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院山居寂寞難熬,卻也清靜,時日一久,周翼心中終於也慢慢安穩下來。


    他居處僻靜,白天修煉,深夜再練,如此時光悠悠,忽忽而過,不覺已過了一年。


    周翼上得山來,來到那熟悉無比的樹林,但見滿山紅葉,層層疊疊,山風過處,樹海起伏,如大海波濤般,極為壯觀,心胸頓時為之一寬,使人神清氣爽!


    五個月前,他終於修成了“上天武技”第四訣的《歸形天》,他修習了四個月,雖然比“上天武技”的第三層深奧了許多,但不知怎麽,他隱隱覺得,反而比“上天武技”的第三訣要容易,周翼進境竟是極快。


    隻是他自己卻不相信自己,當初旁人練了十年自己卻要練上一年,這多半便是錯覺了。


    後來聽師父說他確實進入了“上天武技”的第四訣,自從楊無休知道他進入“上天武技”的第四訣以後,經常喜笑顏開!


    自從五個月前達到“上天武技”的第四訣開始,周翼也突破到了歸真境初期,對身體的最終改造,最後做到返璞歸真,所以,師父就讓他到穀後的紅樹林去砍樹蹲木樁,更進一步地鍛煉身體。


    由於,隻有達到“上天武技”第四訣的《歸形天》才可以去紅樹林砍樹蹲木樁,而師兄弟們除幾個年紀大的幾年前已經進入入法境外了,年齡小的進入“上天武技”的第四訣的隻有他和小師妹達到“上天武技”的第四訣。


    這幾個月來,因為每日砍樹蹲木樁緣故,身子倒變得更壯實了。


    今年,周翼也有十五歲了,師妹楊柳依大了兩歲。


    雖說,女孩子育比較早,個頭卻比她還高。


    楊柳依則從十歲的小女孩,長成了十三歲的女兒家,容貌更是豔麗,笑語之間,清麗不可方物。


    楊柳依從來都覺得其他的師兄都事事讓著她,讓她老覺的氣悶,一個個人未老卻經常唉聲歎氣。


    所以,一向喜歡和這個一心修武,充滿無限動力的小師兄呆在一塊,一年下來,倒是親密無間。


    不過兩人在一起遊玩,一向都是楊柳依占了上風,周翼自感師妹的確比自己強上甚多!


    雖然平日裏對自己指使唿喝,但自己偶爾被師兄戲弄和冷嘲熱諷,她卻都是第一個站出來打抱不平,為自己撐腰。


    同時在師兄中,有兩人現在已經把他當作最大的敵人了,經常在一些小事上找他的麻煩,隻因他的修為比較高,現在按照習武者的等級,他已經達到了歸真境界的武者,離武破修身也就要達到大圓滿,就會順理成章的變為一位修法者!


    這日清晨,周翼照例帶上柴刀,獨自一人走出屋子,向著後山走去。


    楊柳依在三個月前就已完成了砍樹功課,不再去了。


    所以,這二個月來周翼大都一人上山,不過楊柳依有時閑來無事,也跑上山來與他一起玩樂。


    今天,周翼沒看見楊柳依的身影,也不在意,獨自上了山路,再過幾個月,他便也要結束了這砍樹功課,因為,他隱隱感覺自己有突破“上天武技”的第四訣的兆頭,再過幾個月,他就有可能武破修身,成為跟小師妹一樣的修法者,多麽渴望啊!


