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嬋嬋心驚肉跳,砍死天神,這隻總是忘事的鳥,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蠣七和大鍾卻知道,金不遺的確砍過,比如剛才的外神天數,就被它砍過,而且砍的很慘。


    而且大鍾還知道,在古老的曆史中,金不遺還砍過更多的天神,絕對兇名赫赫不過,外神天數也極為厲害,當初在流放之地時,金不遺與他對陣之初,可以占據上風,但金不遺已老,氣血不如從前,拖延下去,便是外神天數占據上風。


    好在,金不遺很快就忘記了此事,閉目養神。


    眾人四下張望,這裏是陰陽兩界的交匯地,還不斷有空間從蒼梧之淵中釋放出來,陰間陽間的區別沒有那麽清晰。


    甚至可以在陰間看到人類的村落


    在陽間,也可以看到遊蕩的鬼魂。


    竹嬋嬋細細觀察四周,突然有所發現,驚聲道∶“你們看這裏的地勢,像是微微凹陷的感覺”


    蠣七和大鍾都不以為意。


    竹嬋嬋又有所發現,飛身來到一處若有若無的細痕前,失聲道∶“你們快來!”


    蟣七盤在大鍾上,大鍾懶洋洋的飛過去,道“又怎麽了”


    “這是雷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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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嬋嬋麵色嚴肅,向他們道,“看到了嗎這條線是雷劫爆發的時候,無比恐怖的能量向外膨脹,威力向外擠壓,在空中留下的雷劫痕跡”


    她打量四周,肅然道∶“有人曾經在附近渡劫,造成了地勢微微傾斜的異象,留下了雷劫線渡劫之地距離這裏,應有千裏左右”


    蠣七抬起尾尖,指向九嶷山的方向,道“渡劫之地是否是那裏”


    竹嬋嬋取出規矩丈量雷劫線,計算圓心,驚訝道“真的是那裏看不出七爺竟然是術數大家”


    蟣七目光幽幽,道∶“那裏,是周齊雲渡劫的地方。四年前,你還未從彼岸歸來的時候,周齊雲在那裏綁架周天天神,度過了天劫。”


    九嶷山主峰,四周八峰環繞,許應此時緩步來到主峰的梧桐樹下。


    桐樹有一座荒墳,無人修整,已經長滿了枯草。


    此地是飛升地,已經成為了世家們的修煉寶地,這裏的天地元氣極為充沛,在這裏修煉事半功倍。


    不過,時至今日,人體六秘已經廣為流傳,無論煉氣士還是儺師,很多人都打開體內多個秘藏。


    秘藏開啟,體內有源源不斷的仙藥供應,是否在飛升地修煉,也就不那麽重要了。


    此地還有一些儺師,但都是世家的外圍子弟,沒有得到真傳的。


    他們見到許應,也不認得這位便是當年大鬧神都的不老神仙,見許應並未打擾他們修煉,也沒有驅趕。但一個少年跑過來,詢問道∶“你上山做什麽”許應晃了晃手中的酒壇,笑道∶“祭奠一位故人。”


    那少年是神都王家的子弟,覺得許應有些麵善,卻記不起在哪裏見過,道∶“墳裏的是你朋友”


    “仇家。我親手將他埋在這裏。”許應淡淡道。


    少年道“這裏是各大世家共有的飛升地,你既然不是世家之人,便不要逗留。祭奠之後,你早些離開,免得徒生事端。”


    許應輕輕點頭。


    那少年不再詢問,跑去修煉。


    墳中埋葬的是周齊雲的人皮,許應親自將他埋葬。這次許應走出陰間,因為李逍客一事,心有感觸,便來到這裏。


    他手中拎著一壺酒,半壺灑在墳頭,悠然道∶“你的執念散了,寧願永遠消失,李逍客的執念未散,偽裝成自己還活著的樣子。他沒有你灑脫。齊雲,我敬你。”


    他仰頭痛飲.


