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將他們的神態收入眼中,笑道:“你們放心,我對彼岸忠心耿耿,華道主還是我親自前往天境搭救的,我又怎麽會幹掉他呢?不過,倘若有人知道他此時重傷未愈,而殺到瓊華島幹掉他,那就與我無關了。”


    道主,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哪怕是遭到重創的道主,也並非許應所能匹敵,因此這時候趁著華道主無暇旁顧,複生更多的彼岸道主。


    這些彼岸道主,總會有人會去嚐試幹掉華道主。


    即便無法幹掉華道主也無妨,他的本意就是讓彼岸天下大亂,無暇搜尋攻擊三界。


    “玄鴻道主,他連我這個救命恩人都想做掉,應該也會對幹掉華道主有興趣。還有紀蒼,他現在沒了劫運,可以殺迴來報仇。隻要華道主弄不死我,那麽他的敵人便會越來越多。”


    許應目光閃動,心道,“既然比好不行,那就比爛,隻要彼岸爛得更狠,三界就有希望。”


    就在此時,黎雪嬌喝一聲,催動欞星門,一縷厚重無比的道威自欞星門中爆發!


    欞星門乃成熟的先天靈寶,先天四旗是四旗為一套,而欞星門卻是獨自一個整體,威力要超越單獨的混道杏黃旗良多。


    此物祭起之時,門中可見星海湧動,藏著億萬星辰,星力齊齊爆發時,便像是數十座銀河中的所有恆星一起爆發光和熱,將這些光和熱集中在一起,從門中噴湧而出,化作一道劍光!


    欞星門木質結構,呈井字形,便像是一個劍鞘的吞口,而劍光從吞口中射出,當真是威力霸道絕倫!


    黎雪想要祭起這口絕世之劍,隻覺吃力萬分,以自己道君的修為,隻是能勉強祭起。


    但那劍光蘊藏的威能,已經足以滅掉任何一位道君!


    許應臉色頓變,不敢硬接欞星門的劍光,欞星門的劍光,隻怕大道君也接不住!


    他立刻祭起混道杏黃旗,頓時玄黃之炁萬裏,厚重無匹,迎上欞星門劍光。


    先天四旗,以混道杏黃旗的威力最大,是四旗之首。然而旗麵與劍光稍一碰撞,立刻不支,玄黃二炁紛紛破碎,旗麵倒卷而迴!


    大旗震蕩,旗麵圍繞許應旋轉,繞成一個半圓,將許應護在其中。


    許應手拄大旗,穩住旗麵。那劍光衝擊而來,大旗兩側的山巒大地,齊齊蒸發,地麵消失,隻剩下兩道天塹,從深不可測的溝壑中冒出點點星光,冉冉升起。


    許應被震得氣血翻湧,身形向後滑去,前方的地麵出現在劍光之中,便自蒸發!


    他體內武道洞淵化作洪源形態,九種大道化作無構之態,盡可能的催動杏黃旗,還是被壓得嘴角溢血。


    但好在黎雪剛剛得到欞星門,隻能催動欞星門一分的威力,而許應卻祭煉混道杏黃旗近兩百年,杏黃旗的威力雖然遠不如欞星門,但許應卻能發揮出杏黃旗三成的威力。


    黎雪力竭,見杏黃旗未破,不由臉色微變,不假思索便再度催動欞星門。


    就在此時,許應縱身而起,奮力卷動大旗,黎雪等人四周的時空破碎,眾人隻覺各自大道難以承受,竟有被絞殺的趨勢!


    “快到門後!”黎雪高聲喝道。


    黎節、黎菘、黎筱等人急忙來到門後躲避,眾人各自催動催動這件先天靈寶,劍光再起,向許應斬去!


    許應身形藏在大旗之下,圍繞欞星門遊走不定,旗麵所過之處,玄黃之炁彌空。


    而那欞星門則靈巧的在空中移動,劍光所過之處,一切皆被抹去!


    黎節、黎菘等人一起催動欞星門,這座星門威力已經可以發揮出三成有餘,威力比之前大了數倍!


    許應與黎雪等人相爭片刻,便察覺到欞星門的威力越來越大,門戶旋轉,劍氣也跟著移動,實在靈動,難以取勝,立刻遁入虛空,消失無蹤。


    那欞星門的劍光唰地一聲,洞穿虛空三十六重,將這三十六重虛空切開!


    直到第三十七重,劍光才在虛空中破滅。


    那道劍光擦了一下旗麵,旗麵頓時被打得翻滾起來,裹著許應跌出虛空。


    “他受傷了,逃不掉!”黎雪等人精神大振,便要追殺過去,卻隻覺法力消耗甚大,幾乎難以飛起,這才悚然。


    “祭起欞星門,對法力的損耗太大,不可持續太長時間,否則便難以為繼。”


    黎雪等人各自休息,調運洞淵,補充修為。


    “許應走的方向,是禁地龍興寺的方向!”


