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寡婦笑道:“大主教呀,我這次又帶來三個鄉民,他們要入教會。”


    司特密朗說:“是他們自願入教會的嗎?”


    “大主教呀,他們不是自願入教會,我一個婦道人家能強迫他們嗎?”


    “好呀,歡迎呀,帶入會會費沒有?”


    宿寡婦問火龍老太,“老太,入會要交繳一百文費的會費錢。”


    火龍老太立即從身上掏出一百個銅錢,說道:“宿妹子,我這兒有一百文銅錢。”


    宿寡婦將一百文接過手,又從皮囊裏掏出一百文銅錢,一共三百文,交與司特密朗。


    司特密朗問:“他們三人有沒有捐助教會的費?”


    宿寡婦道:“在主教呀,這三人都是種地的窮鄉民,沒有捐助費。”


    “好呀,凡是入教的窮苦鄉民,一律免收捐助費。”說罷,拿著桌上電放機話筒,用手擺了話機搖柄,用外話說了一通話。


    不一會兒,胡漢傑拿著公文包走進司特密朗辦公房內,司特密朗說道:“胡主管,這兒又有三位鄉民入教會,你給他辦理一下。”接著將所交三百文銅錢遞給胡漢傑。


    胡漢傑從公文包拿著表冊和登記表,交火龍老太等三人一一填寫,填寫完了之後,又分別簽字,按上手印。就算辦完了入會手續。


    司特密朗讀說道:“你們入教手續既已辦完,等十多天就會得到批準,到時我叫胡主管通知你們來宣誓,發入會證書。”接著又講了天主教教會的規矩,叫他們嚴格遵守。


    宿寡婦從天主堂出來,對火龍老太說道:“請問大姐姓名?”


    火龍老太道:“我叫龍王珍,我有一個兒子叫龍豹。”


    宿寡婦道:“你為什麽不將你兒子一齊入教會?”宿寡婦問。


    火龍老太歎了一口氣,“我兒子被薑伯和抓進監獄裏了,我幾次去監獄探查,監獄防範很嚴,我無法近到我兒子房間。”


    “這麽說你與薑伯和有仇?”


    “薑伯和是我不共戴天之敵人。”


    宿寡婦道:“這個薑伯和也常常來我們陳家溝與天主教作對,我恨死他了。”


    火龍老太一聽,趕緊說:“難得與宿妹子相會一場,今天我作主,請宿妹子吃一頓午餐。”說罷,帶著宿寡婦及兩個鄉民到大北街一家川菜館。


    火龍老太與宿寡婦等人登這家川菜館樓上,尋了個雅間,他們四人圍在一張方桌上。


    火龍老太招唿來幺四,點了酒菜,不一會兒幺四端了一大掌盤酒菜肉食,共九大碗。


    火龍老太給宿寡婦和兩個鄉民的酒盅裏斟上高梁白酒,然後她端起酒壺道:“我們都是教民,難逢難遇走到一塊,今天我敬大家一杯,算個見麵酒吧!”說完,一飲而盡。


    宿寡婦與兩個鄉民也端起酒盅一飲而盡。火龍老太道:“別隻顧著喝酒,吃菜吃菜。肚裏吃了一些飲食後,開懷暢飲,千杯不醉呀!”宿寡婦便與兩個鄉民舉筷子吃肉吃菜。


    過了一會兒,宿寡婦道:“龍大姐,你似乎有難言之隱,我們都是教民,天主教主張就是犯了大罪,隻要在神麵前懺悔,你就沒事的,你不妨說與在下聽聽。”


    火龍老太便把自己與兒子搶歐陽蘭一事,以及兒子龍豹怎樣進監獄一事,全部口訴給宿寡婦聽。


    宿寡婦聽了,說道:“兒子搶親在我們川北是常見的事,犯什麽法呀!這個薑伯和就是狗咬耗子多管閑事!沒關係,我去給主教湯姆達克說,叫他到南充縣縣衙將你兒子要出來就是。”


    “真的嗎?這麽說天主教真是神通廣大呀!我入教會沒有白入呀!”


    宿寡婦問:“龍大姐,你現在住在哪兒?”


    火龍老太道:“我無家可歸呀!”