    他現在每日已能砍斷近千棵紅葉樹,但仍是遠遠遜於楊柳依,當初楊柳依快結束時一日便可砍上上萬棵紅葉樹。


    不過,這片紅樹林也是很詭異的今天砍斷的樹木,明天一早又重新長出來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山間清新的空氣,活動一下身子,拿著柴刀走進了樹林。他此時去的地方已與五個月前初來時不同,是在樹林最深處,那裏大樹林立,也更是堅硬。


    清晨,淡淡的薄霧飄蕩在林間,如輕紗一般,小徑兩旁紅色的樹葉上,一片片火紅,如落日的霞光美麗迷人。


    走了一會,便置身於紅色火焰之中,這裏的紅葉樹大都高聳,枝葉繁茂,直插入天,光亮從枝葉縫隙間透了下來,在地上留出一片一片的陰影。


    周翼左看右看,挑了一根大紅葉樹,比畫一下,便舉刀欲砍。


    “噗”,忽地一聲悶響,周翼隻覺得腦門一陣疼痛,卻是被一物砸中了額頭。(..tw好看的小說)他低頭一看,地上滾動著一枚鬆果。這裏前頭左右都是紅葉樹,但鬆果是決然沒有的。


    他想了一下,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向四周看去,大聲道:“師妹,是你麽?”


    他的聲音在樹林間遠遠傳了開去,半晌卻無人迴答。周翼知道師妹一向調皮愛捉弄人,正要再喊,忽然間腦門又是一痛,疼痛之極,居然又被一枚鬆果扔中,而頭頂上方,也傳來了“吱吱吱吱”的尖叫聲。


    周翼忍痛抬頭看去,隻見在這棵紅葉樹上,不知何時爬著一隻鬆鼠,手中抓著幾枚鬆果,尾巴倒懸在樹枝上,“吱吱吱吱”尖聲笑著,大有幸災樂禍的樣子。


    周翼呆了一下,這一年來他從未在樹林中見過鬆鼠,隻有山陰處深穀裏有一片鬆柏野林,看來這鬆鼠是在那裏生活,今日不知怎麽會跑上山來了。


    巨象峰挺拔險峻,雖沒有主峰高過雲天,卻也直入雲海,從山腳往上攀登,幾無路可行,九藏學派中弟子多是禦空來去。


    周翼修為最快的,除了每日砍樹,日常也曾聽師兄們談論過,巨象峰後山深穀中鬆柏野樹成林,幽深難測,人跡罕至。當年武係一脈的前輩也曾有人禦劍去那深穀裏探查過,但那裏隻是原始森林,無甚奇異之事,倒是猛獸毒蟲多了些,但也從不出穀,所以這些年來也相安無事。


    他正想著,忽見那鬆鼠手一抬,他心中一跳,連忙移開,果然又是一枚鬆果砸了下來,若不躲閃,又要受罪。


    那鬆鼠見他閃了開去,尖叫兩聲,麵有怒容,倒似乎責怪周翼不該躲閃一樣。


    周翼衝著那鬆鼠做了個鬼臉,不去理它,走了開去,心想這鬆鼠居然以砸人為樂,倒也少見,真是無知畜生。他走了兩步,忽聽耳後風聲響起,躲閃不及,“噗”的一聲,後腦勺又被堅硬鬆果砸中,這一下力道不輕,周翼隻覺得眼前一黑,忍不住叫了一聲。


    隻見那鬆鼠在樹枝上拍手大笑,晃來晃去,大是歡喜。周翼心中大怒,衝過去猛搖樹,偌大一棵紅葉樹被他搖得左右亂擺,但那鬆鼠隻用尾巴纏在樹幹上,任他擺來擺去,全然不懼,反而“吱吱吱”笑個不停。


    周翼見奈何不了那隻鬆鼠,心中更是惱火,拔出柴刀狠砍樹。那鬆鼠也不害怕,隻在樹上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周翼砍得滿頭是汗,好不容易砍了七八分,眼看成功在即,忽聽樹上一聲尖叫,抬頭看去,隻見那隻鬆鼠尾巴一蕩,身子飛起,居然跳到了旁邊另一棵紅葉樹上,然後“啪”的一聲,又扔了一枚鬆果下來。


    周翼大怒,也不管那鬆鼠聽不聽得明白,指著它大聲道:“有種你就下來。”