    酒不是好酒,是他在零陵縣城中隨便買的酒水,不容易醉人。


    許應卻仿佛喝醉了,躺在周齊雲的墳頭上,一邊暢飲,一邊與周齊雲說著心裏話,時不時發出哈哈的笑聲。


    紫色仙草從許應肩頭跳下,在墳頭紮根下來,嚐試汲取墳墓之人的能量,然而它紮根下去,發現隻是一張人皮。


    “墳頭草。”許應哼了一聲。


    突然,他耳畔傳來鳥鳴聲,仿佛有無數鳥兒在耳畔鳴啼,不由心中凜然,身形坐起。


    紫色仙草也察覺不對,急忙連根拔起,鑽入許應的希夷之域。但不知何時,一個白眉少年站在墳前,許應眼角跳動一下。


    這個白眉少年,與躺在墳中的周齊雲一模一樣,甚至氣度氣質,也幾乎看不出任何區別□


    白眉少年轉過目光,麵帶微笑,開口道“許君,好久不見”


    許應緩緩起身,肉身肌肉躍動,他的每一個個人們作都帶著一條條肌肉的調整,讓自己在任何姿態下都可以處在隨時爆發的狀態之中


    他耳中的鳥鳴聲沒有消失,但是在武道意誌的衝擊下,對他的影響越來越小。


    白眉少年笑道“許君仿佛認不出我了,我是周齊雲,你還記得我們通過書信的。”


    許應沉聲道“周齊雲已經死了,我埋的。”


    不遠處的飛升霞光下,突然血光乍起,一個世家子弟發狂,大開殺戒,將一個儺師腦袋砍下來,拎在手中,叫道∶“我告訴你了,這一招歸鳥還巢不是這麽煉的,你還信!現在看到了吧?我這樣煉才對”


    他原本在那裏教導儺師修煉神通,不知為何就大發雷霆,用這一招將門生砍殺。


    另一邊,一個儺師哈哈大笑,叫道∶“我參悟出天道造化,不凡神通”□


    他催動泥丸儺法,四周的人不受控製肉身瘋長,頃刻間便化作一堆猙獰的怪物,接著肉身嘭嘭爆開,血漿塗了一地。


    還有人殺掉自己最好的朋友,惡狠狠道∶“我知道你為我好,但你太吵了!”


    短短片刻,飛升地便變成了屠戮場很快四周殺得隻剩下最後一人。


    那人抹去臉上的血,驚恐的看著四周一地屍體,驚聲道∶“這是我做的我殺了這麽多人,我罪大惡極,我罪該萬死!”


    他撕扯自己的臉,把自己撕得血肉模糊,然後掏出自己的心。但過了片刻,他倒在血泊之中。


    少年周齊雲對此視而不見,笑道∶“我是周齊雲,你以為區區的釣魚客便能殺我…..


    他還未說話,突然許應腳下一頓,整座九嶷山跟著劇烈晃動一下,山體娑娑作響,竟有下沉的跡象


    “轟”


    許應一掌拍來,下一刻手掌已經落在少年周齊雲的臉上,這張熟悉的臉嘭地一聲爆開戰神八法的第二法,覆地!


    許應這一掌,將近乎踩沉九嶷山峰的力量融入掌中,再加上自身的法力意誌,一掌打出,當真是最為霸道的武道神通!


    少年周齊雲身後突然又浮現出一個周齊雲,臉上露出驚訝之色,腦袋也嘭的一聲爆開,接著身後又浮現出一個周齊雲,臉上的驚訝表情還在變化,然後腦袋便嘭地一聲爆開。


    一連串的爆響不斷傳來,少年周齊雲身後竟然逐一浮現出一個個周齊雲,放在立在虛空中,一字排開他們腦袋不斷炸開,屍體不斷倒下,後麵出現的周齊雲臉上的表情卻逐漸從驚訝變為笑容。


    許應這一掌的力量摧毀了數百個少年周齊雲,但掌力終有窮盡之時,前麵數百個周齊雲的無頭身軀紛紛倒下,鮮血噴湧,待到最後一個周齊雲的笑臉承受住這一掌,腦袋卻沒有爆開。


    “嘭”