    “這麽辦吧,你我都是教民,你不妨到我那兒去住,我現在跟著兩個女兒住在一起,多住你一人也沒關係,你還可以幫我打點一些教務,我保證將你兒子弄出來,迴到你身邊。”


    火龍老太道:“好吧,我現在終於有個落腳點了。”這頓飯吃了一個多時辰,火龍老太叫幺四來接了帳,共計五百文銅錢。


    火龍老太慷慨解囊付了餐費,便隨著宿寡婦走到順慶城北門,雇了一輛馬車。火龍老太首先講了價錢,付了車費。一輛大馬車裝載著宿寡婦、火龍老太和兩個鄉民來到共興鄉陳家溝。從此火龍老太便棲身於宿寡婦家中。


    到了第三天,湯姆達克來到宿寡婦家,宿寡婦問道:“主教,我的兩個義侄子鄒仁和與鄒忠信放出來沒有?”


    “沒有。”宿寡婦有些不高興,“怎麽,薑伯和抓他們,已經有三四個月了。你是怎麽辦事的?”


    因為宿寡婦與湯姆達克有染,所以宿寡婦能以這樣的口氣給湯姆達克說話。湯姆達克道:“女士呀,不是我幫助不得力,而是陳玄山一夥人催得急,他們口口聲聲說鄒仁和與鄒忠信是盜賊,公開進入盜竊財物,罪惡大呀。所以縣衙一時不敢放人,害怕陳玄山一夥人組織鄉民到縣衙鬧事呀!”


    宿寡婦道:“這麽說,我的兩個義侄兒無法放出來了?”


    湯姆達克道:“這是急不得的呀,首先追究陳玄山一夥開槍打傷我的罪責,讓陳玄山威風掃地,然後再說放人的事,可以嗎?”


    宿寡婦道:“主教,我的義侄子被抓也影響到天主教教會的聲譽,你當盡心將他們放出來。”


    湯姆達克道;“對呀,凡是我的教民,無故被抓捕的,我是堅決要求他們放出來的,這一點請宿女士相信我的辦事能力。”


    宿寡婦道:“現在又有一個教民的兒子,無故被薑伯和一夥捕快抓進監獄,我希望你將他也放出來。”


    湯姆達克道:“這是怎麽一迴事?”


    宿寡婦道:“還是讓我們這位老大姐向你訴說一下吧!”火龍老太便添油加醋地將龍豹被抓的前後經過說了一通。


    湯姆達克道:“按你們川北的風俗,搶親不犯法,可是我們西方法國就不同,我們法國講究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呀!”


    宿寡婦道:“主教,那歐陽姑娘就是不喜歡唐曉亮,喜歡龍豹呀!薑伯和將歐陽姑娘搶迴去,與一個不喜歡的人結婚,這合乎婚姻自由嗎?”


    “那是,那是,看來那個薑伯和捕頭確實胡作非為。”湯姆達克道,“可是,龍豹為什麽不入教會呢?入了教會我就好說話呀!”


    宿寡婦道:“主教,龍豹已被關進監獄,能入教會嗎?”湯姆達克道:“沒關第,這兒天主堂建成,若建成了我就可以發展教民。不過,我去大主教司特密朗那兒給你要一張入會登記表,讓龍女士填了,交了入會費,不就成了嗎?”


    又過了幾天,湯姆達克來到宿寡婦家中,從公文包裏取出會員表冊,入會登記表,叫火龍老太為龍豹填寫好,代為簽字,押手印,並且收了一百文銅錢的入會費。這樣火龍老太的兒子也算入了教會。


    又過了二十天,火龍老太與兩個鄉民被宿寡婦帶到順慶城大北街天主教,由司特密朗主持入會宣誓儀式。火龍老太與龍豹從此成了正式教民。


    又過了一個月,已是農曆五月二十五日,陳玄山、陳玄同、李希、宿寡婦與火龍老太被南充縣縣衙傳到衙門外,南充縣縣令李仁友高坐於公堂幾案上方,兩邊站滿了衙役,王德發的堂弟王德仁師爺坐在李仁友側邊,專管記錄。


    李縣令將驚木一拍:“帶被告陳玄山、陳玄同、李希良與原告湯姆達克上公堂。”


    湯姆達克與陳玄山、陳玄同、李希良走上公堂,陳玄山、陳玄同、李希良跪在大堂之上。


    湯姆達克道:“稟縣太爺,我們法國人不興跪在地上,這是侵犯人權的行為。”


    李縣令道:“湯姆達克先生,我們尊重法國人的習俗,你就站著說話吧!”


    李縣令先一一訓問被告與原告姓名後將驚木一拍開布:“本縣令審理湯姆主教先生狀告陳玄山尋畔開槍打傷人一案。湯姆主教先生,你受的什麽傷?”