    鬆鼠抓了抓腦袋,歪著頭想了半天,估計還是不明白什麽是有種沒種,隻是放聲大笑,衝著周翼大做鬼臉。


    周翼被它氣得半死,卻是無可奈何,這一日他勉勉強強完成了功課,但腦袋上卻被那鬆鼠砸了七、八下,疼痛不已。


    周翼滿心怒火,恨恨下山,不去理那鬆鼠。


    不料那鬆鼠玩上了癮,連著幾日清晨都在樹林中相候,一旦周翼前來砍樹,便以砸他為樂,看著周翼惱火樣子,極是高興。


    這一日晚飯前,楊柳依把周翼拉到一邊,偷偷問道:“小師兄,你頭怎麽了?”


    周翼連日來被那鬆鼠欺負,頭上被砸得青一塊紫一塊,疼痛不已,隻是他自覺被一隻鬆鼠戲耍很是丟臉,便誰也沒說,這時聽師妹問起,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告訴了她。


    楊柳依紅唇一扁,不由得笑了出來,臉畔現出兩個小小酒窩,當真是秀美*人。


    周翼似是被她取笑,又似其他什麽,臉上莫名一熱,低下頭去。


    楊柳依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周翼的肩膀,笑著說道:“放心吧,小師兄,這些天娘要我多拜師到尤靜長老門下修習,準備四年後的‘九州法道會’,沒想到卻讓你被一隻鬆鼠欺負了。你別擔心,明日我就陪你上山,教訓教訓那隻壞鬆鼠。”


    她口吻老氣橫秋,倒有幾分哄小孩的意思,不過周翼自小聽得慣了,苦笑一聲也不在意。


    第二天清晨,楊柳依果然早起,與周翼一道上了後山。


    山間涼風,徐徐吹來,楊柳依身上一襲綠衣,一如當年她初次與周翼上山砍樹的模樣,在前頭蹦跳著走路。周翼跟在後頭,看前方那個美麗女孩,便如一朵彩雲一般,在山間輕輕飄動,隨著山風,似乎還隱隱有淡淡幽香傳來。


    他心中一陣恍惚,忽然間生出了一種如果就這般永遠走下來多好的感覺。


    他正想得出神,楊柳依卻已走得遠了,迴頭一看,大聲喊道:“小師兄,你怎麽那麽慢啊!”


    周翼驚醒,臉上一紅,不敢再多想,連忙快步追了上去。


    他二人來到樹林前,楊柳依對周翼說道:“小師兄,你先一個人進去,我在後頭跟著。”


    周翼點了點頭,拿著柴刀走了進去,走了幾步,忽然想起要對楊柳依叮囑兩句小心,轉身看去,卻已不見了她的身影。他呆了一下,心中莫名其妙有一陣惘然,隨即甩了甩頭,拋開那些無聊念頭,向著樹林深處走去。到了目的地,林間一片寂靜。周翼舉目四望,居然找不到那隻灰毛鬆鼠。他心下嘀咕:可不要那鬆鼠通了靈性,料到他今日找來了幫手,不敢來了。


    他心中想著,向四處張望,但找不到那隻鬆鼠蹤影,也是枉然,隻得走到一棵紅葉樹旁,作勢欲砍。


    “吱吱吱吱”,突然,頭頂響起了熟悉的尖叫聲。


    周翼立刻條件反射般地跳開,但覺頭頂一疼,卻是來不及了,被一個鬆果砸個正著,好不疼痛。周翼抬頭看去,隻見那隻鬆鼠如往常一樣,倒掛在樹枝上,笑個不停。


    他心中一陣欣喜,跳起來指著鬆鼠大笑著說道:“哈哈,你終於來了!”


    他聲音不響,那鬆鼠卻被他嚇了一大跳,心想這人平日裏被砸了總是暴跳如雷,火冒三丈,怎麽今日反而歡喜不已,難道被我砸了幾日,居然砸上癮了,不砸便不舒服,砸疼了反而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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