    掌力落在他的臉上,打得塵煙四起,待到塵煙散去,一尊高大的三角頭石像出現在許應麵前,臉上撲梭梭的掉落下許多石灰。3


    那石像哈哈大笑,邁步向前走來,道∶“許應,神通不敵天數,這句話你沒有聽說過吧天意前去抓你,卻被你逃脫,但在天數上神手中,你再無逃脫機會!”□


    袍探手抓來,放聲笑道∶“就算是天神,也有強弱之分,而我是上神中的上神”


    他的手掌抓來的同一瞬間,天空中突然啵啵作響,九嶷山四周的空中突然垂下來一個個肉球,微微晃動。


    接著那些肉球紛紛張開,化作一隻隻眼睛,從各個角度注視著許應,查看他的任何舉動


    許應頓時想起在天譴之地,他見過同樣的一幕。


    那是被鎮壓在天譴之地的外神脫困時,所展露出的神通,當時覆蓋天譴之地的血肉飄起,將天空鋪滿,然後便從空中垂下無數隻眼睛


    “天譴之地的外神,與天道世界的天數上神,是同一種天道神靈”


    他電光火石般便想到關鍵,這兩尊天數上神,都是相同的天道造物,天譴之地的外神被罪民鎮壓後,便被天道世界所拋棄,換了一尊新的天數上神,繼續掌管天數。


    說時遲那時快,許應立刻變招,化作翻天法,拳峰如仙器從天而來,然而天數石像的身軀猛然晃動,避開他必殺一拳,許應催動極意自在功,身形閃避,但下一刻天數石像同樣閃避,來到他的身邊,掌力外吐,手臂上的天道符文霎時間變得無比明亮


    “轟”


    許應中掌,被重重擊飛!


    他身形還在空中,突然天數上神身影一閃,來到他的身前,抬起粗大的石腿,狠狠掃來


    許應鼓蕩真元,催動倒海法,但他的武道神通剛剛啟動,便見天數石像身形閃避,在他還未攻出之時,便已經避開他的攻擊方位。


    唿的一聲,天數石像的腿已然重重掃在許應的腰間。


    “嘭”


    遠處九嶷山炸開,塵煙四起,許應重重栽入山體之中,四肢百骸一陣劇痛。


    天數石像哈哈大笑,旋風般撲來,隻聽轟隆一聲巨響,他的拳頭碾壓著許應的身體,將這座九嶷山的山頭一拳打穿!


    許應連翻帶滾,砸在遠處的一座山頭上。


    許應起身,腿骨卻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單膝跪了下來,卻是右腿骨被打折。


    他左腿發力,站起身來,催動泥丸洞天,接上斷骨。


    天數石像從天而降,落在他的前方,許應催動儺術,試圖剝奪他的生機,然而儺術神通對這等天神沒有任何效果。


    “神通不敵天數,在天數之下,一切皆被算計得井井有條,分毫不亂。”3


    天數石像閃身,避開許應的撞山法,身形一側,便躲開許應的道錘法,戰神八法中的絕妙武學,對他竟似沒有半點用處


    他懸掛在天空中的無數眼睛,能夠看出許應一切招法的奧妙


    許應催動第六法天引法,自身為大星,四周時空近乎坍塌,然而天數石像身形閃動,靈巧無比的避開他的所有攻擊。


    許應心中一沉,化天引法為誅神法。


    “許應,天數之下,無人能夠擺脫早已注定的事情。”


    天數石像從容避開他的誅神指力,依舊是隨手揮來,然而許應卻像是中了邪一樣,恰恰躲避到他的手掌上。


    天道符文亮起,天數石像的掌力爆發,許應即便催動極意自在功躲避,也還是中招,被一掌打迴九嶷山上!


    他剛剛穩住身形,便見天數石像再度出現在麵前。


    天數石像麵帶笑容,道“北辰子他們蠢死了,總是不斷上報,擾我們清淨。不過,我們天道神靈正好也需要一個理由,插手下界。你給了我們這個機會。”□


    袍望向四周,悠然道∶“我們這些天道神靈一直以來受上頭束縛,不如遠古的外神有實權。他們可以隨意降臨,享受祭牲,不受天道神器所控製。我們也想享受黎民的祭牲,也想擁有無上的權力。”?