    許應落地,身形有些踉蹌,欞星門擦過杏黃旗,讓他也受了重傷,但道傷並不嚴重,好在他大道無構,修為上受損,很快便可以補迴來。


    “多虧有杏黃旗護體,否則這次便在劫難逃。”


    他放慢速度,一邊療傷,一邊向龍興寺走去。


    “許應!”


    突然前方雲頭傳來一聲大喝,許應看去,隻見幾個相貌不俗的男女立在雲頭上,向他看來,一邊看,一邊對照手中的圖冊。


    許應詢問道:“我是許應。幾位兄台有何見教?”


    其中一尊不朽大喜,道:“你犯事了,如今華道主要你性命!許應,識時務者為俊傑,還不束手待斃?”


    許應啞然失笑,搖頭從他們旁邊走過:“我要前往龍興寺曆練,沒有興趣陪你們胡鬧!”


    突然,他隻覺自己體內生機飛速流逝,心中凜然,四下看去,隻見一麵明鏡明晃晃的,向他這邊照來。


    “生死大道!”


    許應察覺到明鏡中的道法變化,辨認出生死道法,當即調運洪源,化作太一大道,任由那麵明鏡照耀。


    那麵明鏡照住許應,隻見鏡中也有一個許應,許應身後,便是幾個相貌不俗的男女,正各自出手,祭起法寶,催動神通,向許應攻去!


    許應沒有轉頭,任由他們攻來,目光隻落在那麵明鏡上,隻見明鏡中那向許應攻來的法寶眨眼間便像是經曆了千萬年乃至上億年歲月,飛速變得腐朽,法寶上理文模糊不清,威力大損。


    待來到許應身後,稍微觸碰到一點阻力,法寶便自化作灰燼碎去。


    而那幾個男女的神通也飛速縮小,威能散去,消散在空中。


    明鏡中,許應容貌不變,而那幾個相貌不俗的男女正在飛速老化,他們一邊向許應殺來,一邊從少年變成青年,從青年變成中年,再變成老年,隨即變得無比蒼老,肉身枯敗,氣血枯亡。


    下一刻,鏡中的眾人便相繼化作一堆枯骨,大道老化消融,肉身腐朽,屍骨瓦解,跌落下去。


    “生死大道,果然有不凡之處。”


    許應看到這一幕,不禁讚歎道,“生死大道君能夠位列四大道君之列,並非浪得虛名。大道君親自來拿我,令我大感榮幸。”


    這時,明鏡後傳來一個聲音,傲然道:“我師尊怎麽會親自前來?許應,你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許應看去,說話之人卻是生死道門的榮枯子、榮枯道君,心中不由失望。


    他還以為這麵生死鏡的主人是生死大道君,沒想到隻是榮枯道君。


    “榮枯子,當年你在太一道門,看到我一枚道紋,便險些化作道灰。”


    許應搖頭道,“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讓你敢來追殺我?”


    榮枯道君冷笑道:“追殺一個道境八重的小鬼,還需要膽子?為了對付你那種奇特的道紋,我特地向老師借來了他的生死鏡,克製你的道紋。”


    許應打量這麵明鏡,露出驚訝之色,當即催動神識,存想三界新道紋。


    他如今是大道無構的狀態,沒有大道結構,不會產生大道汙染。但隻要暴露三界新道紋,便會形成大道汙染。


    隻是此刻三界新道紋暴露在這麵生死鏡前,便見道紋中的力量飛速老化,道紋代表的大道之力也自衰竭,很快便化作道灰!


    許應愕然,讚歎道:“生死大道君,不愧是大道君,令人欽佩!”


    他原本留有百十艘翠岩樓船,上麵刻有新道紋,目的便是在彼岸入侵三界時將這些船釋放到彼岸,以牙還牙,來一場滅世大災!


    不過生死大道君的道法,可能會很輕易便破去他的計劃!


    “生死大道君,最好早日除掉!他的大道,對道紋的損害太大了。”許應心中暗道。


    榮枯道君連連催動生死鏡,照耀許應,然而許應沒有任何變化,並沒有如他所願老死。


    許應站在他的鏡光中,仿佛有無盡的時光從他四周流逝,而他一如從前。


    榮枯道君心中凜然,頓知如今的自己遠非許應的對手,不由動了退去之意。


    許應微笑道:“榮枯子,你幫我帶一門神通迴去,見一見你師父生死大道君。我想請他指教一番。”


    榮枯道君不解:“帶一門神通迴去見我師父?怎麽帶?”


    許應抬手,四周時空突然劇烈震蕩,仿佛他便是一片混沌,四周的時空向他墜落!


    榮枯道君也不由自主向他墜去,心中不由悚然,立刻轉身遁逃!


    他乃是修煉生死大道的道君,雖然修煉的不是時空大道,但修為畢竟雄渾,速度卻也不慢!


