噓的事情了。


    夏納來到了這裏,他查到了這座村子便是卡蒙的故鄉。


    “卡蒙?”


    “誰會取這麽怪異的名字?我們這裏沒有叫做卡蒙的人。”


    村子裏的人是這樣說的。


    夏納立刻講述了一下卡蒙的模樣,甚至還當場拿出了紙筆,在紙上畫了一下卡蒙的樣子。


    這下村子裏的人立刻認出了夏納口中的卡蒙:“他不叫卡蒙,他叫倫德爾。”


    夏納:“倫德爾。”


    村民點頭:“沒錯,他就叫這個。”


    一個個村民七嘴八舌的說道,看上去都認識這個倫德爾。


    “不過他可不是什麽雇傭兵,也不會打架,更不會殺人。”


    “他就是個膽子小得不行的皮匠,不過幾年前他突然偷了一個雇傭兵的皮甲跑了,後來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他村裏也沒有什麽親人,就是一個光棍。”


    卡蒙說他出過海,村子裏的人哄堂大笑:“出海?”


    “他是個暈船的家夥,別說出海,連河裏的小船顛簸幾下,都夠把他顛暈了。”


    夏納感覺除了容貌,村子裏的人所說的卡蒙和自己記憶裏的那個卡蒙完全對不上。


    但是夏納覺得卡蒙一定出過海。


    他當時描述的場景,還有唏噓和遺憾是無法遮掩的。


    沒有出國海的人,怎麽能夠將那黑風暴和海上曾經發生的一切描繪得如此活靈活現。


    夏納又花了兩年的時間,根據卡蒙曾經出國海這條線路去查。


    在日出之地他找到了一個水手,據說曾經跟過一個叫做卡蒙的船長。


    不過他看到這個水手的時候一愣,對方看模樣已經很老了。


    如果他當水手的話,那不得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然而夏納一問,老水手立刻大喊道。


    “對對對!”


    “卡蒙船長,一個非常有趣的人啊!”


    “我年輕的時候跟著他,去過非常多的地方。’


    “可惜。”


    “最後他出了一趟海之後,就再也沒有迴來了。”


    “據說碰上了海上最可怕的黑風暴,那可是海上最可怕的東西。”


    “那一趟我沒有去,因為我找了個老婆,不想去海上冒險了。”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可以看到老水手非常懷念海上冒險的日子,非常懷念那個有趣的船長。


    夏納拿出了自己畫的畫像,問老水手記得他不?


    “不不不。”


    “他不是長這個樣子,他有著一臉大胡子,臉上這裏還有一道疤。”


    夏納以為自己找錯了,可能是同名同姓的人。


    他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這個時候老水手突然想起了什麽,說:“最後幾次出海的時候,來了一個貴族小子。”


    “長得細皮嫩肉的,總是抱著一本書,說自己是學者。”


    “當時一直跟在船長身邊,說和他一起出海探索外麵的世界什麽的。”


    那人看著夏納驟然愣住了,他一下子立起身來,衝到了夏納的麵前。


    他上下打量著夏納,最後疑惑的問道。


    “咦!”


    “那人不是你嗎?”


    “沒錯,夏納!”


    老水手笑裂了嘴,可惜嘴裏牙齒都掉光了。


    他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老朋友


    “你是夏納對不對?”


    “夏納,是我啊!”


    “揚帆號上的酒鬼啊!”


    夏納點了點頭:“我是夏納。”


    老水手更加震驚了:“你怎麽一點都沒老啊?”


    “還和年輕時候一樣?”


    夏納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能陷入沉默。


    夏納得到了答案,但是卻比沒有答案之前更加迷茫。


    他不明白卡蒙是誰,不明白自己是誰。


    他站在大海邊。


    今天的大海上起了霧,什麽也看不見。


    迷霧之中,他隱隱看見自己被吊在半空之中。


    無助的任由別人拉動著線。


    夏納看向了周圍的人,看著碼頭上忙碌的水手。


    他覺得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是卡蒙,但是他卻永遠無法找到他。


    夏納感覺到深深的恐懼。


    但是越是如此,越是這樣。


    他一定要找到卡蒙,他一定要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麽。


    “我一定會找到他!”


    “然後讓他付出代價,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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