    許應抹去嘴角的血跡“你們想降臨凡間”


    天數石像露出詭異的笑容,俯視著他,道“不錯。遠古之時,天神統治世界,諸天萬界的子民發動戰爭,要祭祀天神,種植作物,要祭祀天神。”3


    袍輕輕揮手,許應眼前頓時出現一幕幕黎民百姓祭祀天神的簡筆畫,像是先民畫在石壁上的塗鴉。


    那些遠古先民以牛羊牲畜為祭品,其中還有人類,人類被壓上祭壇,與牲口一樣,被貢獻給天神。但那些先民祈求五穀豐登,祈求風調雨順,祈求國泰民安。同樣,他們也祈求在戰爭中得到天神的庇佑,保護自己的戰士戰勝敵軍。


    天神們操縱著一個個世界的戰爭、瘟疫、水災、旱災、火災、地震等等,眾生對神的崇拜也達到極點。


    “沒有戰爭,那就製造戰爭,沒有瘟疫,那就製造瘟疫。”


    天數石像悠然道,“我們想迴到的,是那樣的世界。


    許應舒了口氣,笑道“憑你們這些連天道符文都能錯掉的偽神,辦得到嗎”


    天數石像三角臉上的眉毛挑了挑,疑惑道∶“你說什麽”


    許應催動翻天法,一拳轟落,笑道∶“我說,你自稱天數,身上的天道符文卻錯誤這麽多,自己心裏沒有數嗎”


    天數石像懸掛在空中的無數隻眼睛立刻捕捉到許應這一拳的軌跡,計算出許應招法中的破綻,天數石像躲避。


    “嘭”


    許應一拳砸在他的臉上,天數石像怒吼一聲,身後浮現出一連串的身影,一連串的頭顱嘭嘭爆開


    許應踏前一步,欺身近前,覆地法使出,整座九嶷山陡然沉降數尺,一掌蓋在袍的臉上,第二招威力爆發,掌力嘭嘭嘭貫穿之後數百個天數石像!


    “我的記憶固然被封印”


    許應施展出倒海法,宛如擎滄海壓下,無量之力爆發,天數石像一具具石像身體被打得裂開


    “但我一眼便能看出你身上的天道符文,充滿了錯誤!”


    許應再進一步,使出天引法,無數天數石像被牽引,唿啦啦浮現,圍繞他旋轉


    一尊尊石像被他或指或掌或拳或腳打碎


    “我識破你所有的天道符文,哪怕你就算將我的招法看破,我也能擊殺你”


    許應暴喝一聲,體內道音震動,筋骨齊鳴,誅神法展開,一道虹光貫穿所有天數石像的眉心


    “啪啪啪啪啪”魚


    無數聲脆響連成一線,最終所有的石像突然頓住,合為一體。


    天數石像停在許應麵前,一動不動。


    “啪”


    他的腦袋炸開,搖晃倒地。


    許應轉過身來,向周齊雲的荒墳笑道∶“齊雲,看到了嗎這就是而今的我。你當年綁架天神,渡過天劫,驚豔了世人。而我,用天數的分身為你祭奠。”


    天數石像噗通跪了下來,方向恰恰是朝向周齊雲的荒墳。


    荒墳寂寂,無人迴響,隻有草在飄動。


    “許應”


    九嶷山頂,突然電閃雷鳴,狂風驟起,風雲卷動讓天空變得無比昏暗陰沉。


    轟隆轟隆的悶響從天空中傳來,那壓得越來越低的雲層陡然化作一張巨大的麵孔,正是天數上神,張口大吼∶“許應,你這是自尋死路……”


    “路”字還未說出,許應一招歸道法向天上轟去,天地間道法轟鳴,化作無數道亮光,聚在一起,將天數上神的臉轟得粉碎


    這一擊甚至打入天道世界,撼動天數上神的真身3


    許應仰頭,目視天外,衣衫烈烈,迎風作響∶“沒用的東西,你不敢下界,來多少分身,我殺多少分身!”


    ————兄弟們,第二更我指定是不行了,今天先一更吧,一更也是五千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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