    然而任由他的速度是何等之快,也無法逃出許應的混沌時空!


    “你幫我帶迴去的神通,叫做蓮開耀世,是我洪源逆證的第一門神通。”


    許應雙手之間,像是捧著一朵蓮花洪源,向榮枯道君印來。


    榮枯道君臉色劇變,急忙轉身,催動生死神通,不要命的向許應攻去!


    然而他的神通有的突然轉向,飛往他處,仿佛混亂了時空,有的在半空中湮滅,化作道灰,威能全無,有的則直奔他自己而來,像是混淆了因果。


    榮枯道君調運生死鏡,照耀在許應的蓮開耀世神通上,但生死鏡對於這門神通,似乎沒有任何作用!


    榮枯道君向許應跌落,主動迎上這一印,蓮花狀的神通沒入他的胸口,轉瞬即逝,消失不見。


    “你不用擔心,你中了我這一招還不至於現在便死。”


    許應麵色溫和,道,“你還可以迴到生死大道君身邊,將我的神通展示給他看。”


    榮枯道君聲音沙啞,道:“給他看了之後呢?”


    許應露出和善的笑容,溫言道:“之後便沒有你的事了。”


    榮枯道君鬆了口氣。


    許應善意的提醒道:“他若能破解我的蓮開,那麽你就存活下來。若是不能破解,那麽你就身死道消。你去吧,路上不要停留,否則你來不及見到生死大道君。”


    四周時空突然恢複正常,榮枯道君臉色頓變,轉身帶著生死鏡飛速離去。


    許應目送他遠去,低聲道:“無論榮枯是死是活,生死大道君都會難以忍耐我對他的挑釁。那麽,他還能坐得住麽?”


    突然,許應臉色微變,身形一閃,遁入虛空。他前腳剛走,便見欞星門從天而降,轟然落地。


    黎雪等人站在門戶中,四下打量一番,隨即欞星門破空而去。


    許應遁出虛空,一邊療傷,一邊不緊不慢的向龍興寺走去。


    不過多時,他又遇到幾波彼岸不朽的截殺,都被他輕鬆躲過。


    這些人聽聞他要前往龍興寺,當即紛紛動身。


    “從前,我還需要用蓮爺和洪源設計,吸引彼岸高手,現在有了華道主的追殺令,我便是最大的魚餌。不知道這次能否釣來大道君?”


    生死道門。


    榮枯飛身而至,顧不得通報,直接向盈翠殿闖去。


    生死大道君便在盈翠殿坐關,有道童在外守候,見到他來了,慌忙阻攔,道:“榮枯師兄,老爺在坐關……”


    榮枯將幾個道童撥飛出去,闖入殿中,見到端坐不動的生死大道君便叩拜下去,大哭道:“師尊救我!”


    生死大道君身後生死二炁奔流如瀑,瀑布中有無數生死洞淵旋轉沉浮,這位大道君緩緩張開眼睛,道:“榮枯,何事驚慌?”


    榮枯猛地拉開衣裳,袒露胸膛,一朵蓮花印記出現在他的胸口,是個花骨朵,花梗和根莖,紮入榮枯的心髒之中,像是從其心髒中汲取能量。


    “師尊,弟子得道主追殺令,去追殺許應,不料被他將這神通印在胸口!”


    榮枯將原委說了一番,叩首道,“還請師尊救命!”


    生死大道君頗為詫異:“許應被太一奪舍了?竟讓你帶著他的神通來見我,真是膽大包天。”


    他目光落在榮枯胸口,仔細查看那朵蓮花印記,臉色微變:“混沌神通!”


    他緩緩伸出手來,以自身莫大的道力修為,壓製蓮花變化,以免許應這門神通爆發。


    絲絲縷縷的混沌之炁,從蓮花印記中滲出。


    生死大道君愈發小心,道:“許應是否有說他這是什麽功法,什麽神通?”


    那蓮花印記突然輕輕一顫,竟然從印記變成真實的蓮花,從榮枯的胸口摘出,蓮花的根莖還留在榮枯的胸腔中。


    榮枯見狀,鬆了口氣,道:“他說這門神通叫做蓮開耀世,還說他的功法叫做洪源逆證之類的……”


    “洪源逆證?”


    生死大道君聞言,臉色頓變,他的手中,蓮花微微顫動,花瓣徑自開放,同一時間隱藏在榮枯體內的洪源爆發!


    榮枯道君轟然炸開,肉身元神連同大道洞淵,被悉數洞開!


    生死大道君衣袖遮麵,擋住這一道大神通的衝擊,待到衝擊散去後,隻見榮枯道君連同盈翠殿前半邊的大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星空,宛如一座新開的宇宙,隻是極為袖珍!


    生死大道君麵色陰沉,從群星之間穿過,向道紀天外而去。


    “許應,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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