    湯姆達克道:“我肩關節部位受了槍傷,有十二粒鐵沙子彈打進肩關節,不得不動手術將鐵沙子彈一粒一粒取出。”


    李縣令問道:“陳玄山,這槍是你指使你的兄弟夥開槍打的嗎?”


    陳玄山道:“李大老爺,我並沒有指使我的手下開槍打傷洋教呀!”


    李希良道:“李大老爺,這槍是我自己開的,與陳老爺無關。”


    李縣令將驚木一拍,喝道:“李希良呀,經調查,你分明是有人指使開槍,為什麽為指使人擔待,給我掌嘴二十。”


    兩邊上來兩個差役,揚起手掌在李希良臉上各打十手掌。打得李希良臉快腫起來了。


    這時陳玄同跪在地上說:“稟大老爺,李希良是我指使開的槍。”


    李縣令道:“你的身份是什麽?”


    “陳家大院管家!”李縣令將驚木一拍,“陳玄同,你一個管家就能超越職權,發號司令,叫李希良開槍嗎?來人呀,給我先打二十大棍。”


    “且慢,”陳玄山道,“縣太爺,這槍的確是我指使開的。”


    “這就好說了。”李縣令問道,“陳玄山你指使手下打傷洋教士,本官判你賠賞洋教士醫藥費,你服與不服?”


    陳玄山道:“縣太爺,草民願賠償醫藥費。”


    李縣令又問道:“陳玄山,本縣認為洋教士湯姆達克購買你那一塊地皮修建教堂,是公平交易,合理合法,你能否將這塊地皮賣與湯姆達克先生?”


    陳玄山經過三四個月的折騰,已減了不少銳氣,他認為不賣大山坡那塊地皮,事必以後還要滋生事端,於是答道:“草民願意出賣大山坡那塊地皮。”


    “這就對了,不過你手下李希良開槍打傷洋教士,太惡劣了,來人呀,將李希良拖下去,打二十大棍。”


    兩邊各出來一個差役,將李希良拖了下來,架在府衙外的一條長方凳上,兩個差役舉起木棍,狠狠打了李希良二十大棍。


    李希良也算硬漢,竟然沒哼一聲,然後由兩個差役架上公堂。李希良隻好躺在地上。


    李縣公道:“陳玄山聽宣判,陳玄山糾集一夥刁民與洋教士湯姆達克作對,阻礙興辦天主教宗教事業,又指使手下李希良開槍將湯姆達克打成重傷。特判陳玄山無條件將土地以三千兩白銀賣與湯姆達克興建天主教,判陳玄山賠償湯姆達克醫藥費一千五百兩白銀,營養護理費三百五十兩白銀,繼續療傷費六百五十兩白銀,合計兩千五百兩白銀。”


    陳玄山一聽宣判,心裏亂如麻,心想天呀,我們大清國子民怎麽這樣被洋人欺侮呀!名義上我那塊地皮賣三千兩銀子,可是除了賠償湯姆達克兩千兩白兩白銀,隻剩下五百兩銀子了。三四百畝地難道值五百兩白銀嗎?這簡直是巧取豪奪。可是在這個時刻,他無力抗爭,隻好說了一聲,“草民服從縣太爺判決。”


    李縣令驚木一拍,“原告、被告退出公堂。”


    陳玄山與陳玄同架著李希良走出公堂時,湯姆達克昂首挺胸,大搖大擺,春風得意,麵帶微笑走出縣衙,接著門外一個公差吆喝,“傳陳玄山、陳玄同與宿菊英、龍玉珍上堂。”


    陳玄山、陳玄同與宿寡婦、火龍老太上堂,跪在公堂之上。


    不一會兒,六個差役兩兩一起,公別押著鄒釷和與鄒忠信、龍豹走上公堂,跪在陳玄山等人後麵。


    李縣令將驚木一拍,“堂下所跪何人,報上名來?”


    陳玄山、陳玄同、宿寡婦、火龍老太、鄒仁和與鄒忠信、龍豹分別報上姓名來。


    李縣令將驚木一拍,“宿菊英,陳玄山與陳玄同狀告你指使鄒仁和與鄒忠信偷盜陳玄山錢財,可否有此事?”


    宿寡婦道:“縣太爺,冤枉呀,我的義侄子鄒仁了與鄒忠信來我家作客,陳玄山帶著一夥袍哥兄弟夥闖進民婦家中將鄒仁和、鄒忠信帶走,民婦並沒有指使鄒仁和與鄒忠信偷盜陳玄山錢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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