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格族人對力量有著絕對的崇拜,而力量,不止在於玩鐵弓勁弩,馴悍馬猛獸。摔跤是沒格族人最喜歡的一種檢驗力量的方式,上至五旬老叟,下至五歲娃兒,無不熱衷此道


    楚博還未上場,已然躍躍欲試,“先生,等一下博兒就要上場了,博兒今日的對手有駙馬的駙馬的公子,還有飛虎將軍的兒子,博兒不怕他們。”


    駙馬?她妙目淡覷,果然在左側的賓席中現了鴛鴦樓的翟駙馬。


    “先生,博兒上場了,您看好嘍!”


    換了一身勁裝的楚博很濕微風的跳下場去,開始了角力大戰。以他的年紀,與他對陣的縱不是同齡也相差無幾,自然不可能有什麽真正的大戰。打娃娃們眼睛兇狠,表情鄭重


    ,恁是認真。


    “下一場,南院大王小王爺對珂薇公主大公子。”


    珂薇公主大公子,即翟駙馬之子。司儀這般高聲亮嗓的介紹,引得諸人起了一陣低低笑浪,也使翟煌麵上一黑,原本不時覦覦樊隱嶽的目光當即失了興致。


    而後,隨著事情演變,翟駙馬臉色愈難看。


    角力場中,一個比楚博胖上兩號不止的五六歲男娃,明明身形占了優勢,卻頻頻被楚博衰落塵埃,毫無迴手之力。到末了,甚至坐地嚎啕起。


    這位,正是翟駙馬的大公子。


    如此情形,再有場外觀戰人群為小王爺叫好不止的喝彩聲,翟駙馬如何能心情愉快?


    而僅此為開始。


    摔跤比賽過後,一支由南院大王府請的舞樂隊登場,娛諸人之興。令人稱奇的是,舞者居然皆是唇紅齒白、腰肢妖嬈的少年郎。惹得翟煌龍陽之興大動,尚在心猿意馬坐立不安的當兒,身旁人比他更快一步霍地立起,指頭鎖準場內一最具風姿者,漏*點四溢的宣布:“本宮要你!”


    少年聽了大駭,諸同伴也受驚匪小,幾雙眼同時看向撒錢金主,獲得眼色允準後,條然四分,作鳥獸散。


    “……別跑!你們把他給我抓住!給本宮抓住他!別跑!”眼瞅著到口的香肉不能到口,珂薇公主指揮侍衛抓人猶顯不足,突地跳下台,以公主之尊親向風姿少年方向拚力追了下去。


    縱然夫妻爭寵事件舉國傳遍,縱然夫妻各有懷抱貌斥神更離,目睹頂著自己妻子之名的女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討要男寵,且如一個瘋婦般的放足追攆,但凡男人,誰能平心精心?那一刻,翟煌悔生為人,悔生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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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你不生父王的氣了罷?”


    “嗯?”


    “父王說,那個翟駙馬惹你生氣時父王沒有出麵幫你,所以先生生父王的氣。現在父王已幫先生教訓了那個人,先生便不生父王的氣了是不是?”


    “嗯?”


    在隨著翟駙馬怒吼一聲,將妻子甩上肩頭跨馬離去,結束了那場必定給延定城人的新年生活添了不少興致的鬧劇之後,諸人也各自散了。樊隱嶽甫進王府大門,楚博即尾隨而至,竊聲低語了數句再如一溜煙兒般的消失。


    她駐足立了半響,困惑仍未消去,方待邁步,眼前一暗,這座王府的主人又擋在了身前。


    “樊先生,本王請你小酌一杯如何?”


    “王爺恕罪,草民體質不能飲酒。”


    “中原人喜茶,本王請先生喝茶,樊先生不會不給本王麵子了罷?”


    “……恭敬不如從命。”


    她以為這杯茶的就飲之地會在府中的哪處暖閣。豈料南院大王出手闊綽,擇了延定城最是講究的一家茶樓,裝潢富貴逼人不說,僅是伴茶的盤跌,就有四幹四鮮四香四甜心。


    “樊先生。”楚遠漠平舉茶盞,“本王舊話重提,你乃博兒的教習先生,是他的長輩,理當受到本王的敬重,若過往有任何令樊先生感覺不適之處,這杯茶聊算小補。”


    她睞一眼杯中碧綠澄清的茶水,淺淺啜一口。


    “請樊先生到這間福泰茶樓,經過了睽睽眾目,從此後,延定城人都會曉得樊先生乃本王的座上賓,應該不會再有刁難。”


    原如此?她淡問:“王爺明知草民是一介女子,不奇怪草民何以易釵而棄?”


    “樊先生的人品和才華俱堪博兒之師。”意即,其它並不重要。


    她自不會傻到以為當真如此。不過,南院大王有意修好的意圖該非作假。“王爺當真認為您領了草民到此地一遊,延定城裏便再不會有敢為難草民的人了麽?”


    他右眉高挑,無聲勝有聲:當然。


    “可是,若有人想為難草民,他必定也明白,王爺縱算會不高興,也不會為了一個教習先生和貴人撕破臉麵,使自己在朝中多一個力量不弱的敵人,不是麽?”


    他勾哂,“或許如此。但他們也明白,本王極愛麵子,若是有人不顧本王的麵子硬做了本王不喜歡的事,本王早晚會在適當的時機加倍討迴。他們應該也不想多本王這個敵人罷?”


    “草民是不是可以認為從今日起,王爺願意做草民的後盾?”


    他慨然頷,“這麽說也無不可。”


    “那麽,草民需要敬王爺一杯麽?”她執起雕著獸紋的茶盞。


    “若是酒,本王會更高興。”


    “是酒是茶,端看飲它們的人。草民敬王爺,是以茶代酒,王爺當它是一杯二十年的老花雕也無不可。”


    “哈。”他放聲一笑,暗奇自己先前怎會以為這女子是一個言語刻板無味乏趣的人呢?即使不在戲中,她的機敏反應,聰慧妙語,也足以使她光彩倍生了。即使那張玉雕般的臉依舊少有情緒暈染。


    這場茶談,算作和解。茲此,南院大王與教習先生作了“朋友”。


    雖然,兩人對此“朋友”的定義不盡相同,動機差之千裏。


    但,確確實實是從這日起,他們的人生真正產生了交匯軌跡。這日的清茶一杯,醞出未時日的波詭瀾譎;這日的雲淡風輕,釀就之後歲月的風雲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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